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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可不是中原締造了七夕節(jié)的唯美浪漫故事。 村子的風(fēng)俗原始而野蠻,村長處心積慮禁錮一位仙女,是為了將仙人血脈據(jù)為己有。 然而仙女生不出孩子。 村里的巫醫(yī)說,這是因為仙女只有仙體,沒有屬于人的血rou,所以無法結(jié)出子實來。 白夙還記得,每每講到這兒的時候,母親的目光總是很悠遠(yuǎn),仿佛這不是代代口耳相傳下來的故事,而是她的親身經(jīng)歷。 “所以啊,我們的先祖,被喂下了許多人rou。” 第10章 不要亂吃東西(10) 詛咒血脈…… 巫醫(yī)說者無心,但從此之后,仙女的一日三餐,就只有人rou了。 其中有從敵對部族抓來的俘虜,也有本村被遺棄的嬰孩。 若青黃不接,就殺從海外買或騙些奴隸來,反正大把大把愚昧的父母,愿意將孩子送到這片祥云籠罩著的地方去。 不知過了多久,就如同村長所期望的那樣,仙女終于懷孕了。 村長十分高興,他認(rèn)為,有了仙人血脈的后裔,就可以得到神明庇佑,讓他的部族戰(zhàn)無不勝,統(tǒng)一這座島嶼之后,甚至還能擴(kuò)張到遙遠(yuǎn)的大陸上。 但他的美夢很快就碎了,仙女生下的是個女兒,還是看起來平平無奇,連哭聲都有氣無力的瘦小女嬰。 村長氣急,又將巫醫(yī)叫來,巫醫(yī)表示,這女兒確實繼承了仙女血脈,只是這血脈并沒有保佑她,反而極度排斥她作為人的那一半。 巫醫(yī)說,這是大兇之兆,是神明震怒的預(yù)示,讓村長殺了這孩子。 這時,自從被囚禁就不發(fā)一言的仙女突然開口,說她作為仙子,一生只能孕育一個孩子,如果沒法救活她,那村長的計劃都會化為泡影。 仙女還說,想要讓孩子健康起來,命運轉(zhuǎn)兇為吉很容易,只要將她下凡時穿的羽衣給孩子披上即可。 村長原本以為,仙女是要借此機(jī)會騙回羽衣,好逃回天上,并不答應(yīng)。 可仙女卻說,她只是想救她唯一的孩子,如果村長不相信,大可以帶孩子去遙遠(yuǎn)的,她不知道的地方來給她披上羽衣。 村長猶豫了。 他沒依照巫醫(yī)所說,殺掉這個孩子,但也沒立刻拿出羽衣。 而仙女也只是乖順的不再說話,跟村里所有平凡的女人一樣,悉心養(yǎng)育著氣若游絲的女兒。 后來,不管村長與仙女親熱多少次,都沒法再次受孕。 而躺在襁褓之中的嬰孩一天天長大。 她是個沒有能力,容貌又跟父母都極為相像的漂亮姑娘。 村長終于有了一點做父親的惻隱之心,這一天夜里,在仙女熟睡之后,他拿出羽衣,披在孩子的身上。 羽衣披在嬰孩身上的瞬間,發(fā)出奪目的光芒,下一刻便消失不見。 然后他聽到了笑聲。 村長急忙回頭,就見仙女的目光中滿是仇恨和瘋狂,她默念了一句什么,隨后身軀化為了火焰。 大火燎原,用水也無法澆熄。 被罪欲污染的正是仙女本身,她早已墮落的滿身污穢,就算有了羽衣,也回不去天上了,在確保自己的女兒得到羽衣庇護(hù)之后,便將仇恨化為火焰。 三天三夜的大火燃盡了村落,燃盡了島嶼上的每一根草木,只有被羽衣庇佑的女孩奇跡般的生還。 她先前躺在床上,不能動,不能說話,只能虛弱的靠母親來喂養(yǎng),但能聽能看,知曉一切來龍去脈。 所以先祖的經(jīng)歷才會流傳下來。 半人半仙的血脈,在生命的前半程,帶給白家人的都是好處。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不會衰老的少女卻會不斷的被先祖的記憶所折磨,最終步入瘋癲,卻連自殺都做不到。 天賜強(qiáng)運會讓她的每次自殺都失敗。 直到和隨便什么人結(jié)合,生下一個同樣半人半仙的女孩,將被詛咒的仙家血脈分離出去,才擁有了死去的資格。 白氏上一任宗主精神力很強(qiáng),她在二百多歲的時候,才想要尋死,生下白夙。 伴隨著病態(tài)笑容的睡前故事; 試圖在她也被瘋癲所困擾之前結(jié)束她生命的謀殺; 時而后悔從而抱著她痛哭流涕的絮語。 從白夙有記憶開始,一直持續(xù)到了她十六歲。 那一年,母親上吊自殺了,找了個很偏僻的角落,在白夙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體上已經(jīng)爬滿了蠅蟲,腐臭刺鼻。 白夙厭惡疼痛,厭惡臟污,厭惡聽到任何關(guān)于“吃人”的詞語,甚至也有點厭惡人類。 可十幾歲的女孩子,還很怕寂寞。 偌大的白氏老宅,母親在世時是有聲的寂寞,母親去世后就是無聲的孤寂。 這也是她會頭腦發(fā)熱,千里迢迢去地中海邊挖魔神柱的原因。 白夙原本是不太與格拉西亞提起自己幼年那些乏味的破事的,奈何十年太久,偶爾的只言片語,也足夠心細(xì)如發(fā)的惡魔窺得過往的全貌。 少女可憐可愛,又難得的和格拉西亞興趣相投—— 他同樣不怎么喜歡人類。 所以格拉西亞愿意為了延緩瘋狂的降臨,縱容她的一切任性。 這么多年來唯一的分歧,大概就是白夙想要通過《末日游戲》來成仙來擺脫詛咒血脈這件事了。 白夙很失望,格拉西亞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