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好巧 第78節(jié)
算計竟是落空了? 玥寧郡主擰眉看向一旁站著的孟婉,見她正氣定神閑的朝著自己笑,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只是礙著眼前情形,她也不便發(fā)作。 孟婉朝她走來,不客氣的伸手:“郡主,還請把我隨身攜帶的防身之物還給我?!?/br> 玥寧郡主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將匕首遞過去,不甘的聲討了句:“今日凡來郡王府的客人,皆要在進門時卸掉兵器,孟姑娘竟如此不通禮數(shù),擅自將利刃私自帶入府內(nèi)?!?/br> “頭一回參加這種場合,是我疏忽了。”孟婉笑笑,便轉(zhuǎn)身快步走開,遠離這是非之地。 走出園子后,她將剛剛討回的匕首外鞘拔開,刀刃旁赫然露出一支碧玉簪子來。她謹(jǐn)慎的四下看了看,見并無人過來,方才將那簪子棄入一旁喬木叢中,將匕首重新塞回到腳踝處的綁帶中,快步離開。 這匕首是入京之前李元禎給她的,要她隨身藏著以備不時之需,果然今日就派上用場了。 那時她察覺到玥寧郡主的簪子就在自己的袖袋中,于是東拉西扯一通拖延了時間,并趁旁人不注意之時,將藏于腳踝的匕首握入手中。待她作勢離開,那些貴女僅能看到她的背影之時,她便麻溜的將袖中簪子取出,藏于刀鞘內(nèi)。 那個給她栽贓的貴女追上來搶奪袖中之物時,她若直接讓她得逞,必會引發(fā)她們的猜疑,這匕首可經(jīng)不住她們細細查看。故而她死握住不給,后來那貴女落了水,眾人方發(fā)現(xiàn)搶到的不過是個匕首,此時大家的心思都在落水貴女的安危上,根本無人有心仔細推敲這把匕首。 孟婉便得意洗清嫌疑,并脫身。 所謂捉賊拿臟,過會兒就算她們發(fā)現(xiàn)那樹叢中的簪子,也沒辦法再將罪名強行推到她身上了。 心中既有慌張,同樣也有一絲得意,孟婉只顧腳下飛快的走路,并未留意到另條廊上過來的人。拐彎之時,她一下便撞到那人硬梆梆的胸膛上,這才曉得抬眼看人,竟正好是李元禎。 “你可安好?”李元禎剛剛步子走得也是頗為急切,此時握著孟婉纖薄的兩肩,語氣中難掩擔(dān)憂。 “我無事?!泵贤癯π?,慶幸今日沒有被別人算計成功,害他在眾人面前丟臉。 “我剛剛在前堂,聽見有人悄悄給安郡王報,有來做客的女眷墜落湖中,便擔(dān)心是你?!?/br> 孟婉笑著搖搖頭,反握住他的手臂,邀功似的抬起腳尖兒小聲道:“不必?fù)?dān)心,不過是有人自食惡果罷了?!?/br> “哦?是你的手筆?” “我既隨滇南王征戰(zhàn)過沙場,若是連這點后宅伎倆都應(yīng)付不過去,豈不是要丟王爺你的臉?”她語氣中透著一點小得瑟。 這回?fù)Q作李元禎笑,抬手在她額頭上寵溺的輕戳一下,之后又告誡似的給她撐腰:“以后這種事,盡管放開了去做,紙包不住火了,也自有本王替你兜著?!?/br> 孟婉“呵呵”干笑兩聲,心想是啊,他帶兵入京,連皇帝老子都敢反,還有誰是能讓他怕的? 李元禎人已在前堂坐了這么久,便算給足了安郡王顏面,如今府內(nèi)既然亂起來,他也懶得再呆下去,當(dāng)即帶著孟婉乘上自家馬車,從西邊車馬門離了郡王府。 不多時,梁尚書府上的馬車也匆匆離去。 望著兩輛馬車先后出府門拐入街巷的后影,安郡王捊了捊下巴上的短須,目中透出兩道精光:“好啊,真乃天助我也?!?/br> 身旁門客點頭哈腰的附和:“是啊,滇南王的侍妾,將梁府的千金推入湖里,這便等同是滇南王府與尚書府結(jié)了仇。后面那姓孟的侍妾若出了意外,滇南王多半會將這筆債算在梁尚書頭上?!?/br> 安郡王大笑幾聲,突然止住,雙眼微微覷起,似是又想到了另一絲興味:“李元禎能為了個侍妾向圣上請旨賜婚,想來是用情極深?!?/br> 第109章 別的 你若留下來,能做什么? 安郡王頓了頓, 接著問:“你說那姓孟的女子若是死了,滇南王會如何?” 門客意外的咽了咽,然后認(rèn)真的條分縷析起來:“回郡王, 滇南王明知此女乃是罪妃鐘氏的人,都敢將她留在身邊享用,如今圣上追查,他非但不與她撇清關(guān)系, 反倒還想扶她做王妃。