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對不起。 冉雨濛的一顆心隨著這句話墜落下去。 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的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么?” 付恒一覆上她的手,“你都知道了?!?/br> 是啊,我都知道了。你對我的愧疚,都變成了你的心病,折磨著你,這么久。而我,居然還以為,你對我所有的包容和溫柔,是因為愛。 “恩,我都知道了?!彼鹧劬粗澳愦蛩阍趺囱a償我。” 這是付恒一沒有想到的,他只怕她恨他,討厭他,最不怕的,就是她要補償。聽到她這么問,他心里的大石頭落地了。 他的丟丟,還是那個小女孩兒,她肯定生氣,難過,但是只要她開口了,他沒有什么是不能給的。 “你要什么都行?!?/br> “是嗎?如果我要你的命呢?”這句話,冉雨濛是笑著說的。 付恒一愣住了。 “呵,”冉雨濛站起來抽出手,握著冷掉的毛巾,“開玩笑的,毛巾涼了,我再去用熱水燙一下。” 衛(wèi)生間里,她堵住面盆的下水口放熱水燙毛巾,昨晚她和孟雪麗的對話一直在耳邊兒縈繞。 “他是典型的ptsd癥狀,覺得都是自己的錯,他父母也沒有起到正確的引導,一味的逃避,以為只要不提,不碰,就會慢慢過去?!?/br>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孟教授?!?/br> “解開心結(jié)。讓他從心底放下,正確的看待這件事,那是個意外。不是他的錯?!?/br> “那我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心理醫(yī)生,但是心病難醫(yī)。我只能說,他對你的這種歉疚,也是一個心結(jié)?!?/br> 所以,我要幫他解開這個心結(jié),讓他不再覺得虧欠我的。 我該怎么做,才能讓他覺得不虧欠我。如果我做到了,是不是也就失去他了。 水已經(jīng)溢出了面盆,流了下來,她穿了一條牛仔的半裙,熱水打濕了她的腿。她一下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輕呼了一聲。 付恒一已經(jīng)過來了,冉雨濛正慌慌張張的要關上水龍頭,把手伸進一盆熱水里打開塞子。 “別動!”付恒一扯住她,自己伸手進去。 看她濕了半截的腿,付恒一擰干了毛巾,“燙著沒有?” “不燙。”冉雨濛癡癡的看著他。 付恒一攬著她坐在病床邊兒,蹲下用毛巾給她擦腿,一雙小白鞋也濕了,又給她脫下來,拿到陽臺上去曬。 冉雨濛光著腳,坐在床邊兒,心里一直在掙扎。如果讓他帶著愧疚一輩子都陪著我,可不可以? 見她一直不說話低著頭,付恒一輕聲問,“困不困,要不你躺這兒睡一會兒吧?!?/br> “哪有照顧病人的占著病床睡覺的呢?!比接隄鲹u搖頭。 病人。 付恒一像是被這詞兒給刺激了,坐在病床邊兒的椅子上,“我是個病人,我怎么忘了。” 冉雨濛再看他時,他一副落寞的神情,她害怕起來,孟雪麗也說了,愧疚,自責,情緒低落,都是這種病的典型癥狀,如果嚴重,會抑郁,甚至輕生。 付恒一病情最嚴重的的時候,曾經(jīng)企圖自殺。 “你哪兒是病人啊,你別裝了,孟教授說了,你都好很多了?!比接隄骰沃忍咚?。 “她還跟你說什么了?!备逗阋缓孟癫]有被她這句玩笑話調(diào)動起情緒。 說什么了?說的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怎么能一點兒都不知道,你一直那么痛苦。 “就說你怎么接受治療的唄,我覺得挺有意思的,被催眠是什么感覺?。俊比接隄髋Φ?,開心的說。 “有意思?”付恒一重復了一遍。 “是啊,那不是都是電影上演的嗎?我一直以為是騙人的的呢?!比接隄魃斐鍪持篙p輕點付恒一的額頭,“我都想跟孟教授學兩招了。” 