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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遇見安槐序開始,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她收到的拒絕比過去三十年都多。 陸林鐘不是接受不了被拒絕。 任何人把全意至誠的愛一次一次捧到自己愛慕的人面前,對方無動于衷甚至不屑一顧,都會傷感和失落??v使自信如她,也無法保證沒有過一點感傷和失落,只是她極少將自己并不那么耀眼的一面在人前表現出來。 陸林鐘赤腳走出房間,客廳里原本緊閉的窗簾被人拉開,散落一地的酒瓶已經在客廳一角規(guī)矩地站成兩列,茶幾上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很快又暗下去。 她緩步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屏幕上躍出來三個字:醒了嗎? 溫水隨著她喉結滑動進入胃里,宿醉的悶乏消減了不少。陸林鐘垂眸盯著屏幕上的三個字,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放回去,轉身去浴室洗澡。 安槐序左等右等,“送達”終于變成了“已讀”,她興奮得搓褲腿,死盯著短信頁面等著陸林鐘的回復。 一個小時過去了,已讀還是已讀。 短信石沉大海,陸林鐘沒有回復半個字。 陸林鐘是看過之后又睡著了嗎?安槐序失望地把短信界面切到地圖,還是看看明天怎么坐地鐵上班吧。 她盯著屏幕默念:小區(qū)大門左轉兩百米到達六號線五號口,六號線坐九站再換乘一號線十站。 總共十九站也沒有特別多,就是換乘比較麻煩。安槐序把路線切到駕車,對比之下坐地鐵比駕車時間短二十分鐘還便宜的多,省下來的錢攢著可以給陸林鐘挑禮物。上班選擇坐地鐵這決定還是很明智的。 安槐序把界面切回短信框,依舊杳無音信,陸林鐘怎么還不回消息?是哪里不舒服,還是被許終玄拉去加班了? 安槐序心里哀戚戚地可憐致天那幫員工,年輕人初入社會找工作還是要多多打聽上司是不是單身,上司單身,搞不好以后加班的日子無窮無盡。 所以陸林鐘真去加班了嗎? 安槐序拿起剛放下去的手機,裝模作樣地給許終玄打電話:“許終玄啊,吃了嗎?” 許終玄:“什么事?” 安槐序:“怕你餓,關心關心你?!?/br> 許終玄:“你看看時間” 時間?安槐序回頭瞄了一眼墻上的掛鐘,三點多······ 許終玄:“所以你是關心我的中飯還是晚飯?” “······” 許終玄:“沒事我掛電話了?!?/br> 安槐序:“等一下,我,我想和你聊聊天?” 許終玄:“比較忙?!?/br> 安槐序嘴上問:“您一人兒忙得過來嗎?”內心想問:陸林鐘有沒有和你一起在致天加班? “還好?!?/br> “······哦”安槐序趿拉著拖鞋在客廳里繞了大半圈,靈光一閃,“你的意思是,有人和你一起加班?”陸林鐘在嗎?她怎么樣了?她還好嗎? “有?!痹S終玄風輕云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安槐序扶額,要不直接問吧,拐彎抹角也不是她的強項。 安槐序把手機從左耳換到右耳,騰出來的左手抽了一張面巾紙揉在掌心,吸干上面薄澀的汗,下定決心:“終玄,陸——” 聽筒里傳來一聲極細的聲音,裊裊像一抹輕煙,比起往常嘶啞幽沉,“許總——” 安槐序:“?。?!” 安槐序心里忽起忽落,得知陸林鐘沒事的時候她松了一口氣,可陸林鐘沒事卻不回消息她剛松下的氣又提了上去。 安槐序掛斷電話,姑且當做陸林鐘忙到沒時間回消息吧。 一個下午過去,石沉大海。 一個晚上過去,杳無音信。 安槐序把鬧鐘調好,伸手按下床頭燈的開關,本就空蕩的房間變成了無邊的黑暗。想念,讓一個習慣孤獨的人變得懼怕孤獨。 她抱緊身上的被子,輾轉難眠。 周一清晨,安槐序撫順自己一頭睡炸了的小卷毛,踏著朝陽踩著點,跟著洶涌的人潮塞進了地鐵口。 “我的天哪!” 一波又一波的人神色匆忙地往電梯里沖,安大小姐像是裹挾在洪水里的泥沙,被人群推搡著過了安檢,推搡著掃碼,推著上了電梯,推著到了候車區(qū)。 由于缺乏擠地鐵經驗,連續(xù)三趟地鐵,安槐序元神都要散了都沒能上去。 安槐序:“······” 時間分秒流逝,遲到是必然的,只是遲到多久的問題罷了。安槐序小姐脾氣一上來,索性不擠了,由著人流帶進車廂,整個人緊緊地貼在了車門上,動彈不得。 地圖預計一個小時三十分的路程,她本來就沒擠上去,還要換乘,足足多花了兩個小時,到單位已經十一點多了,好在,還是幸運地趕上了食堂的午飯。 早上擠地鐵已經消耗了安槐序一天的精神氣,她在辦公室里萎靡不振坐了一下午,陸林鐘還是沒有回她消息,從昨晚到現在,已讀還是已讀,沒有后文。終于熬到快下班的時候,她掏出手機給陸林鐘發(fā)信息:吃飯了嗎? 安槐序心想,最好還沒吃,這樣她就能帶陸林鐘去吃飯。想到待會能和陸林鐘出去吃飯,安槐序瞬間滿血復活。 半個小時過去,天已經漸漸暗下來,送達還是送達,都沒有變成已讀。 安槐序默然地離開辦公室,踩著晚高峰的點,搭地鐵去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