由此可見, 是當(dāng)真寶貝得緊!” “圣上有心除去他,可礙著父子情面,也不好做得太絕??扇羰沁@女子突然死了,滇南王想必也會深受打擊,沖冠一怒也不是不可能, 界時便是除去他的最好時機!” “郡王若是能趁其方寸大亂之機, 將其誅殺,再請命帶兵去剿滅駐扎于京郊的金甲軍, 到時他們?nèi)糊垷o首定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輕易拿下, 便可在圣上那里撈個不世之功!” …… 翌日, 圣上召李元禎入宮,并于宮中辦御宴,為其單獨接風(fēng)。 而梁尚書和尚書夫人并不知情,這日雙雙來到滇南王府討說法,卻吃了閉門羹。 臨離開之時, 尚書夫人抹著淚在大門外叫囂, 事涉親女,已是顧不得矜貴身份:“姓孟的小賤人,你給我等著!你膽敢謀害我女兒, 我定要你以命來償!” 這原本只是盛怒之下的一句氣話,可當(dāng)晚滇南王府發(fā)生的一樁事,卻不能不叫人聯(lián)想起白日尚書夫人撂下的狠話來。 是夜,孟婉猜著李元禎興許會被留宿宮中,于是早早沐浴完回到自己房中準(zhǔn)備歇息。 正倚在床頭上看著話本,就聽見外面?zhèn)鱽淼秳ο嘟拥拇蚨仿?。她立馬丟下話本披衣下床,將門打開條縫謹(jǐn)慎的向外觀察,果然看見隨行來的幾個金甲軍正與一波黑衣人交著手,打得不可開交。 難道當(dāng)真是梁尚書派來的? 腦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便有一支冷箭擦著孟婉的腦袋而過,“咣”一下射在了門上!嚇得她當(dāng)即驚呼一聲,又意識到什么,趕忙雙手捂上自己的嘴。 然而還是暴露了,有個黑衣人大喊一聲:“在這兒!”立馬所有的黑衣人開始朝她圍攻而來! 果然是沖著自己來的。 孟婉慌忙退回屋內(nèi),將門牢牢拴死,抽出綁于腳踝處的匕首,雙手緊緊握著。她正準(zhǔn)備往里間去躲,就見一把明晃晃的劍刺破窗欞,橫在她的身前,她驚得懵了一瞬,之后想也不想便猛刺過去! 那刺客執(zhí)劍的手中了一刀,立時鮮血直流,忙縮了回去。孟婉則連忙繞開窗戶,瑟瑟縮縮的縮去一角,驚恐的觀察動靜。 未幾,便聽外面的打斗聲有漸歇之勢,也不知是哪一方擊潰了哪一方。 按說金甲軍個個皆是訓(xùn)練有素,一般刺客不能與之匹敵,可今日來的這一批刺客顯然亦是身手了得,非等閑宵小。是以孟婉也是有些不敢斷定。 待門外聲音徹底平息了,她躡手躡腳走到門前,先趴在上面聽了聽,確實沒有一絲動靜了。 之后她一手緊握著匕首,一手悄悄挪動門栓,將門緩緩打開。 門前,站著的是一個扯下蒙面的黑衣人,孟婉嚇得立即倒退數(shù)步,雙手握著匕首立在身前。而那黑衣人卻并未進來,而是狼狽跪地,身子無端矮了下去。 孟婉這才看到,那黑衣人身后舉著劍的李元禎。 他回來了,她便無需再害怕了。 心勁兒一松,她也莫名腿軟起來,癱坐到地上。李元禎躍過橫在腳下的尸首,來到孟婉面前,雙目滿含愧疚之意,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蛋安撫,卻發(fā)現(xiàn)手上沾染著刺客的鮮血。 他生怕弄臟了她,于是將手收回,在自己衣袍上蹭了蹭。 “你沒受傷吧?”他斂下情緒,平靜的問。 孟婉說不出話來,只淚眼汪汪的將他望著,半晌后才想起搖了搖頭。 李元禎總算放下心來,彎彎唇角,低聲道:“你沒事就好?!?/br> 孟婉卻是再也忍不住,一頭栽進他的懷中,此時已是聞不見他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兒,只將雙手緊緊環(huán)著他的腰,頭不停的往他懷里拱。 帶著哭腔不斷的埋怨:“你怎么才回來?” “你怎么才回來??!” 李元禎倒吸一口冷氣,心被狠狠揪著,痛的無以復(fù)加。他也將她緊緊抱住,用力的往自己懷里揉,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與自己的骨血融為一片。 他不住的小聲念著:“是我的錯?!?/br> “都怪我?!?/br> 這一夜,孟婉沒敢再在自己房間里睡,而是又洗了一遍澡,賴去了李元禎的房間。 以前在軍營之時,他們共住一間牙帳多時,那時不覺得有何別扭,可眼下回到京城,住在尋常的房間里,二人共睡一間,她卻怎么也睡不著。 