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澹臺寧月
畫舫里坐著兩名顯赫的貴婦人,其中一人頭戴墜有袖珍血紅瑪瑙的金步搖,身著一襲鳳翔九天玄底錦袍,另一人則是斜插一枚翡翠冰玉簪,身穿一襲牡丹穿花鍛面長裙,貴氣而不失優(yōu)雅。 兩人年齡相仿,皆為四十歲左右,但全都保養(yǎng)精良,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模樣,加之容貌又均為上等,即使是與古代四大美人相比,也不遑多讓。 她們悠閑地品茶,賞景,喂魚,談天說地,在這廣闊的湖面上,好不自在愜意。 此二人正是玄月國身份最高貴的兩名女子,其一為當(dāng)今皇太后澹臺寧月,其二則是先帝劉玄機(jī)唯一的meimei,全國百姓公認(rèn)的第一公主――長公主劉流螢。 “meimei今兒也是來看望塵兒的吧?”澹臺寧月輕抿了一口云山霧茶,微微抬眸,一雙凌厲的鳳眼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meimei今兒可是特意來叨擾嫂嫂的,不過是順便看看塵兒罷了?!眲⒘魑炤p輕放下手中的白瓷釉茶碗,一雙狹長的丹鳳眸眼角自然上翹,顯得笑意更盛。 “meimei還是這么會說話?!卞E_寧月笑眼盈盈,隨她一同放下了茶碗。 聽她這一句意味不明的夸講,劉流螢不置可否,權(quán)當(dāng)默認(rèn),話鋒卻是陡然一轉(zhuǎn),疑心道:“嫂嫂,今兒怎么沒見著承兒和馨兒呢?” “還不是因?yàn)檐皟呼[著要吃百芳齋的綠豆糕,可恰巧進(jìn)貢來的綠豆糕全都打賞完了。馨兒吃不到,便鬧著要出宮去買,我不許她去,結(jié)果這孩子就拉著她哥哥一起,帶她偷溜出去了?!卞E_寧月淡淡地回答,盡顯不以為意,云淡風(fēng)輕,好似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馨兒胡鬧,承兒不阻攔倒也罷了,怎能一同跟去呢?承兒現(xiàn)在可是九五之尊,怎還能如此任性?”劉流螢蹙了蹙眉,語氣中帶著長輩指責(zé)晚輩的意味。 “唉……”澹臺寧月望了一眼湖畔姹紫嫣紅的那一片花叢,不禁逸出一聲輕嘆,隨即苦笑道:“誰叫承兒就是喜歡寵溺他這個任性妄為的meimei呢?雖他人常言‘最是無情帝王家’,可我膝下僅有此一兒一女,承兒這當(dāng)哥哥的要是不寵愛他meimei,哪能說得過去?” “嫂嫂所言極是?!眲⒘魑烅樦哪抗饪催^去,遠(yuǎn)處湖畔上栽種的各色菊花身在這蕭瑟的秋風(fēng)中,卻依舊能煥發(fā)勃勃生機(jī),心中頓時有所覺悟。 她收回目光,釋然一笑道:“那些不過是小人謠傳罷了,這帝王不也一樣是人?怎能不看重親情?更何況,我知道承兒其實(shí)無心帝位,要不是有嫂嫂您cao持,煞費(fèi)苦心,這孩子或許會和塵兒一樣,還是一個在學(xué)院讀書的普通學(xué)子吧。” “我本意并非如此?!卞E_寧月無奈地?fù)u了搖頭,隨即道:“若承兒真的能像塵兒那樣當(dāng)一個普通學(xué)子,無憂無慮地成長,然后平平安安地度過一輩子,才是我最期望的?!?/br> 劉流螢沉吟良久,才道:“是了,同為母親,我能體會嫂嫂的心情。若換作是塵兒,我也希望他不要卷入權(quán)位之爭?!?/br> “哦?”澹臺寧月眸光一閃,眼角驀然上揚(yáng),戲謔道:“難道m(xù)eimei從未想過讓塵兒成為嫡長子,繼承攝政王之位嗎?” “嫂嫂又何必明知故問呢?再者,攝政王不過是長兄賜予的一個稱號,有名無實(shí)罷了,偉岸說到底只是個宰相,您又不是不知道?!眲⒘魑灻娌桓纳?,從容應(yīng)答。 “也是?!卞E_寧月垂眸掃了一眼纖纖玉手上帶著的碧玉扳指,若有所思,旋即嫣然一笑道:“我差點(diǎn)忘了,承兒只有不到三年便要行加冠之禮,到時候攝政王之名便會收回?!?/br> 見劉流螢?zāi)徊徽Z,澹臺寧月忽而秀眉一蹙,繼續(xù)道:“不過這一朝宰相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無攝政王之虛名皆無妨,meimei你真放心扆卿將宰相之位傳給那與你無有血親之人嗎?” 劉流螢收回飄離的思緒,淡淡一笑道:“嫂嫂說的是風(fēng)兒吧,他雖與我無有血緣之親,但他既為偉岸之子,而我為偉岸之妻,自當(dāng)視如己出才是。嫂嫂若是有所擔(dān)憂,不妨直說,無須拐彎抹角?!?/br> “這回倒是嫂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讓meimei見笑了?!卞E_寧月投以更為真誠的笑容,略表歉意。 “嫂嫂不必自責(zé),其實(shí)您說得也沒錯……”劉流螢神色瞬時黯然,隨即感慨道:“我原本以為風(fēng)兒太過消沉,不思進(jìn)取,擔(dān)心他將來若是繼承了偉岸的位置,沒有能力輔佐承兒,起先我是想過讓塵兒取而代之的?!?/br> 稍微頓了頓,劉流螢斂去黯然的神色,眼底閃過幾分欣慰,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繼續(xù)道:“可現(xiàn)在的風(fēng)兒已經(jīng)變了許多,既懂得為偉岸分憂,又有了一定的進(jìn)取之心,只要學(xué)識方面再精進(jìn)一些,將來也不會太差。