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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漫進去就發(fā)現(xiàn)了,哨崗不僅外面的屋頂上換上了新的瓦片,屋內(nèi)的地板也在以前的泥土地上釘上了一層木板。 窗戶下面還放了一把竹編的寬椅,有點像單人沙發(fā),但又不像。 或許是鋪了木地板的原因,整個屋內(nèi)比以前明亮了不少。 付楊出去一趟,提著些東西進來。 他帶了很多,除了那床藍灰色的夏涼被之外,還有兩個不銹鋼大碗,筷子也帶了。大寶,洗面霜、毛巾等等雜七雜八都有。 看得孔漫直咋舌,男人細心起來,半點不比女人差。 趁著大雨還沒來,付楊提著雞樅和野花椒,還拿了個之前有人放在哨崗的土豆,到皮管那兒清洗。 孔漫跟了過去。 皮管口沒有水龍頭,里面的水一直在流淌著,不分晝夜無論春秋。 孔漫蹲在付楊旁邊,看著他清洗,“你們這水一直這樣流著不是浪費水資源了嘛。” 付楊清洗好幾朵雞樅遞給她,回道:“那你猜這水從哪來?” 孔漫:“山……里?” “對啊,就是山里。現(xiàn)在這水也是流向山里去,哪來的浪費?” 孔漫:“……” 好有道理。 孔漫接過洗好的雞樅。付楊看了一眼,回哨崗拿了個不銹鋼大碗出來,讓她一點一點把雞樅撕成條狀放碗里。 他則搓洗起土豆來。 處理好雞樅,孔漫摸了摸臉,回去哨崗拿了洗面霜出來。等付楊弄好了,蹲在皮管旁洗了個臉。 幾乎是他們剛弄好這些,后腳大雨就傾盆而下。 雨很大,下了很長時間后,慢慢轉為細雨。 細雨一直下,不見停歇的樣子。 山間漸漸地也開始起了云霧。 付楊把煤爐子點燃,冒著細雨出去淘米,接好水后跑回來,提著鍋放爐子上。 孔漫搬了木墩坐在旁邊看男人弄晚飯。 瞧著橙黃的火焰,忽然想到:“不是說火源不進山嗎?怎么你們這兒還有明火,這不是相互矛盾么?” 付楊將打火機拿給她。打火機上貼著一個序號106,下面是一行小字:多西鎮(zhèn)林業(yè)所。 付楊說:“每個哨崗的打火機要帶進來都得申請,貼序號的打火機都不得離開哨崗?!?/br> 孔漫拿起打火機翻看了一圈,明白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付楊用兩種做法把雞樅給解決了。 一種是用野花椒爆炒,炒完撒上用砍柴刀切碎的野花椒芽。 另一種是和土豆一起煮湯。 從野雞那兒摸來的野雞蛋也炒了,炒出來好大一碗,得有三四個雞蛋那么多。 這一次的晚飯孔漫依舊吃得很多,不少于兩碗。 爆炒出來的雞樅格外好吃,麻香麻香的,是她從來沒有吃過的美味。 飯后還喝了一大碗湯。 她真的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肚子鼓起來的。 來云南之后,得胖十多斤了吧?真是愁人。 吃過晚飯,外面還在下著細雨。 孔漫跟在付楊身邊,和他一起蹲在屋檐下接著雨水洗碗。 不過付楊沒讓她洗,他洗干凈了遞給她??茁恍枰撠煱淹肟觇屽伳眠M屋,收拾放好。 全部弄完后,付楊燒了一鍋熱水倒鐵盆里,讓孔漫洗洗臉洗洗腳。 但她只洗了臉,把水讓給付楊后,起身到屋檐下。脫了鞋襪,也開始像當初的小朋友一樣,拿腳去屋檐下流下來的雨水上晃一晃,又換另外一只腳。 付楊看著她的孩子氣,無奈失笑。 洗完腳,孔漫踩著鞋面的一半,趿拉著進去到寬椅邊。 將他拿來的夏涼被鋪上去一半,留一半在外邊。 鋪好后,拖著椅子靠近窗戶,孔漫盤腿坐了上去。 再來兩個靠枕就完美了,她想。 過了一會兒,付楊擦擦臉過來,將蚊香點燃往床底下放好。 起身看了孔漫一眼,又轉出去洗腳。洗完腳進來,把門關好,插稍插上。 他來到孔漫身邊,將她整個團團的抱了起來。在孔漫還發(fā)懵的時候,自己坐了上去,又把她放自己身前,攏了攏夏涼被蓋在她身上,把人圈在懷里。 孔漫懶洋洋靠在付楊懷里,兩人一起看向窗外。 此時天色未晚,蒙蒙細雨又轉為陣雨紛飛。 屋外深山藏在雨里,山間云霧一絲一縷圍繞著山川草木,綠林被掩蓋在其中。雨間霧里的青山就像是遮了輕紗的仕女一般若隱若現(xiàn)。 雨點“嘀嗒嘀嗒”打在瓦片上,灑在樹葉上,落在山川里,偶爾還會伴隨著一聲聲夏驚雷。種種自然聲樂交相匯聚形成一片祥和的盛夏天籟。 晚間的山風,拂林而過,吹起樹葉帶落一片片雨滴,也吹走幾縷云霧,可窺得遠方青山一角。 忽有山間鳥兒長鳴了一聲,層層遠去,又回蕩在山谷中。 這景倒讓她想起一句詩——云霧環(huán)山,倦鳥長鳴。 空間似乎空曠起來,只聽得見耳邊回蕩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那蕩氣回腸的鳥鳴;只感受到身后硬朗溫熱的體溫,是現(xiàn)世安穩(wěn)的寧和;只能用溫柔與幸福來形容這時光,是秀美山川之下的包容與治愈。 城市的喧鬧嘈雜;人間的悲歡離合;生活的壓迫痛苦;生存的勾心斗角……也在這一刻通通遠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