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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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這都一天了,也沒去奈何橋邊檢查今日的鬼有沒有投錯胎,孟婆都要急了?!?/br> 崔府君府口一個瘦瘦高高的鬼差對另一個鬼差說道。 “是啊,這不行吧?!迸赃叺男」聿钹止镜馈?/br> “要不你去看看大人在做什么呢?”高個子鬼差說道。 小鬼差直搖頭:“不去不去,萬一大人正在寵幸他的新妾室,那得多……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br> “也罷?!备邆€子鬼差頗為深沉的點點頭,用一副趕赴生死的樣子對小鬼差道:“這趟渾水,既然你不肯去,那也只好由我……” 他頓了一下,爾后一把將小鬼差推了出去,“來幫你過去?!?/br> 小鬼差話未聽清,人就被推的飛了出去,徑直撞向了崔府君屋口,讓緊緊合上的大門被撞出了個洞,他的頭就卡在洞里,拔不出來,也伸不進去。 屋內(nèi),本該坐在座椅上的崔府君正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著,身邊躺著滿地的鬼差,不知是死是活,一旁的桌案上散了一堆書卷,還有一把光澤清亮的長劍。 小鬼差一驚,趕緊側(cè)頭看正坐在椅子上的人,然后更驚悚了。 那人身著一襲墨衣,馬尾高高束起,額邊有些許碎發(fā)垂下,鳳眼半闔,一身殺氣。他把腳翹在桌案上,正在翻看著一本厚厚的冊子。 這鬼是誰,之前也沒見過啊,居然敢這么對崔府君,難道是官兒比閻王還要高的?小鬼差噤若寒蟬的把自己的頭往外扭了扭,使了半天勁,結(jié)果還是分毫沒動的卡在洞中。 “我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薛景陽依舊在翻手上的冊子,甚至都沒看卡在洞里的人一眼。 “怎么會呢,我們這可都是專業(yè)的?!贝薷」聿钍沽藗€眼色,示意他去搬救兵。 小鬼差萬分感動的以為崔府君在告訴自己這里有危險,趕緊逃。大敵當(dāng)前,怎敢棄主人于水火之中?小鬼差當(dāng)機立斷,異常激動地往前扭了扭,卡的更牢實了。 薛景陽嗤笑:“自己看。”言罷,他把冊子隨手往桌上一丟。 崔府君顫巍巍的走上前,拿過冊子,埋頭看了起來。 “蘇靈郡,享年二十八,死于重傷。這,這沒什么問題吧?”崔府君抖著嗓子問道。 “繼續(xù)往下,”薛景陽挑了挑眉,“五年前用半年時間殺了一個門派上千余人?你們搞錯了吧,他能殺了這么多人?這什么門派,本道怎么沒有聽過?” “這、這不會有錯的啊?!贝薷龘蠐项^,“他生前不是還修成過仙?殺了上千人,也不是什么沒有可能的事情吧……況且,這些人死的時間還是在他成仙的那段時日里?!?/br> “不可能!”薛景陽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劍都隨之一躍,“就他那個樣子還殺人?若不是本道,他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br> 崔府君低頭看了一眼冊子,小聲嘀咕道:“若不是他,你死了也不知道多少回了?!?/br> “你說什么?”薛景陽忽的抬眼,目光直刺地上匍匐的人,“剛剛那話什么意思?” “啊,沒沒沒,什么意思也沒有?!贝薷B連搖頭否定。 薛景陽:“不,本道是問你剛剛那話什么意思,你解釋一下,沒有想把你怎么樣的意思?!?/br> “大人,這上面都寫著呢,”崔府君把冊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遞給他,“您還是自己看吧?!?/br> 薛景陽接過冊子,認真看了幾秒后把冊子一丟,“假的,都是假的,他怎么救本道的次數(shù)比本道救他的還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們這些人到底都是怎么做事的?