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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撐就又是兩個月,陸緲的身體已經(jīng)崩壞的不成樣子了,桓彧也越來越喜歡她,甚至說出了要娶她的話。 陸緲用了半年表現(xiàn)著阿慈,讓桓彧相信她就是阿慈。 最后那一天,陸緲用了最大劑量的藥。 陸緲第一次認真的打扮了自己,將兩彎黛眉仔細勾勒,在蒼白的雙頰上抹上了胭脂,手不停的顫抖,很久才抹勻,她將鬢發(fā)梳理的整整齊齊,簪著以前娘子們送她的珊瑚珍珠寶石瑪瑙堆砌的釵子,腕間戴她十八歲生辰那年南嘉送給她的鎏金云紋鐲。陸緲從來沒有穿過紅色的衣裳,第一次穿就是海棠紅的百褶煙霞流仙裙,明艷動人。 要去見見那些親人了,怎么能不是最好看的樣子,大家看她這么好看,一定會很開心的。 陸緲拿出了那把紫檀木琵琶,上面的琴弦有兩根沾上了血跡,那是舒窈的血,被掐死之后桓彧還捅了她好幾刀,血濺到了她最喜歡的琵琶上。 陸緲笑了笑,說:“阿回,我會把這個給你帶過去的?!?/br> 她去了朱顏辭鏡樓,把琵琶放在了白玉臺旁的琴架上,輕輕撥弄了幾個音,就往韶園去了。 桓彧來的時候,陸緲正在給那些繡球花松土。 “阿辭在做什么?怎么在這個地方見?”桓彧的語氣是真的溫柔了,像是面對珍寶,話稍微重一點都怕它會碎掉。他就站在陸緲身后,聞到她身上濃郁的香氣,頭忽然有些痛。 陸緲沒有抬頭,繼續(xù)著手里的事,“將軍忘了嗎,這里就是我最開始在的地方啊。” 桓彧想偏了,阿慈就是出身樂坊,他以為陸緲是承認了她就是阿慈。 “你是阿慈,你是阿慈對不對!”桓彧想把陸緲拉起來,身子卻不自主的向后倒去,氣血上涌,嘴角有鮮血滲出。 “將軍真的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孟辭啊,怎么會是那個被你強行帶入府中,受盡眾人欺凌,最后還被絞死的阿慈呢。”陸緲慢慢靠近桓彧,莞爾溫言。 “阿慈早就死了的,是將軍親手殺了她,你不記得了嗎?” “將軍那么喜歡阿慈,怎么在她死了之后還有那么多紅顏知己呢,一個又一個,將軍不覺得自己辜負了阿慈嗎?” “將軍既然喜歡阿慈,那為什么在害死她之后自己不去死呢?” 桓彧七竅都開始流血,他捂著耳朵,神情痛苦,“別說了,別說了!” 他眼前有好多個阿慈,都仇恨的看著他,不停的讓他給她償命。 桓彧慢慢倒在了地上,蜷縮著身體,帶著阿慈對他的怨恨,絕望而痛苦的死去。 陸緲掃過他幾眼,笑容諷刺至極,這種人渣也配喜歡人嗎,從一開始他對阿慈的愛就是罪惡的,他毀掉了多少人。 漸漸的,陸緲感覺自己快沒了力氣,她扶著青墻去了主樓。 她走后,朱顏才從杉樹后走出來,手中的匕首迎著陽光折射出光芒。 桓彧,不配留著全尸去死。 那一日,曾經(jīng)為南楚第一樂坊的朱顏辭鏡樓燃起了大火,那座繁華綺麗的高樓被火焰吞噬著,火星子都蹦起了優(yōu)美的弧度,數(shù)層高樓盡燃,無數(shù)人前來救火,還能聽到樓里傳來的琵琶聲。 遙遙望去,精致華美的廳堂內(nèi),那雕刻著牡丹的白玉臺上坐著一紅衣女子,輕歌慢吟,淚眼婆娑。 赤紅火焰中間,一抹倩影,曇花一現(xiàn),剎那芳華。 陸緲終于想起了那句詩的意思。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世間所有美好最終都會歸于灰燼。 可她依舊為曾經(jīng)見證過而感到歡愉。 (正文完) 第46章 燕綏 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之 我的故事好像很平淡又好像是所有人當中最幸福的那一個。 母親改嫁那一年, 我很害怕,那位繼父總是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我,起初還沒有做什么, 越到后來他的眼神越加肆無忌憚, 母親是個柔弱的女人,她不敢反抗, 總是一遍一遍的告訴我要聽話。 我很聽話的,還很小就會幫母親干活, 繼父打我罵我我也忍著不說,上山找些胡亂的藥草胡亂的敷一敷, 傷口好像慢慢的就好了。 后來我長大了一點,變的更加好看, 周圍的孩子沒有一個比我更好看, 繼父看我的眼神又增添了一些不好的意味,他開始對我動手動腳,我很害怕, 卻又什么都不敢說。 直到有一次,他在夜里闖入我的房間,我開始反抗, 我抓花了他的臉,我不想再忍了, 我拿起棍子打了他的頭。 這樣的后果就是我被狠狠的虐待了一次,然后在母親的哭喊聲中被賣掉。 其實相比于原來的生活,我更喜歡在樂坊的日子。 這里很精致很好看, 我過上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日子,可以吃飽穿暖,不用擔心有人會在夜里闖入我的房間肆意妄為, 我可以學習很多才藝,這些美妙的樂器為我敞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和我一起進來的孩子們總是會有很多抱怨,我并不那樣,并沒有覺得被賣到樂坊里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情,沒有覺得拋頭露面當眾表演很沒有臉面。 我可以憑借自己的本事和努力賺錢,沒有做壞事,不偷不搶,這沒有什么好恥辱的。 因為這樣的心態(tài),我是韶園里最優(yōu)秀的那一個,我也結(jié)識了一位好朋友,靜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