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相看不順眼許久, 實(shí)打?qū)嵉膶?duì)上這還是頭一次。

    起因很簡(jiǎn)單，搶客人。

    舒窈這一年多生意很好，也叫幾位熟客定了下來, 這些人都是為博美人一笑揮手?jǐn)S百金的主, 舒窈每次也是極力討好著。今晚上來了一位姓何的郎君，他jiejie是王妃, 自己也是家財(cái)萬貫，這樣有錢有勢(shì)的看中了舒窈她便使出渾身解數(shù)纏上。

    何郎君還是很喜歡她的, 哪怕每次只陪著喝喝小酒都能賺到近百金。本來今晚應(yīng)該還是舒窈陪著的，誰知道這人突然換了口味, 看維楨那清清冷冷的模樣，動(dòng)了幾分心思, 當(dāng)即丟下舒窈找維楨去了。

    其實(shí)這種事情在樂坊也常見, 男人總是貪圖新鮮，要是旁人舒窈也就忍了，可選誰不好選維楨, 這不是明晃晃打她的臉嗎？

    舒窈說了幾句捻酸刻薄的話，維楨也沒打算再忍她，登時(shí)回了幾句嘴。

    眼見著兩個(gè)人要吵起來, 何郎君溜了，跑去找了錦頎。

    開什么玩笑, 來樂坊是找樂子的，不是來看娘子們吵架的。

    人走了之后她們兩個(gè)才真正吵了起來，陸緲都不知道幫哪邊好, 原先她勸著，今日勸都勸不了，舒窈直接讓她先回去。

    當(dāng)初國(guó)舅爺那事已經(jīng)在她心里埋了根, 本就是嫉恨維楨的，后來她拼死拼活力爭(zhēng)上游，維楨什么都不做便可以名利雙收，忍了這么久也該有個(gè)頭了。

    維楨的心情沒比她好到哪里去，當(dāng)初若不是她將清白獻(xiàn)給太子，國(guó)舅爺沒那么快倒臺(tái)，是她替舒窈出了口氣，她憑什么還討厭自己。維楨要面子，不想把這事說出來，要不然別人還以為她上趕著叫人羞辱。

    “自己都有那么多客人了，還要跟我搶，你不是最清冷孤高，不理俗世的嗎？”舒窈面含怒色，就差把不要臉這幾個(gè)字說出來了。

    “從入瓊琚樓開始處處和我爭(zhēng)高低，你想壓過我的風(fēng)頭也不必這樣心急吧?！?/br>
    陸緲拉扯她兩下，想叫她別說了，維楨沒做什么對(duì)不起她的事，這樣說有些過了。

    維楨一抬眼，一開口便是慣用的高傲腔調(diào)，“在這里何來?yè)屵@一說，你自己沒本事留不住人，還要來怪我？”

    陸緲深感頭痛，急得不行，怎么維楨也開始鬧了，明知道舒窈最聽不得說她不如她的話，這不是成心把事鬧大嗎。

    果然舒窈一張俏臉漲的通紅，陸緲把人扯回來，擋在她們兩個(gè)中間，“好了別吵了，那何郎君都跑到錦頎姑娘那里了，你們?cè)贍?zhēng)也沒用，還有那么多郎君等著見你們，何必這么生氣呢？”

    “你站在誰那邊？”兩人異口同聲問。

    陸緲沉默了一會(huì)，覺得自己好像又不應(yīng)該站出來，她小聲道：“我是為了你們兩個(gè)好?！?/br>
    她想的是誰都不站最安全，完全忘記了端水失敗的情況。

    舒窈扭頭就走，維楨深深看了她一眼，也走了。

    怎么都還成了她的錯(cuò)？陸緲有些心疼自己。

    舒窈回了后院吹了吹冷風(fēng)，心里的火氣還沒消，身旁的婢女白纓試探性道：“云胡姑娘伺候了維楨姑娘那么多年，心自然是偏了她那一邊，姑娘何必再同她來往，若是日后被她害了可怎么好？”

    她自顧的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舒窈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冰冷，等對(duì)上的時(shí)候，才覺得如墜深淵。

    舒窈抬手給了她一巴掌，把人都打的跌倒在地上。

    白纓驚慌看過去，舒窈眉眼舒展，神情詭譎，“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議論阿緲？她不會(huì)害我，這世上沒有人比得上她，我警告你，”舒窈蹲了下來，捏住白纓的臉，眼神幽深的可怕。

    “我喜好榮華，貪慕虛榮，心術(shù)不正，為達(dá)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這些我都認(rèn)，可有一點(diǎn)你給我記住了，若是誰敢動(dòng)阿緲，下地獄我也拖著那人一起。”

    舒窈手上一使勁，白纓趴伏在地上，顫抖哆嗦個(gè)不停。

    “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不是誰都跟你一樣骯臟，下次再敢說阿緲的不是，我拔了你的舌頭?！?/br>
    陸緲躲在桃花樹后看完了整個(gè)過程，不同于之前從紫紜口中聽到的，她真正見到了舒窈狠厲的樣子。小時(shí)候會(huì)把別人送給她的鳥兒放走的舒窈，如今也可以輕易的說出拔人舌頭的話了。

    深呼吸了兩下，陸緲才走出去把白纓扶了起來。

    她親自給舒窈挑的人在背后說她的壞話。

    白纓看到她眼神閃躲，不確定剛才的話她有沒有聽見。

    陸緲的手覆上白纓的臉頰，笑著問她：“疼嗎？”

    她的笑容似乎滲著不懷好意，白纓咬唇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這個(gè)人脾氣很好的，怎么說我我也不在乎，你還記得紫紜的吧?！?/br>
    “她背后詆毀舒窈，挑唆鬧事，被罰去浣衣，被樓里的仆從占了身子，如今大好年華已然得了病，我想你不愿意和她一樣的吧？”陸緲的笑容似是純真無邪，說出的話卻威脅意味十足。

    白纓慌忙搖頭，她不要和紫紜一個(gè)下場(chǎng)，她不要！“求云胡姑娘恕罪！”

    陸緲很滿意她的反應(yīng)，拍了兩下她的肩膀，道：“很好，你是個(gè)明白人，只要你好好伺候舒窈，真心實(shí)意拿她當(dāng)你的主子，我和她，都會(huì)好好待你的，畢竟最受追捧的娘子身邊的婢女也是有很多人搶著做的?！?/br>
    陸緲看著白纓離去，臉上的笑容才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