平時閻王給你們的俸祿也不少吧,這些東西是你們蒙眼用腳指頭記錄的嗎?” “哪敢哪敢?!贝薷寐暤?。 “不跟你胡扯了,告訴本道,像他這樣的,住在不夜城哪邊?”薛景陽眸光一動,陰森駭人。 崔府君:“他殺了這么多人,也救過這么多人,本來可以抵消掉,但是鬼界有規(guī)矩,殺窮兇極惡之人是功德,殺無害或者好人,按照殺一個人扣救三個人的功德來算,他是負數(shù),還是沒有住所的那種。” 薛景陽扶額,忽然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意思就是他可能會在不夜城的任何一處地方?” “是這樣?!贝薷氐?。 “難道你平時的圣人還真的都是裝出來的?”薛景陽捂臉,深深嘆了一口氣,“論演技,你可真是讓本道甘拜下風(fēng)。” 處理完手邊的事,薛景陽匆匆離開了崔府君的府上,直至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崔府君才敢從地上爬起來。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膽大妄為啊!目中無法!”崔府君拍著背,滿腔憤慨的呸了一聲,“命薄都被翻亂了,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小兒什么來頭,這么狂妄?!?/br> “你給我過來!”他對還卡在洞里的小鬼差呵斥道:“去不夜城找找這個蘇靈郡,然后帶回來?!?/br> 小鬼差點點頭,使勁晃蕩著身子,想要拔出頭。 “對了,不要找錯了,是穿青衣的?!贝薷a充。 小鬼差再一用勁,雙腳使勁一蹬,終是把頭拔的飛了出去,整個人向后彈開。 “頭,哎呀頭沒了!”小鬼差嚇得嘰哇亂叫,“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別吵,你本來就是死人,還死什么死?!贝薷龘炱鹦」聿畹念^,重新安了回去,“利索點,把屋里頭那些沒用的廢物叫人給我拖出去?!?/br> “是是是?!毙」聿钸B忙應(yīng)聲。 離開了崔府君的地方,外面是繁華熱鬧的不夜城,鶯啼燕語,歌舞升平,晝夜不分。 不夜城似乎是沒有晝夜這一說法。薛景陽琢磨著,剛剛在崔府君那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現(xiàn)在還剩多少時間。倒是這個蘇靈郡,難找得很,不過話說回來,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能殺這么多人?相處的這些時日,也沒見他做過什么狠事,就連被自己騙了那么多次,也不見他對自己動過殺心…… 哈,不是說醫(yī)者仁心嗎?藏得倒挺深。薛景陽搖搖頭,將雜亂的心思一掃而盡:先不管那么多了,什么事還是得找到人再說。 然而不夜城之大,著實出乎了薛景陽的意外,連找了兩天,也愣是連人影沒有找到,倒是找到了許多穿青衣的孤魂怨鬼,糾纏了他一晚上,差點沒把他全身上下那少得可憐的陽氣吸干。 隨便找了一家茶鋪暫作歇腳,他幾乎是一口氣喝光了一壺茶。 “我們不夜城,小孩子不少呢,可奴家確實沒有見過郎君想要找的那個孩子?!币粋€女子嬌滴滴的說著。 薛景陽眸光流轉(zhuǎn),落在了面前那個女子的身上,與女子對坐的是個身著青色衣衫的男子,方向正巧背對著薛景陽。 “嘁?!毖瓣柪湫α艘宦?,也實在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看那個男子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了。 先聽聲音再看看是不是他。薛景陽豎起耳朵,故意往前動了動身子。 那男子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淡淡喝著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郎君的模樣不過二十出頭,是已經(jīng)成家了嗎?