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中的白靈鹿，攥著拳頭砸著屏幕：“對，一定是討論惡心的事，非常惡心，非常壞，非常作嘔?！蹦_不斷的在地上碾，仿佛要踩碎什么。

    ……

    所以半個小時后，當衛(wèi)鏗集群已經開始干活時。

    衛(wèi)鏗的系統上，老是出現一些紅色感嘆號提示，點開后，總有各種各樣的信息。

    “黃海大陸架區(qū)域的使徒和太平洋海溝生態(tài)圈的使徒（玄鐵玄武）之間的斗爭”需要密切關注。

    “四川和中南半島地區(qū)的瘴霧大潮”需要預備思考。

    “格陵蘭地區(qū)的冰汽城邦內，核燃料還能支撐一千四百年?！笨梢越梃b。

    不斷的發(fā)送各種讓衛(wèi)鏗莫名其妙的提醒，卻又始終不愿意主動提那件事?！@可能就是白靈鹿現在的矛盾了吧。

    這種多彈窗，可能會煩擾到其他穿越者，但是對衛(wèi)鏗來說注定是無效的，白靈鹿給衛(wèi)鏗這次復制的集團可是5633個，衛(wèi)鏗集群有專門的情報分析小組，將白靈鹿這些信息分類的處理。

    ……

    龍系珉這件事，在得不到時空管理局那幫lsp靠譜的建議后，

    衛(wèi)鏗開始根據自己邏輯框架，拿出了一整套處理方案。

    暴力的驅逐和扼殺，是不可能的。同樣的“貌似大膽，自信”對其進行深入鉆研也是不可以的。

    對方是不是人？到底配不配用人道主義對待，有待于確定。自己作為大量個體組成的集群，一定要在某條線上衡準為人。

    人性是高等的獸性，能夠從更長遠的層面，規(guī)劃利益發(fā)展，甚至！甚至長遠到當代的自己用不到。

    在與“信息交流”對象上如何相處，人性在很多邊界上相當清晰。

    對于人類來說，只要目標有交流的價值，并且愿意交流，那么就應當遏制住殺戮、暴力、破壞的欲望。

    二十一世紀初期，人類對海洋中虎鯨、海豚這種生物很少起過殺心的原因，因為當時人類無法全面深入的探索海洋，需要這片領域的存在且與人類有著互動性。所以人類必須要給這些海中精靈于尊重。

    這條定理放在南極這種難以開發(fā)的無人區(qū)內就更明顯了，別說鯨魚不可殺戮，海豹、企鵝，一切動物都不得去破壞。

    但是狗？這類在漁獵時代伴侶生物，隨著人類全面進入農耕時代，甚至跨越了后工業(yè)時代。大部分人所居住的城市不再有陌生的叢林，誠然大部分狗存在著與主人交流，但是對人類社會來說不再有交流價值。

    所以，給予多余的善良就很愚蠢。該類與雞鴨一起視作物品，只有物品所有權，沒有人權。

    當然火場救助犬，森林巡山犬，甚至鄉(xiāng)間犬，仍然位于人類陌生的領域中行動，在訓練師的交流訓練中發(fā)展出對大多數人都有價值的本領，所以該類動物地位要高于物品。

    衛(wèi)鏗對龍系珉也是這個邏輯。

    一個星期后，等到她病好了后，幾個小組直接帶著她去農業(yè)特別組那邊了。——這個特別組十四個人都是衛(wèi)鏗，沒有本位面其他土著。因為這節(jié)點生物太漂亮，對于那些情報不足的非穿越者來說，具有極大的危險性。