偉岸的位置,還是交由風(fēng)兒接替吧,我只求塵兒能夠生活得開心快樂。” 語畢,兩人雙雙沉默良久。 …… 集市外不遠(yuǎn)處的一處僻靜小道上,扆薇愛一行人正馬不停蹄地趕往扆府。 斛莉靚緊跟在“扆微風(fēng)”身后,一雙光彩黯然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扆微風(fēng)”的背影,心中思緒萬千,以至于壓根沒注意到路面上冒出來的一個碗口大小的土坑。 “哎呀!”斛莉靚腳一崴,身子徑直向扆薇愛撲去。 “干什么?。 睉睈鄹械接腥死×俗约旱囊滦?,下意識地大吼一聲,立即閃開,讓斛莉靚直接跌到了地上,心道:本寶寶忍你很久了好嗎?不要再惹寶寶,否則……哼哼,有你后悔的! “抱歉,小女子方才崴了腳,一不小心才……”斛莉靚掃了一眼在粗糙的地面上擦出血印來的手掌,又看了破爛的裙擺下露出的有些紅腫的腳踝一眼,才抬頭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扆公子,你能原諒我嗎?” “三秋葉!”扆薇愛瞥了一眼地上的土坑,不想與她廢話,直接喊了一句。 “在!”三秋葉立馬出列,抱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道:奇怪!主人突然叫我干什么? 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種極度不詳?shù)念A(yù)感。 “你背斛姑娘回府?!睉睈垭S口吩咐道。 “啊?”三秋葉一懵,微微側(cè)頭從千尺浪等三人身上來回掃了幾遍,心道:為什么是我啊?難道他們不行嗎? “怎么,你有異議嗎?”扆薇愛將桃花眼瞇了起來,語氣中滿是威脅。心里暗搓搓地想著:閑來沒事做,不如組cp!這四個傻大個給扆微風(fēng)當(dāng)了一輩子的侍衛(wèi),都三十多歲了居然還全都是光棍!現(xiàn)在換我扆薇愛當(dāng)他們的主人,當(dāng)然要給他們謀點(diǎn)福利了!這一次就把斛莉靚和三秋葉湊一塊吧……再說,如此一來,以后不就不用擔(dān)心斛莉靚繼續(xù)糾纏扆微風(fēng)了嗎?一舉兩得!本寶寶真是太聰明了!啊哈哈哈…… “主人為什么偏偏要三秋葉背她?他肩膀上的傷還沒全好吧?”千尺浪心中疑惑,可看“扆微風(fēng)”神情十分嚴(yán)肅,不像是在開玩笑,三秋葉又沒有開口,說明他問題不大,也就把話憋在了心里。 “不用擔(dān)心,三秋葉養(yǎng)了一個多月,就算沒全好,也好得差不多了,這種‘好差事’就交給他吧?!比f竿竹看出千尺浪有所擔(dān)憂,悄悄地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格外小聲地說道。 “萬竿竹說得對!主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只要靜觀其變就好。”二月花也湊了過來,幫襯萬竿竹。 “嗯?!鼻С呃松畋碣澩?。 這三個“傻大個”立即一致決定當(dāng)個不管事的吃瓜群眾,開啟旁觀看戲模式。 聽到千尺浪等人“暗中商量”的悄悄話,又看到三秋葉無比哀怨的小眼神,扆薇愛不動聲色,依舊板著一張臭臉,彰顯她作為主人不可反駁的威嚴(yán)。心里卻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雖然三秋葉的傷可能還沒好透,不適宜背人,可這幾個里面也就他長得還行,和斛莉靚也還算般配,組cp的成功率更大一些嘛!我有什么辦法呢?再說了,我是為了你好,想幫你脫單懂不?干嘛用這種眼神瞅?qū)殞??搞得好像我要你去上刀山下火海似的……扆微風(fēng)的這些侍衛(wèi)長得不夠好看就算了,居然還這么傻……必須差評!” 扆薇愛默默地在心中翻了無數(shù)個白眼。 千尺浪,萬竿竹,三秋葉,二月花四人外貌并不出挑,是屬于放在人群里很難一眼看到的那種,但四人的長相各有千秋。 千尺浪濃眉大眼,又有一股憨厚勁;萬竿竹五官還算端正,卻透著幾分痞氣;二月花長相中性,略帶幾分陰柔,若是男扮女裝,抹上胭脂水粉,光看臉不會穿幫。 相比之下,三秋葉最為眉清目秀,雖不出眾,但屬于耐看型的,越看越好看,又有安全感,是許多成熟穩(wěn)重型女子喜歡的男子類型。 “這古人其實(shí)和現(xiàn)代人是一樣的,都特別看重顏值。那些所謂的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許的故事都是建立在英雄顏值夠高的基礎(chǔ)上。假設(shè)是同樣的情況,如果英雄長得帥,美女就會說‘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可如果英雄長得丑,美女就會說‘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來世做牛做馬報答你’……都是套路,寶寶懂的!” 扆薇愛并非完全不為三秋葉的身體狀況著想,只是憑她看過海量言情小說的經(jīng)驗(yàn)判定:只要紅娘當(dāng)?shù)煤?,三秋葉和斛莉靚這一對鐵定跑不了! “就看寶寶這個大紅娘的吧!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