那孩子,是郎君的嗎?”女子嬌羞的垂下眸子,以帕掩面。 男子并未開口,只是默默搖了搖頭,爾后飲盡杯中茶水。 還不說話?難道是個啞巴?薛景陽優(yōu)哉游哉的喝著茶,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郎君生前可曾娶過妻?”女子小聲問道,“其實,就算娶過,奴家也不介意的,畢竟……男子多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彼粤T,輕輕一笑,嫵媚動人。 現(xiàn)在的姑娘都這樣直接了?薛景陽咋舌,忽然起了興致,想要看對面的啞巴怎么回答。 “沒有?!蹦悄凶訙芈暬氐溃骸霸谙虏贿^一屆平庸之輩,何德何能得此青睞,姑娘若是有意,還是請另尋良人吧,萬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在下身上?!彼芙^的徹底,說到最后,連溫和的聲音都帶有微微的冷意。 嗯,拒絕的好,本道就是看不慣這樣扭扭捏捏的女人。薛景陽撐著腦袋,饒有意味的舔舔嘴角。 女子紅潤的面色霎時有些泛白,她僵硬的抽了抽嘴角,垂眸不再言語。 男子放下手中茶碗,道了歉,轉(zhuǎn)身離去。 他從薛景陽身邊擦肩而過,面上染著微微的笑,青色的衣衫如薄紗般掠過薛景陽的面,帶著清雅的竹香,不著痕跡的輕輕掠過,宛若觸手可得的幻影,一碰即碎。 薛景陽心緒一亂,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那塊衣角,然而那青衫滑的如同絲綢,從他指縫間穿過,他再伸手時,那衣服的主人已經(jīng)消失在了茶鋪。 薛景陽愣怔,只覺得胸口有異樣的起伏,那種感覺緊緊壓住了他的心臟,深入他的五臟六腑,讓他全身都禁不住一顫,像是觸電,又像是失而復(fù)得了無比重要的東西,那種異樣的情緒控制住了他所有的感官,目之所見,那片青色被撕裂成無數(shù)的碎片,沉浮的光影倒映出了青衣男子所有的笑容,所有的悲喜交錯在他的視線里,似是無數(shù)虛無縹緲的幻象。 唯有那一聲道長,穿過了所有的虛景,回響在他耳畔,真真切切,仿佛空山新雨后的潺潺水聲,溫柔清冷。 諸如此類的畫面浮動在他的眼前,直至被另一畫面所替代。 “對不起,我求求你放過我吧?!彼匆娞K靈郡祈求般的對他道。 所有的虛景徒然破碎,所有的畫面皆成了一把似冰做成的利刃,薄而涼,狠狠插進了他的心里,不留一絲余地,比任何寒冷都要來的徹骨。 然而心臟愈是疼痛,意識就愈是清醒,胸口處傳來撕裂的疼痛讓薛景陽呼吸猛然一窒,眼前猝然變黑,虛景驟失,耳際也逐漸恢復(fù)了茶鋪里的吵鬧。 他再也顧不得其它,快步追了上去,但人來人往,他跑出茶鋪時已經(jīng)尋不到那抹熟悉的青色了。 “蘇靈郡!”他像瘋了般的穿梭在車水馬龍的長街上,一聲聲的吶喊著。 給予他回應(yīng)的,只有繁華街頭的悠長笙歌。 “蘇靈郡你剛剛看見我了對不對?”他在人群中絲毫不吝嗇力氣的呼喊,希望求得一絲回答,哪怕一聲也好。 “我知道你剛剛看見我了,你故意不想讓我找到你對不對?” “蘇靈郡你能聽見嗎?”他急急的穿過人流,漫無目的的奮力嘶喊,“我錯了好不好,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你要打我也好,要殺我也罷,請你當(dāng)面對我說,不要躲著好嗎?” 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 薛景陽就這樣不知道跑了多久,看過了人來人往,人潮如涌,看遍了燈紅酒綠,□□逶迤,卻怎么都尋不到那如同燭光般的一點青。 “你去哪了啊。”他在奔潰的邊緣低聲喃喃,明燈懸在高墻之上,掩去了他面上幽暗的愁容。 他此刻的聲音沙啞的如同被灼燒了一般,喉嚨里干的擠不出一滴水。 “你若是真的不想見我也罷。”他用手捂住了眼,一只手撐在樹上,“那也無所謂了,本道就在不夜城找你,直到尋到你為止,你要是不想回去也罷,本道就一直陪著你?!?