    十四個衛(wèi)鏗這邊呢，輪番監(jiān)控著龍系珉，對此呢，系統這邊（白靈鹿）也提出了專項監(jiān)視，需要對龍系珉“不中斷”監(jiān)視。

    而這位監(jiān)察者有事做，不來找自己麻煩，衛(wèi)鏗很舒服。

    ……

    農業(yè)特別組成立后的第一周后，衛(wèi)鏗就輪班制，每次安排一個人帶著她來到了自己的試驗田，這個田野中是被衛(wèi)鏗老爺寄予厚望的幾種高產作物。

    四號試驗田，在種滿了五米高一米粗“胡蘿卜”樹的田埂上，一個帶著草帽的衛(wèi)鏗就這么坐下來，而龍系珉則跟在了后面。

    衛(wèi)鏗察覺到她始終保持著站立不愿意多沾染土泥的樣子，不禁笑問道：“你有潔癖嗎？在北邊不會這樣吧?！?/br>
    龍系珉看了一下衛(wèi)鏗面前的這些農田作物，緩緩道：“生命有高低之分，您所在的生態(tài)圈內高度分化為兩極。過于低級的生物沒有接觸的價值?！?/br>
    關于渝城群落形成的時候，那個人類社會在滅亡前夕仍然保持著等級體系，所以渝城的群落現在的模式也就記錄了當時人類的一些狀態(tài)。

    現在關于達爾文理論用在社會的謬誤，衛(wèi)鏗沒有和龍系珉爭論?！驗樾l(wèi)鏗不認為語言上可以和它達成有用的交流。爭吵是無用的。

    而且衛(wèi)鏗在這次對話中發(fā)現某條讓自己感覺非常有價值的信息。

    衛(wèi)鏗對龍系珉問道：“這么說？你能感知到物種的差異性？”

    龍系珉的大眼睛看向衛(wèi)鏗：“我可以感覺到，生命的強弱和細節(jié)。”語氣中呢帶著：“你的路是欠缺”的意思。

    衛(wèi)鏗瞅了瞅她，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腳踝，捏了捏，龍系珉并沒有反抗。也沒有面紅耳赤的樣子，而是非常平靜，寶相莊嚴。甚至走近兩步，讓衛(wèi)鏗能夠撫摸更多，很淡然的等待著衛(wèi)鏗的欲望能突破理性。

    她知道衛(wèi)鏗現在“頑固的態(tài)度”在回絕她，但是作為生物的欲望會反擊這種被衛(wèi)鏗稱呼為理性的東西。

    該衛(wèi)鏗問到了香味，以及誘惑，立即停下了手直接走了。通知兩百米外正在摳黃鱔洞的另一個自我個體快過來換班。

    正如系統資料中說的那樣，龍系珉此次南下的目的就是為了與衛(wèi)鏗達成基因交流。

    她的那個還沒有發(fā)育出女性特征的meimei麒勝勛，在洞庭湖達成基因融合的目的時，甚至愿意接受軀體被吞噬。

    所以她默認根據衛(wèi)鏗的習慣，以兩性生殖的方式誕生下獨立的下一代，并沒什么怪異的。

    但是這種依順，千萬不要套用人類社會學那一套。龍系珉對繁殖人類男女沒有那么多復雜情感概念。

    龍系珉目前的基因，除了女性的生殖能力外，甚至不會有女性對男性歡愛、依賴的感覺，從基因上來說那些是無用的，生理上甚至不存在被異性挑逗的機制。所以現在她才一直是那種冰山美人的樣子。

    如果她足夠強，男子只不過是她的生殖工具。當然她現在之所以隨著衛(wèi)鏗，是因為沒有比衛(wèi)鏗更強的人類男性。

    這就是最最原始的崇強主義。

    ……

    潘多拉紀元139年6月。

    衛(wèi)鏗帶著龍系珉，開始踏遍自己的領地，將各類植物記錄在檔案中。

    廣義上來說除了人類之外，地球所有物種全部的都滅絕了，現在活著的都是基因融合的群落。如果排除衛(wèi)鏗因素，地球上人類城邦，這個仍然維持基因穩(wěn)定，試圖維系兩性模式繁殖，現存的唯一物種也岌岌可危。當然，現在衛(wèi)鏗代表著人類重回物種路線。

