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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西亞簡明扼要的回答:“不會。” 眼見著后視鏡里,白夙一臉不可置信,似乎分分鐘就要撲上來咬人,他又補充了一句:“地獄的業(yè)火是燃燒不盡的,我可以強行扯開一條通往地獄的裂縫,就會有業(yè)火涌出?!?/br> 白夙也不過多糾結:“好,就這么辦,如果接下來的游戲里,不小心遇到熟人,你就露一手給他們看?!?/br> 格拉西亞爽快答應下來。 他很清楚白夙是想將那一場大火救世的風頭,都推到他身上來。 白夙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她要低調,這能力能不用就不用,如果別人知道她能力挽狂瀾,就此只打算靠她通關,那對誰都不是好事。 這能力體驗很不好,又并不能主觀控制,這一次是賭贏了,下一次萬一全盤皆輸呢? 畢竟她的運氣,可只保證自己能安然無恙,身邊其他人可不好說。 白夙本就已經(jīng)疲勞到了極限,車內溫暖,機械嗡鳴聲規(guī)律而乏味,她強打精神叮囑完格拉西亞這一句之后,就趴在座位上睡著了。 直到徹底熟睡,掌心才從脖頸上滑落下來。 那兒已經(jīng)沒有紅痕了。 但實際上,先前銀針是真的洞穿了她的大動脈。 白夙有天賜強運,在聽說過每個人都有潛能這碼事之后,很快就覺醒了。 她的能力是降神術。 不是神棍騙錢的那種請神,是觸發(fā)條件極為嚴苛,只有在瀕臨死亡時被動觸發(fā)的,真正的神明附體。 這是早已經(jīng)遠離人間的眾神,對流落在外的仙女血脈,特殊的眷顧。 當然,會降下來短暫附體的神明是誰,會造成什么后果,白夙完全不能預測。 這一次她是死馬當活馬醫(yī),附身的碰巧是東方火神祝融。 火焰瞬間燃盡了所有的污穢之物,而尚且沒被污染的旅行者們則安然無恙,僥幸偷生。 格拉西亞見過太多瀕死之人,他們因為疼痛和恐懼,拋棄所有驕傲和矜持。 而他的契約者,沒用一次能力,就要體驗一次。 她僅僅只是崩潰痛哭,簡直堅強的讓格拉西亞都心生憐愛。 如今,少女已經(jīng)睡熟了,睫毛也微微顫抖著,眼角有晶瑩匯聚。 格拉西亞從后視鏡看到少女的模樣,按著他的性格,這時候本該愉悅的嘲諷人類就是這般喜愛自討苦吃。如果她不參加這該死的末日游戲,根本不用受這種苦。 但他此刻根本就沒有那種心情。 他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帶他的契約者回家去。 兩周之后—— 白夙在躺平。 去往末日游戲的方式,從來不是只有乘車一個途徑,只是并不提前通知,神出鬼沒的,非要到游戲前夕,才會將確切位置以導航的形式,發(fā)送到被選中旅行者們的手機上。 一般來講,范圍不會跨省,提前一天可以有很充足的時間過去。 甚至也可以坐在家中不去,等著到了時間,系統(tǒng)將你扔到入口旁。 總而言之,就是到點必須打卡,加不加班全遂老板的心情,搞得旅行者們非常社畜化。 大部分人對此很習慣,畢竟這就像生活,既然反抗不了,不如躺平享受。 所以,白夙也躺平了,在她柔軟的,帶著薰衣草香氣的奶藍色床單上躺平。 對《末日游戲》的最后一點敬意,是她姑且換了整套外衣之后,才又回去躺的。 上次游戲結束之后,白夙的社恐幾乎要加重,在家里窩了半個月,下一局游戲的提示來了之后,她打起精神,但搜索過集合地點之后,眼神立刻就死了。 目的地是一座小山村,雖然在行政區(qū)劃分上,奇妙的也屬于京華市,可非常偏僻,需要火車倒汽車,汽車倒拖拉機,拖拉機倒驢車—— 如果運氣不好,驢車也沒得做,只能自己爬山。 正巧最近京華附近在鬧沙塵暴,白夙不想在風沙中爬山,遂決定等著被強行拉過去。 上次受過了罪,這次格拉西亞她準備好了更適合出行,或者說更適合長期待在室外的衣服,白夙沒拒絕。 怎么說呢,確實實用,是細麻布和軟皮材質的戶外服套裝。 確實是適合戶外的衣服,但更常見于十九世紀,那些獵狐的英國紳士們身上。 不過白夙沒覺著有什么問題,反正臟活累活她都不用干。 這兩周時間內,白夙沒去搜尋任何關于《末日游戲》的情報,甚至還賭氣的將相關的旅行者交流論壇刪了。 上頭寫的那些知識,學來也沒用。 就比如說,她先前知道,有人給末日分成了幾個類型:鬼魂系,生化系,自然系,降臨系。 上一局游戲,就是看似鬼魂系的生化系,那些誘人食用并借此同化人類的怪玩意,既是罪魁禍首,也是最終boss,如果在那里停留時間夠長,深挖設定,搞不好還會得出這些東西都是作死的公司做生化實驗搞出來的。 但這有什么意義呢? 白夙一想起鞋底黏膩膩的觸感,還有那種食物異香和腥臭混合而成的,讓人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氣味,就會氣不打一處來。 她覺著自己的記憶臟了,洗不干凈了。 重金求一個沒經(jīng)歷過上局游戲的腦子。 心情不好,仿佛來了一次長達兩周的大姨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