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就算是他揣摩白夙的心思,知道她的命令讀作觀察寫作援救,但要救的也只該是旅行者們,絕不包括那個老太太。 王老太太的屋子里,自始至終也沒有慘叫,只有瀕臨死亡的那種,格拉西亞已經聽慣了的喘息和撕裂之聲。 他雖然悄無聲息的推開了門,卻也只看到那只鬼怪半具身子還在床下,而上半身則貪婪的扒在床上,啃食老人的內臟。 王老太太徹底斷氣之后之后,鬼魂鉆回了床下消失不見,屋子里的鬼氣消散,格拉西亞剛要去欣賞一下她的死相,順便找線索,就感受到,同樣的鬼氣又從三人組的房間里涌了出來。 他立刻破門而入,將差一點被掏了心的周慕遠,以及睡的死豬一樣,被踹門聲驚醒,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的趙君豪救了出來。 之后白夙就趕了過來,親眼看到鬼魂縮回床底之后徹底消失。 那床底就是普通的床底,沒有奇怪的臟東西,也沒有傳送陣,能從那兒突然出現,是鬼魂自身的能力。 這一場襲擊之后,所有旅行者都圍在院子里。 而這一次,其他村民聽到了也和沒聽到似的,無一人來圍觀。 他們很清楚這院子里發(fā)生了什么,這可是在后半夜,天塌了都不能讓他們起來。 周慕遠胸前的幾道爪痕都深可見骨,如果再來一下,或者任由那只鬼怪一爪子直接抓到腹部,他現在就要腸穿肚爛而死了。 周老師作為老手的自信轟然崩塌。 他顛來倒去的重復著:“不可能,怎么會呢,那張人皮怎么會沒效果呢?” 白夙也不明所以。 王老太太雖然精神狀態(tài)不大好,可在其他家人都死去之后,自己可以平安獨居許多年,必然有安穩(wěn)活下去的方法。 而這種方法,之前白夙之前就猜測與人皮無關,可不得不承認,除了人皮之外,她房里所有的東西都在搜索之后原樣歸位了。 然后這一夜,先是她被襲擊,隨后又是周慕遠,就仿佛癥結真的在人皮上一樣。 就很奇怪。 旅行者們此刻,誰都不敢睡了,瑟瑟發(fā)抖的聚在院子里。 干了一天農活,如今還是腰酸背痛,可誰都不敢睡了。 “要不然,咱們后半夜就別睡了,就白天,或者前半夜睡呢?”寢室長這樣建議。 “不行!”刺猬頭跳起來,恨不得過去搖他肩膀一樣,但又被他堂哥一巴掌拍回了原地,這才又欲蓋彌彰的壓低聲音,“咱們肯定要跟著村民學,他們能活十五年,都要在后半夜強行睡,不睡覺肯定是沒法解決問題的!” 可到底怎么睡才能規(guī)避死亡,他也說不出來。 白夙坐在人群外圍,安安靜靜的,乍一看,就仿佛這些血腥可怖的事,跟她毫無關系。 她不是故意置身事外,只是有點困。 今天并不疲勞,前半夜睡的也還算好,只可惜她素來是很能睡懶覺的,才兩個多小時實在不解乏。 被驚醒后,短暫清醒了那么一會兒,如今坐在院子里,夜風不僅不冷,還帶著些許余溫,就開始打瞌睡了。 當然,她困的沒那么明顯,別人只會以為是思考。 就在即將陷入昏睡之時,一絲冰涼涼的東西,纏上了白夙的后脖頸。 白夙瞬間清醒,下意識就往背后拍了一巴掌。 如果這一巴掌拍到什么東西上,肯定會是一聲脆響,但實際上白夙什么都沒拍到,她身后的格拉西亞側身避開。 他手里拿著雪白的毛巾,一臉淡定。 毛巾是濕的,就是它在挨上白夙后頸的前一刻,引發(fā)了她的警覺。 “想給你擦擦,可能你自己沒察覺,你頭發(fā)上沾染了一點污穢的鬼魂氣息?!?/br> 在魔鬼的標準里,靈魂的好壞不取決于秉性善惡,只看是否純粹不含雜質,白夙屬于人類的這一半靈魂,可謂千年難得一遇的珍品,璀璨如琉璃般炫目。 這養(yǎng)的靈魂卻只有一半,不會顯得丑陋,反而如同斷臂維納斯一樣,更令魔鬼為之著迷。 但如今,她的發(fā)絲上,沾染了一點令他不喜歡的氣味,所以哪怕潔癖如白夙都沒意識到自己被什么臟東西碰過,他也主動來幫忙清理。 白夙是真的沒意識到,剛想說難道是剛才在房門口跟那鬼影四目相對時沾染的,卻又覺著不對勁,那一會兒她可沒回過頭。 “難道是我睡覺的時候?” 既然有疑點,那就要立刻求證。白夙迅速跑昨夜住過的房間。 不是剛驚醒而焦急往外沖,會忽略細節(jié)的時候,白夙閉上眼睛仔細感受,終于從床底下感受到了一絲絲陰森腐敗的氣味。 太淡了,如果說房里曾經跑過一只老鼠,都會比這更臭點。若不是格亞提醒,她真意識不到。 “床下有問題?” 她讓格亞將床板翻了過來,沒發(fā)現任何奇怪的痕跡,但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進來之后,你幫我重新鋪過床單!” 格拉西亞眼神銳利起來。 對了,床單。 白夙立刻沖到隔壁穆子茜的房間——這個女人比她想象中的更謹慎,大概根本沒在床上睡過,床單根本沒有躺過的痕跡,一絲不皺,而垂下去的那邊,則嚴絲合縫的扣住了床下那一塊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