    衛(wèi)鏗在生命上斷絕和其他生命交流，表現的過于強勢了，比起其他群落意識，對自己生態(tài)區(qū)域的生命缺乏對其他物種基因的判斷。

    而龍系珉就不同了，她是節(jié)點生物，以人類基因為主，同時呢能融合其他基因，可以感覺出來，植物中的某些基因。

    于是乎衛(wèi)鏗與她達成了合作，利用她對碳基生物基因明銳識別能力，在山林中巡查到了多種適合基因，

    而這些基因經過衛(wèi)鏗挑選，選取樣本和那個水蘿卜的節(jié)點生物進行融合

    經過了四個月，衛(wèi)老農成功地讓蘿卜群落麾下的面包樹體系變大，生長周期變短。

    雖然其樹干內淀粉含量略有減少，但是預計產量增加了百分之九十。而且淀粉含量略有減少的原因是體型增大后，需要木質纖維支撐軀干，衛(wèi)鏗已經開始制作水泥支架，明年種植，大有希望將淀粉含量提升回去。

    關于衛(wèi)鏗和龍系珉的這次成功合作?！^對是屬于時空管理局對該位面的超高價值的發(fā)現。

    在那些衛(wèi)鏗離開后的時間線中，主世界上卿帶隊進入潘多拉，有時候數十年開拓，都沒有衛(wèi)鏗這次短期穿越一開始的幾個月的價值高。這讓在另一個時空去開拓的羅紅星不禁感嘆：這是他（衛(wèi)鏗）的本命位面。

    只是，慧眼識人的白靈鹿，現在對這方面的記錄有些怪，她將“衛(wèi)鏗利用龍系珉對生命具體的感知，用來發(fā)掘可用于農作物的基因”方案，形容為——

    “人利用狗的鼻子，搜索山林?！?/br>
    第25章 作出承諾

    9月下半旬，衛(wèi)鏗返回后的一個季度工作結束后，

    孫向陽在辦公室內看著電子傳真機打印出來的新文件，逐條逐條的研究新的工作內容。有的工作內容他能做，也就是開幾個會，舉辦幾個標志性活動，而有的工作他覺得有些困難。需要在大會上和人員們一起討論內容，領會上級中心思想。

    而在傳達的時候，在神州位面同樣是上層結構的衛(wèi)鏗，幾乎很快就明白那邊的意思。

    在潘多拉世界，衛(wèi)鏗萬萬沒有想到，改變自己工作進程安排的，竟然會是來自絕命位面。

    上千公里的范圍內，基因群落被自己揍回去了，周圍的城邦已經接受了在貿易體系下的區(qū)域重組，那個監(jiān)察者最近在研究渝城節(jié)點生物。而羅紅星這位同僚被自己在這個世界新開發(fā)的基因組合農業(yè)項目拖住了全部注意力。

    衛(wèi)鏗：把該應付的人都應付了，自己現在應該是自由的吧。

    出海釣魚，在叢林中來一場篝火宴會，亦或是找到陡峭的山峰，順著繩子從上面落下來，在那個“不會有人碰到，卻能被所有人看到”的巖壁上，刻上“衛(wèi)鏗最流弊”大字。衛(wèi)鏗承認：自己可能又開始懷念，在主世界中那種不用對任何事情負責的舒爽感了。

    輕松？那只是一時的幻想罷了。

    潘多拉139年10月4日。

    遠華834號在港灣中啟動，調了個頭，靠攏在新碼頭上，等到船體停穩(wěn)，兩臺蒸汽推土機，開始將土堆推放到船頭和船尾，將輪船徹底固定住，這樣呢，船上的時空門傳送而來的大物件就能沿著焊在船體上的鋼鐵滑橋穩(wěn)定卸載。兩臺起重機已經在碼頭上就位。

