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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山里的人家,是幾戶聚居在一處,周圍圍繞著的是一片片的山地。偶爾也有幾戶單家獨村。 公路路邊上,時不時會遇到成群結隊的黑山羊和黃牛在慢悠悠地走著。它們身后跟著放羊人。 孔漫猜想離鎮(zhèn)應該是不遠了。 她猜得不錯,不到二十多分鐘車子就進鎮(zhèn)了。鎮(zhèn)上街道冷冷清清,幾乎沒什么人,路兩旁的商店半開著門,店內不見人影,小貓小狗追逐著當街亂跑。 付楊直接把車開到了鎮(zhèn)小學教師宿舍樓底下。 白阿桃早在樓底下等著了,孔漫一下車就被她抱?。骸奥?!好久不見了!” “咦?怎么有股火煙味兒?” 付楊在車旁摸了摸鼻尖。 孔漫笑著:“一會兒跟你細說?!北Я吮?,拉開一點,又調侃道:“黑了不少?!?/br> 白阿桃搖了搖頭,“唉~云南就是這樣的,十個來九個黑。等你待一段時間也會黑了的?!?/br> 孔漫挑眉笑了笑。見到白阿桃后,她的心情明顯好轉很多。 付楊在后面把行李箱和草莓一起拿了下來。 白阿桃過去拉過行李箱,又接過草莓,順口說:“謝啦二哥!改天請你吃飯!” 他隨意地擺擺手,上了車,說:“走了。” 白阿桃揮揮手,“路上小心?!?/br> 孔漫也跟著揮揮手。 付楊點點頭,目光從孔漫臉上一滑而過,車子開了出去。 第4章 因為程磊是多西鎮(zhèn)鎮(zhèn)人大代表,在鎮(zhèn)政府辦公,白阿桃之前也一直是和丈夫一起住鎮(zhèn)政府宿舍里。這次孔漫過來,怕她一個人不適應,特意申請了一間雙人教師宿舍,搬過來跟她一起住。 宿舍在三樓,兩人合力把行李箱搬了上去。到了門口,白阿桃開了門進去,是一間兩室一廳一衛(wèi)的房子,廚房在客廳的窗邊,不怎么大,三四十平的樣子,剛好夠兩個女生住。 晚間歇息的時候,阿桃拉著孔漫一起睡。問了一下白天的事,又說了一晚上的悄悄話。 孔漫這段時間睡眠不是很好,阿桃自己把自己講睡著了,她都還沒睡著。 思緒放空,莫名就想起剛見阿桃的時候。 這姑娘是她在五年前,剛畢業(yè)那會兒遇見的。 那時導師想讓她繼續(xù)讀研,但孔漫自己不想讀。 一窮二白的,下社會養(yǎng)活自己才是王道。 而當時的阿桃正處在困難期,天災人禍中,又急又氣,昏倒在孔漫回學校給導師交代完事情后下樓梯的面前。 孔漫把人送到校醫(yī)務室里。 校醫(yī)掛好營養(yǎng)液,對她說,這女生是長期營養(yǎng)不良,導致血糖過低,加上情緒大起大落才會一時暈倒。 她當時聽完怎么想的忘了,只記得后來去食堂提了飯食回來給營養(yǎng)不良的瘦弱女生,還安慰了她一陣。隨后又好奇打聽了一下情況。 也就是那一好奇讓她動了惻隱之心。 那時的阿桃也才剛上大學,家里就傳來噩耗。父親患上尿毒癥晚期,需要大筆手術醫(yī)療費。母親因為著急父親,在趕去市醫(y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 弟弟從高中退學照顧父母。卻不讓她回去。 但是家里需要一筆又一筆的高額手術化療費,使得原本就不富裕的農(nóng)村家庭,困難得快揭不開鍋 這也導致了阿桃的生活費學費全都斷了來源。 她自己在北京也嘗試過很多辦法。大學生貸款,貧困生資助申請等等,但都被各種原因給打回來。 尤其是貧困生補助,僅僅是因為她高中假期時打工把錢攢起來,買了一臺兩千多的筆記本——就因為她有一臺筆記本就被拒了。 她也有出去各種兼職。但是在北京那個臥虎藏龍的首都大城市里,由于能力不足,能掙到的錢也是杯水車薪。 當時的女孩絕望到讓人窒息。是那種拼命努力,卻遭遇到社會不公平的絕望。 孔漫當時是怎么想的呢,到現(xiàn)在她也忘記了。 或許是想起自己當初考上大學,卻連上大學的費用都沒有的絕望吧。于是對這個女生有了長這么大的第一次善心。 她給了女生一張卡,里面是她存了三萬的工資。讓女生把大學讀完。 阿桃的父親最終沒能撐過2013年的秋天便離開了。她的母親在車禍事故之后腳上留下了暗疾。 這姑娘也是爭氣。 大二下學期開始她就沒再怎么動卡里的錢,大四上學期開始已經(jīng)往卡里一小筆一小筆的存錢了。 畢業(yè)后白阿桃沒有留在北京。她回到這里的鄉(xiāng)鎮(zhèn)教書來了,年前剛剛結了婚。 兩人一直有保持著聯(lián)系。 孔漫作為之前《時尚天下雜志》的主編,跟娛樂圈也有交際,不是多出圈但也小有名氣。 她這事剛在網(wǎng)上爆出來時,阿桃就擔心她,一天一個電話,恨不得飛去北京看她。 情況越來越糟糕時,阿桃提出來云南散一散心,避一避風頭,等風頭過了再回北京。 孔漫孤身一人在北京,這么多年下來,朋友要說不多也有一大堆。但出了事后人人都避之不及,也只有阿桃會擔心她。她也不想困在北京,一天壓抑著一天的過,于是答應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 阿桃?guī)еソ值郎腺I東西。 昨天來的時候還是冷冷清清的,這會兒倒是有熱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