付恒一迷惑了,看著冉雨濛近乎天真的笑臉,仿佛他們正在說的這個話題,真的是一個很有趣的事情。 “本來不困的,你一說我真的有點兒困了?!比接隄魃炝艘粋€懶腰,“那我真的要睡一下了?!?/br> 說完自己就拉開被子鉆了進去,她裝不下去了。付恒一眼神里的祈求和卑微,讓她心碎。她的付恒一啊,什么時候有過這樣的眼神。他的眼睛里,永遠像是有個小太陽。 付恒一起身幫她撩開額前的劉海兒,“睡吧?!?/br> 冉雨濛閉上眼睛,感受他掠帶粗糙的指腹在額頭拂過。小時候,她就喜歡他的手,那么大,那么厚,那么溫暖。牽著他的手,就牽住了整個世界。 付恒一在她身邊兒坐了一會兒,冉雨濛原以為自己不可能睡得著的,但是居然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他在房間里活動的聲音,嘻嘻索索。 這個覺意外的睡得安穩(wěn),夢都沒有做一個。醒來的時候,是正午,陽光滿溢在房間里,付恒一拿著ipad,好像在畫畫。 他沒發(fā)現(xiàn)冉雨濛已經(jīng)醒了。 “哥哥。”冉雨濛輕輕喚他。 付恒一抬起頭來,“醒了?”可是,為什么叫他哥哥。 “你在干什么?ipad能用了嗎?” “恩,找護士借了充電器。”付恒一把ipad遞過去,確實在畫畫。畫中的女孩兒,在甜美的睡夢中。 冉雨濛卻沒有認真看,她坐起來,“幾點了?!?/br> “12點了,餓不餓?” “你看我,是來照顧你的,自己睡了這么久,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吃的。” “不用了,靳楠去買了?!?/br> “靳楠來了?” “恩?!?/br> 她都不知道,睡得真是沉。 正說著,靳楠提著幾個餐盒進來?!皾鳚?,你怎么還睡著了?!?/br> 冉雨濛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啊,我也不知道。” “吃飯吧。”靳楠開始拆餐盒。 不知道為什么,這頓飯吃的很安靜,靳楠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那么喜歡說笑??赡?,他累了吧,昨晚上,他也是一夜都沒怎么睡。還要來回折騰跑醫(yī)院。 吃完了飯,付恒一讓冉雨濛回去給他那ipad充電器,說總不能一直借用護士的。靳楠也表示,他會在這里待著的。 冉雨濛走了,兩個人在陽臺上看著她的身影向醫(yī)院大門走去,直到看不見。 “她爸爸估計,也撐不了幾天了?!苯鲋柵_的欄桿,目光散開。 “她知道嗎?” “知道?!?/br> 然后就是一陣沉默。 “我怕我不能~”付恒一先開了口。 “我知道,你放心,我來處理。我會照顧好她,你負責照顧好你自己。濛濛以后還要靠你?!?/br> “我覺得她有點兒怪,但是也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兒?!备逗阋恍睦镫[隱感覺很不好,她表現(xiàn)的很正常,看不出來有什么情緒的起伏。這本身,就不正常。 還有更讓他擔心的,她摘掉了鉆戒,叫他哥哥。 靳楠哼了一聲,“不對勁兒才是對的,誰經(jīng)歷了這么一遭能對勁兒啊。你得給她時間去慢慢消化呀!” 心里卻想的是剛才來之前,他去找了一趟孟雪麗,孟雪麗說,他們只關注了付恒一的問題,但是冉雨濛也有問題。幸運的是。,付恒一在很大程度上修復了冉雨濛心理上的創(chuàng)傷,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誰也不知道,冉雨濛以后會怎么樣。 “如果有可能,帶她來找我?!泵涎惤淮?。 靳楠把這些話憋在心里,他不能告訴付恒一。 怎么就會這樣了呢?這兩個人。 而且,他還知道,冉雨濛現(xiàn)在并沒有回行知苑去拿充電器,而是去了付恒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