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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大家還在一起痛罵沈?qū)彩秦?fù)心漢,看錦頎太傷心,都不好再說什么了,只能在這里陪著。 沈?qū)驳某霈F(xiàn)把所有人的情緒都帶了起來。 “沈?qū)材氵€敢來!”南嘉作勢就要上去打她,被舒窈拉住,甘棠想去踹他,望濘連忙把她抱回去。 “我們都先出去吧?!本S楨皺著眉,淡淡的掃了沈?qū)惨谎邸?/br> 屋里只剩下兩個人,沈?qū)簿従徔拷\頎,半跪在她身前,只能說一句:“對不起?!?/br> “我不想聽對不起,我想聽你告訴我那都是假的,你不會去當(dāng)什么駙馬,你會和我在一起的對不對?”錦頎的桃花眼里充盈著淚水,她下巴都在顫著,“沈郎,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會永遠(yuǎn)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不做你的妻子,但是你能不能,”她有些哽咽,”你能不能不要娶公主?!?/br> 娶了公主他就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了。 沈?qū)膊恢醯囊布t了眼眶,除了道歉他什么都說不了,“錦頎,是我對不住你,是我想要榮華富貴,公主身份尊貴,娶了她對我會有很多好處,你會碰見一個比我更好的人的?!?/br>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錦頎伏在地上,頭顱稍稍揚起看著沈?qū)?,那張美麗的臉上,有不甘,有怨恨,還有不舍和迷戀。 “你就這么輕易的放棄我了嗎?”錦頎開始笑,笑中帶淚,原來她的沈郎和所有人都一樣,都看不起她,都覺得她骯臟下賤,是啊,她一個賤籍出身的樂坊娘子,怎么配得上他這新科探花郎呢。 錦頎艱難的撐起身子,沈?qū)蚕胍鏊凰龘蹰_了。 “我再也不想看見你?!?/br> 這是錦頎跟沈?qū)舱f的最后一句話。 沈?qū)岔斨霞问骜?,甘棠望濘,維楨陸緲,琬琰菀青怨恨的眼神走出了朱顏辭鏡樓,陸緲跟著下去,親自叫人關(guān)門。 他給了陸緲一塊玉佩,成色并不好,市面上賣的很便宜的那種,他說:“云胡姑娘可否替我把這個帶給錦頎?!?/br> 陸緲好奇他為什么不自己給,猶豫再三才收下,她總覺得沈?qū)灿心睦锊惶珜?,一個攀附權(quán)貴,馬上要當(dāng)駙馬的人,會是這么悲傷嗎,眼中紅血絲都冒出不少。 雕花木門闔上,徹底的隔開了沈?qū)埠湾\頎。 他最后的那一眼,成為了永別。 他走后,錦頎難受了許久,夜里的時候她還要登臺表演。 “她都這個樣子了還怎么登臺?這不是胡鬧嗎?”甘棠第一個提出質(zhì)疑,南嘉也很頭痛,“勸過了,沒用,她一直說自己沒事,怎么說她都不聽?!?/br> 望濘插了一句話,“既然錦頎jiejie想上去那就讓她去吧,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不能太拘著她,要不然真的會出事的?!?/br> 最后誰都拗不過錦頎,由著她去了。 她穿著殷紅色的曳地飛鳥描畫衫裙,上了最顯色的胭脂,口脂是從來沒有用過的正紅色。不復(fù)從前清雅的打扮,錦頎滿頭珠翠,碧玉珍珠寶石珊瑚配飾全部都用上了,連披帛上都有用金線繡制的牡丹花。 她從來沒有像今晚這么好看過。 錦頎抱著瑤琴登場,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朱顏辭鏡樓霎時間安靜下來,那些客人們仿佛不認(rèn)識錦頎,還在問這是不是新來的娘子。 錦頎笑意嫣然,卻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她素手覆上琴弦,奏了一曲鳳求凰。 同樣,她的琴從來都沒像今晚彈的這么好過,余音繞梁,情意綿長,勾人心弦。 錦頎明艷的裝扮很像舒窈,可彈琴時的氣質(zhì)又與維楨相似,兩種截然相反的風(fēng)格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 明明是一曲熱烈的求愛,她的琴音卻是悲從中來,又沒有一絲違和。 奏完之后,所有人都開始情不自禁的鼓掌稱贊,底下都已經(jīng)有人開始叫價了,琬琰上去說今夜錦頎不太舒服,不能再單獨奏曲,眾人才作罷。 周圍的一切錦頎似乎都感知不到,她報琴離開,孤寂冷然的背影莫名讓陸緲有些心慌。 維楨被客人挑中,帶去了房中,陸緲在外面候著,那種心慌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四處看了看,今晚南嘉甘棠望濘舒窈都有客,錦頎說自己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陸緲攥著手,始終心神不寧,好在維楨的客人聽了曲之后便走了,維楨及時出來。 “維楨,我們?nèi)タ纯村\頎吧,我總覺心慌,怕她會出事?!?/br> 維楨先是皺眉,也是擔(dān)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她稍稍頷首和陸緲一起走了。 路上陸緲反復(fù)回想,她覺得有哪里不太對,直到進(jìn)了后院,她看到旁邊淺池中的荷花才想起來,錦頎發(fā)間簪了一朵桔梗花。 “快走!” 桔梗不僅代表著無悔無望的愛,也是象征著悲哀的花朵。 精致冰冷的閨房之內(nèi),一切都被打理的好好的,唯一稍顯凌亂的地方可能就是靠近窗邊的繡繃,上面還有沒有繡完的小老虎,旁邊的籃子里還有兩雙虎頭鞋和幾件小肚兜。 這些繡品的主人靜靜的躺在榻上,一動不動,從腕間滲出的血液浸濕了衣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她身上殷紅色的衣裳和新鮮的血液哪個更紅。 錦頎的發(fā)間還簪著那朵桔?;?,小小的一支,卻那么沉重。 她臉上還有笑,割腕的疼痛似乎沒有傳給她,連死都是最美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