    這次運來的是化工上的生物煉油設備，以及關于發(fā)動機的生產鏈，因為衛(wèi)鏗覺得這個位面應該上空軍了。

    當物資成功運下來后，船長孫向陽將衛(wèi)鏗代表個體，以及五十三位船員，拉到了船上開始進行了嚴肅的會議。

    當所有人到場后，孫向陽：“總部現在認為我們的任務進度太慢了，既然成立統伐軍，并且有了良好的經濟基礎，就要盡快向北，將更多群眾，解救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聽著這些來自上級的指示，雖然不一定能聽明白，但是都拿著筆在草紙筆記本上做記錄。都是一副認真聽報告的模樣。

    絕命位面的文件用語很特殊。

    衛(wèi)鏗翻閱了一下，來自絕命位面的文件，絕命位面這發(fā)來的文件，通篇都是振奮人心的話，以及方向性指導意見，背后好似還存在一種主觀的期望。

    “我覺得現在就能打通贛州通道?！痹跁錾?，羅紅星對孫向陽的建議提出了看法。

    孫向陽點了點頭，但是接著說道：“不單單要如此，總部讓我們加速，將這個世界的舊城邦反動體系清理掉?！?/br>
    接下來呢，衛(wèi)鏗明白了為什么有這個會議了，船員里的一些人員，開始帶入絕命位面那邊思考習慣，對潘多拉位面進行了主觀解析。進而讓絕命位面的人對潘多拉位面產生了非客觀的判斷。

    衛(wèi)鏗：“……”

    大概在都咬碎了一兩個鉛筆頭后，蹲在會場上的衛(wèi)鏗們必須承認：自己先前對絕命位面的態(tài)度，有些膚淺。

    過去自己給絕命位面資料和技術其實都是帶著交易的心態(tài)，只要自己不虧不欠就行了，突然覺得，面對那邊很單純的思想，自己有些缺心眼了。

    衛(wèi)鏗根據系統信息知道，絕命位面那邊正處于一個重大歷史轉折過程中。

    衛(wèi)鏗不知道孫向陽現在對接的時間線上有沒有誕生“黑貓、白貓”那種打破了教條，跳出條框“重新”思考的言論。

    社會“對和錯”，很復雜，有時候要根據時代，更要看誰在講“對錯”。

    絕命位面的“對錯”衛(wèi)鏗沒資格評論，但是絕命位面來到這個世界的人，衛(wèi)鏗能用自己的視角評判他們的行為目的。

    包括孫向陽在內的所有船員都想要發(fā)動能發(fā)動的力量建設這個世界，但是在執(zhí)行的過程中，難以避免會出現目標越來越狹隘的趨勢。

    地球人類在生產體系全面自動化智能化之前，“少部分人在管理，大部分人在勞動”的分工體系難以更改。當勞動者的精力被崗位拖住，沒法參與過深程度的思考。這是生產力不足的客觀事實造成的。

    在這個客觀事實下，即便是建立起監(jiān)督機制，下對上的反饋很遲鈍。分配仍會朝著契合少數人利益的方向發(fā)展。

    作為小民，無法分辨上層工作安排的對錯，只能按照其過往行為來分辨他們的話有幾分真！

    就例如現在潘多拉的本土民眾文化程度很低，很難跟得上絕命位面來的管理者、執(zhí)行者的思路，往往只能被動服從，事后理解。這實質上已經出現了上下分層。這種分層這一代還能保持交流，下一代可能就是有無“通天紋”的概念了。

    衛(wèi)鏗：其實對有的人來說，不存在屠龍者變成惡龍一說，而是一開始就內心羨慕惡龍的力量，借助屠龍的名義打造盔甲和寶劍這樣的初始資本，去變成惡龍。

    所以，

    盡管經歷了上一世悲哀后，重新來到二十七世紀的的衛(wèi)鏗從來沒有憎惡世界，更不會憎惡任何前人流血塑造的“名義”。只不過在提防著一類人。

    目前抵達潘多拉位面的船員們，衛(wèi)鏗看不出他們是壞人，但是——

    衛(wèi)鏗目光中帶著些許明了：“他們中也許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