李元禎將自己的床讓給她,自己則抱著被褥打了個地鋪。 重重幔帳放下,按說孟婉連外頭李元禎的個影兒也瞧不見,可偏偏她就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身上的熱度,隨著他的每一下呼吸,她的臉都要更燙上幾分。 床板發(fā)出輕緩的“吱扭吱扭”聲,床上的人翻來覆去直到后半夜,李元禎知她是今日受驚后當(dāng)真睡不著了,便干脆轉(zhuǎn)身朝向她,輕聲問:“可要我陪你?” 床上的“吱扭”聲頓歇,良久傳出一個弱弱的疑問:“你不是已經(jīng)在陪了?” “我是說,進去陪你?!?/br> 低抑的聲音從帳外鉆進來,孟婉竟緊張的打了個激靈。 良久,她才吱吱唔唔答:“不、不需要?!?/br> 然而遲了,幔帳已然被人自外面掀開,銀色的月光漫進來,修長高大的身影就立在床畔,“我覺得你需要?!?/br> 李元禎將帳子灑在自己身后,膝抵在榻上,俯下身來,輕柔的問:“若你怕,我便留下來陪你。若你不喜,我便出去。” 孟婉一邊將身子往里側(cè)縮,一邊試探著問:“你若留下來,能做什么?” “做……”李元禎單撇著一側(cè)唇角露出一個壞壞的笑,見孟婉當(dāng)真開始抵觸他了,立馬不再嚇?biāo)?,換了副柔和面孔:“可以給你講故事,或是陪你數(shù)羊?!?/br> “那你講的故事比話本好看么?” “你看的那些個話本,都是些窮酸秀才寫來哄騙小姑娘的。他們自己寒窗十幾年都沒怎么見過世面,全憑臆想瞎編亂造,哪里見識過真正的驚心動魄蕩氣回腸?” 孟婉漸漸被他說服了,拍拍身邊讓出來的一塊空地,然后緊了緊蓋在身上的被子。 李元禎見她同意,便就著她身側(cè)躺了下來。 漫漫長夜,他輕攬她在懷,講著他自入軍營以來,這些年見過聽過的最離奇最玄妙的故事。直至她呼吸變得清淺綿長,在他懷中熟睡過去。他才閉了口,安靜的看著她,唇畔掛著溫柔的笑。 良久,他用嘴唇輕輕碰了下她的額頭,低喃了句:“其實也能做些別的,不過還是留到日后吧?!?/br> 天亮,孟婉起床之時,發(fā)現(xiàn)李元禎已然離開了。 她問王府里的下人,得知他去了尚書府。 此次來尚書府,李元禎除了帶著吳將軍和幾名金甲軍,也將昨夜偷襲王府的刺客活口綁了過來。幾個黑衣人身上五花大綁,被身后的金甲軍強按著頭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梁尚書來前廳時,原本尚書夫人也跟了過來,打算為自己寶貝女兒落水之事討個公道,可一見這院子里的陣勢,先是一驚,接著給自家老爺遞了個眼神,便腳底抹油一般悄悄又退回后院去了。 梁尚書進屋時,見李元禎已在主位上就座,便朝他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禮。 第110章 大雨 這天,說變就變了 李元禎將昨日滇南王府有刺客闖入之事與他一說, 梁尚書便覺后背一片虛涼,冷汗涔涔而下,當(dāng)即躬腰懇切道:“王爺, 下官雖確實曾在白日登門想為小女落水之事討要個說法,但絕無可能行此不軌之事??!您將這些刺客帶來敝府,莫不是懷疑下官所為?” 李元禎疏離的笑笑,并不明確表態(tài), 起身走到廳門前。梁尚書自也跟了過去。 金甲軍手上的力道略松一些, 一個刺客抬頭便看見梁尚書出來,便大義凜然道:“尚書大人莫為我等向此人求情,我等自追隨大人以來便誓死效忠,今日甘愿將這條命奉上!” 言罷,那刺客竟猛地一使力, 鮮紅的血自他嘴角流出, 接著腦袋便耷拉下去。他身后的金甲軍掰開他的口查看兩眼,便稟道:“王爺, 他咬舌自盡了。” 正稟報間, 其余幾個黑衣人也紛紛效仿, 眨眼間尚書府的正院里便躺倒了數(shù)具尸體。 梁尚書身為文臣,不似久征沙場的這些武將一般淡定,當(dāng)即嚇得雙目圓瞪,冷氣倒抽,險些就要背過氣去。所幸李元禎略懂醫(yī)理, 將他扶回廳中椅上, 單手幫他推了一把背,這口氣兒便算是順過來了。 癱坐在椅中,梁尚書好似全身的骨頭都被人抽走了一般。 半晌, 才崩出一句:“適才他們說……” “說對大人誓死效忠?!崩钤澆幌滩坏幕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