/br> “怎樣都好,我都依你?!?/br> 他聲音越說越沉,彌漫的水氣,浸潤了他的指縫,他覺得有股東西卡在喉嚨間,難以下咽,也吐不出去,就這樣一直耗著,直到變成了低微的哽咽。 風(fēng)凌厲的吹著,不遠處的燈火一一相連,指向了遙遠的晚空,仿佛跨過了千山萬水,把重重的思念化作一點星芒送往人間。 陰陽相隔,歸期迷茫。 “你是在找我嗎?”忽然間,他聽見有人在對他這么說。 拿開手,薛景陽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眸子,透亮的仿佛記憶中的燭光。 來不及再有所其它的動作,他緊緊擁住了面前的人,把臉深深埋在他的頸窩,任憑眼淚染濕他支離的鎖骨,那熟悉久違的溫度,如同寒夜里的一簇火光,輕悄悄的暖進了他全身的每一處骨血縫隙。 “道長怎么了?”蘇靈郡有些錯愕的被他擁在懷里,幾乎想把人融進身體的力度讓他險些喘不上氣。 不過是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不必如此吧。 “想你了?!毖瓣柼痤^,夜色星芒映進他的眸中,揮去云霓美景,化去世間所有俗色,只將眼前人的模樣盡收眼底,換作盈盈一笑。 眼中所有的柔情在這一刻悉數(shù)散開,毫無保留的獻給了眼前愣住的人。 天下之大,唯你是我心之所向。 這二十多年來對術(shù)法武藝的追求也好,對修道成仙的渴望也罷,又怎抵得過你的半世柔情。 夜色微涼,待蘇靈郡反應(yīng)過來時,秀若芝蘭的面上不知何時起了一抹微微的笑意,但他似乎沒有察覺到。 就如同瀕死的那晚,他睜眼看見了那身再熟悉不過的墨衣長袍,臉上忍不住泛起的笑意,也是此番的無意。 醉人的燈火在樹蔭下斑駁不定,薛景陽就這樣抱著他,站在花色綻開的桃樹下,忽然覺得,他曾以為重要的東西在這一刻都顯得黯然無色了,他只想緊緊依著他,除去凡塵俗世的一切,披荊斬棘,乘風(fēng)破浪,逾越山巒海潮也要來到他身邊,哪怕以后粉身碎骨,他亦無怨無悔,生死不棄。 他是他錦繡山河里的人間煙火,明亮且璀璨。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彼еK靈郡,指尖溫柔的穿過他的發(fā)絲,在他耳邊輕聲喃喃。 抑制了無數(shù)個夜晚的情感,無論他再怎么否認,那些漫溢出來的情感都如同泥潭,將他往望不見光的深淵越拖越深?,F(xiàn)在,他不想否認了,也不想再去壓抑,就讓它從心底瘋長,如同藤蔓,緊緊纏住他的心臟。 “道長。”蘇靈郡輕輕喚了他一聲,聲音柔的如同夢囈。 “噓?!毖瓣栘Q起一根手指壓在了他的唇上,“一會就好?!?/br> 蘇靈郡茫然的被他擁著,心中的思緒慢慢被放大無數(shù)倍,但又憋著不能說,讓他的臉不過一會便有些泛紅。 “蘇蘇?!毖瓣柕穆曇舻腿嵬褶D(zhuǎn),藏住了萬千心事,卻藏不住快要溢出的情意。 蘇靈郡有些不知所措的嗯了一聲。 “取次花叢懶回顧,”薛景陽附耳道,“半緣修道半緣君。” 蘇靈郡微微愣了一下,委實猜不出薛景陽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下次不許再亂跑了,你讓本道好生難找?!毖瓣栄鹧b生氣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蘇靈郡忽然覺得好氣又好笑,明明是他把自己送給高稷的,才會有如今的場面,現(xiàn)在怎么又變成自己亂跑了?不過習(xí)慣了薛景陽總是能夠顛倒是非的樣子后,蘇靈郡反而沒有那么生氣了,他淡淡一笑,語氣也恢復(fù)了一貫的溫柔,“嗯,那你下次不能再騙我了。” “不騙你了。”薛景陽鄭重的點點頭,聲音低沉溫柔,“以后再也不會騙你了?!?/br> 風(fēng)過,一切剛好。 ※※※※※※※※※※※※※※※※※※※※ 喜結(jié)連理,直接熄燈。這邊蘇對薛的轉(zhuǎn)換態(tài)度后面章節(jié)會說的,謝謝大家的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