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 第61節(jié)
玄度又喝了一杯酒。 孔雀族的雄性都擅跳舞,飲宴了片刻便去臺下給玄度跳舞助興,只有那只被拔了尾羽的綴玉沒去。朝曦看著他委屈的模樣,不免覺著十分有愧于他。 驕陽說他也準(zhǔn)備了節(jié)目,要表演胸口碎大石。他跑到桌旁往木臺上一躺,往自己身上壓個大石頭,找了個最漂亮的孔雀族姑娘掄錘子砸石頭。 漂亮的孔雀族姑娘一錘子下去,石頭沒碎,他卻噴出一口血來,姑娘當(dāng)即嚇得花容失色,丟下錘子跪在他身邊關(guān)切問道:“你、你沒事吧?” 驕陽本想佯裝痛苦的模樣,一開口就忍不住大笑起來。 姑娘這才知道他是裝的,頓時惱羞成怒,追著他打。驕陽繞著餐桌跑,眾人都在起哄,氣氛熱鬧極了。 朝曦笑了一陣,回頭又給玄度倒酒。 小峭為了給玄度賀壽特意去了趟妖界,請了擅舞的花妖和擅歌的鳥妖過來,眾妖在桃花樹下給眾人表演了一場盡善盡美如夢似幻的歌舞。 玄度很高興,賞了它們一妖一杯酒。 不周這次弄來的酒,是用千年一熟的靈果天元果與集天地之靈氣的甘泉釀制而成,這些靈力低微的妖喝上一杯,能抵它們百年修行,一個個都高興得不得了,喝了酒歡天喜地地退下了。 不周也弄了很多花樣來逗大家高興,眾人吃著喝著玩著,一直鬧到天黑下來,谷中點起了燈籠,才散了席。 玄度與朝陽早就喝醉了,一個趴在桌上一個躺在地上。朝曦整個下午就陪喝了幾杯,倒是沒什么醉酒的感覺,就是覺得很熱。 孔雀們要離開了,不周與朝曦拿出一早準(zhǔn)備好的鮫綃等物送給孔雀們,孔雀們果然很喜歡,興高采烈地被不周卷著離開了桃花谷。 小峭想來伺候玄度,朝曦問他:“你不用去送那些妖族回去嗎?” 小峭就也走了。 白曜看了朝曦一眼,什么都沒說,直接飛離了桃花谷。 確定他們都離開了,朝曦回頭看看玄度與驕陽,先過去輕輕喊了玄度兩聲,他雙眼輕闔面頰暈紅,應(yīng)是醉得深了。 在這里找羽衣肯定是不行的,萬一找到半途那只麒麟醒了難免要壞事。 朝曦彎下腰,抬起玄度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準(zhǔn)備先把他扶回房中去再關(guān)上門慢慢找。 她剛拽了玄度兩下,玄度迷迷糊糊睜開眼,朝曦忙道:“殿下,你醉了,回房休息吧?!?/br> 玄度配合地站起身來,重心不穩(wěn),朝曦扶他扶得搖搖晃晃的,一個不注意腳下踉蹌,好死不死正踩在驕陽的手上。 驕陽殺豬般大叫起來。 朝曦嚇一跳,怕他把玄度吵得清醒過來,忙挪開腳將他攤在地上的手往旁邊踢踢。 驕陽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捂著那只被朝曦踩過的手,又沒了聲音。 朝曦放下心來,跌跌撞撞地將玄度扶到他母親房里,放他仰躺在床上。 她回身去關(guān)門,一想不對,萬一待會兒搜身找羽衣的過程中他醒來了怎么辦?自己該找什么借口?總不能說在幫他寬衣好讓他睡得更舒服些吧? 對了,她可以先去打一盆水來,萬一待會兒他醒了,就說,她在幫他擦手擦臉,這個理由很正當(dāng)。 這么想著,她趕緊去水潭邊端了一盆水來,瞄一眼還躺在木臺上的驕陽,倏地的將門關(guān)上,回到房里床邊,看著床上如海棠春睡一樣的神族少年,又緊張起來,心頭砰砰直跳,尋思:該從哪兒開始找呢? 那天他手一收羽衣就不見了,可以確定羽衣肯定就在他身上,不會在別處。先看看他腰間的玉飾有沒有儲物功能。 朝曦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撈起垂在床沿上的玉飾,看到被他添上去的那塊太陽石,她移開目光,先將他原有的玉璜玉玨都檢查了一遍,最后將那塊太陽石和玉珠也檢查了一遍,確定上面并沒有什么可以納物的陣法。 “放哪兒去了呢?難道像我一樣放在手心?” 她又去檢查玄度的兩只手,還是沒有。 檢查腰帶,袖子,都沒有。 “奇怪?!背卣局鄙碜?,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總不會藏在鞋子里吧?” 兩只靴子脫下來檢查一遍,沒有。 朝曦咬咬唇,彎下腰伸手摸上他的胸膛,想看看衣服里有沒有藏東西,還真讓她摸著一個扁扁的yingying的東西。 她心中一喜,他掛在頸下的是何物?她的羽衣會不會就藏在那里面? 指尖剛剛挑開他的衣襟,一只手忽然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朝曦一驚,緩緩抬眸。 玄度不知何時醒了,正半睜著眼睛看著她,但那目光春水迷離的,似乎人還不太清醒。 朝曦呆著不動。 她本來想著找羽衣的過程中他要是醒了,就找個借口糊弄一下的,可是看他這半睡不醒的模樣,她又怕一開口他就完全清醒了。 “又想輕薄我?” 她正猶豫著,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他輕聲開口,原本清亮的嗓音帶著點沒睡醒的沙啞。 “我錯了。”偷羽衣和輕薄他哪個后果更嚴(yán)重?朝曦只掙扎了一個交睫的時間就認下了輕薄罪名。 “這次又是因為什么?” “因為……因為你好看。我……” “可以?!?/br> 朝曦正在絞盡腦汁組織道歉認錯的話,他忽然打斷她道。 朝曦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他說了什么,懵然抬眸向他看去。 他的目光柔軟明麗如春日里蘸著翠柳的湖。 “只消不是為了別的雄鳥,你想如何輕薄我,都可以?!?/br> 四目相對,目光膠著間,朝曦竟然真的生出了一種溺水般的窒息感,感覺喘不過氣來。她雙頰發(fā)燙,移開目光聲如蚊蚋:“不、不能乘人之危。”想后退,被他硬生生拽住。 “你沒有乘人之危,我很清醒?!毙鹊?。 朝曦:“……”難道還非要把這輕薄的罪名坐實了不成? “你臉好紅。”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她嫣紅的臉頰,然后,擦著她的耳根緩緩移到她腦后,扣著她的后腦勺微微向下使力。 朝曦一只手被他握著,一只手撐在他胸前,腦子有些發(fā)懵,難以抗拒也不是很想抗拒地順從著他的動作慢慢俯下臉去。 兩人的唇瓣生澀地碰了碰。 如微風(fēng)吹開即將綻放的花蕾,細雨沾濕新長出來的嫩葉。 難以形容這種感覺。朝曦心中悸動,眼睫輕顫,下意識地就想回避,剛往后退了一點點,就被他牢牢扣住。 他此時的眼神不像春水了,像蜂蜜,甜得醉人又粘人。 朝曦感覺此刻的自己就像只小蟲,被他牢牢地粘著,動彈不得。 他主動昂起修長的脖頸吻上了她的唇。 朝曦微微瞪大眼睛,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他的嘴唇很軟,親她的動作也很輕。但他握著她的那只手卻一直不自覺地使著力,好像怕她跑了,又好像是在無意識地宣泄此時他極力壓抑的情感。 朝曦的腦子徹底亂了,撐在他胸前的那只手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襟。 他唇上淡淡的酒香似乎比她下午喝的那幾杯酒更醉人。 就在此時,門突然“砰”的一聲被推開,驕陽搖搖晃晃闖了進來,嘴里嚷嚷道:“哥,我要喝水……” 一看到床上情形,他大叫一聲:“妖女快住口!不許吸我哥陽氣!” 朝曦嚇了一大跳,猛地從玄度的控制下掙脫出來,回身看到驕陽,再回想方才自己與玄度做的事情,羞憤難當(dāng),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跑了。 …… 次日一早,玄度酒意退卻,照例在內(nèi)丹屬性沖突所造成的疼痛中醒來,看到是在娘親房里,他又重新閉上眼睛定了定神。昨晚與朝曦在一起的旖旎一幕突然出現(xiàn)在他腦子里,讓他一時分不清是夢,還是真的發(fā)生過? 若說是夢,那感覺,也太過真實了些,他記得每一個細節(jié)。記得自己緊緊握著她的手,她的臉很紅,嘴唇很軟很嫩…… 身邊忽然傳來旁人打哈欠的聲音。 玄度猛的睜開眼,扭頭向床側(cè)看去。 驕陽從地板上坐起身來,頭發(fā)亂糟糟的,白皙的臉頰泛著健康的紅暈。他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下懶腰,轉(zhuǎn)過臉向床上看去,見玄度睜著眼,高興道:“哥,你醒啦?”一邊說一邊伸手用手背擦了下嘴唇。 他本意是擔(dān)心自己睡相太差流了口水,儀容不整的落在玄度眼中有損形象,但這動作落在玄度眼中,意義卻又不一樣了。 驕陽的嘴唇看起來……似乎也是嫩嫩軟軟的。 “你手怎么了?”方才他擦嘴唇的時候,玄度看到他右手手指上有些青紅痕跡。 驕陽抬起右手看了看,道:“不知道啊。” 玄度記得,昨晚自己似乎就是一直握著朝曦的右手來著。 “昨晚一直是你在這兒陪著我?”他再問。 驕陽懵懵地點點頭:“是啊?!?/br> 玄度:“……” 他猛的從床上坐起身來,逃也似地往屋外走去。 再也無法直視驕陽了! 第67章 朝曦抱著膝蓋坐在桃花谷旁山巔之上的一棵大榕樹下,十分羞慚。 昨晚她不僅沒按照自己原先的計劃偷得羽衣成功逃離,還沉迷男色……太對不起哥哥和族烏他們了。 玄度醉酒了還是很警醒,她沒有機會從他身上偷到羽衣,她甚至連他把她的羽衣藏在哪兒都不知道。 得先想個法子弄明白他到底把她的羽衣藏在哪兒了。 她扶著樹干站起身,本想下山的,眼一抬卻看到山谷外的空地上,驕陽舉著一束孔雀翎走在前面,玄度跟在他后面,好像正要送他離開。 “哥,我好不容易磨得我爹娘同意我在你這多玩幾天,你干嘛急著趕我走???我不想回家?!彬滉栕吡藥撞剑€是忍不住回過身來跟玄度撒嬌。 他一回身玄度就把臉扭到一旁。 驕陽不滿:“哥你為什么不看我?” 玄度道:“我眼睛不太舒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