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著些，可能會疼……”常以珊將我?guī)У搅艘粋€破破爛爛的地方，周圍有幾副廢棄的棺材，上面掛滿了蜘蛛網(wǎng)還有灰塵。

    她將我的衣服解開，我趕緊按住她的手，她卻抬頭笑著說，“怎么？還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望著她的笑臉，我緩緩將手縮了回來，將衣服掀開后，常以珊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白漪凝也是你能招惹的，瞧這一身的傷?！?/br>
    我沒說話，身上的刺深陷血rou中，神奇的沒有流出一滴血，舉起手我忍著疼快速的拔掉了一根刺，鮮血頓時涌了出來，我輕哼一聲，準備拔下一根時，常以珊在我身上點了幾下。

    “你這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我？”

    話音落，她便拉起我的胳膊將我移到她面前，接著一掌拍向我的后背，身上的刺同時飛了出去，根根射進前面的一口棺材里，我喉嚨一癢吐出一口血。

    常以珊不知道在我身上涂了什么藥，又脫下外衫裹住了我，“這幾天你也別回去了，就在我身邊待上些日子。”

    “不行?！?/br>
    “你還想去找白漪凝？”

    “我必須殺了她?！?/br>
    “你知不知道那個老太婆有多厲害？別說是我，就連柳玄夜都未必是她對手，五仙之中她的年紀最大，誰都不知道她的修為究竟有多高?！?/br>
    “那又怎樣？我有鎖魂鞭。”

    見我目光堅定，常以珊的語氣緩和了下來，“你為什么非殺她不可？”

    “她殺了我外婆?！?/br>
    “什么？”常以珊完全不相信我說的話，“她歸隱多時，坊間傳言她去做了保家仙，怎么會殺了你外婆？你知不知道妖仙無故殺人性命極損自身修為？誰告訴你是她殺的？”

    常以珊不停的追問，我也沒有隱瞞，“秦旭，我親叔叔說的，而且剛剛，是白漪凝先動的手?！?/br>
    “那他有證據(jù)嗎？還是說只有他的片面之詞？”

    我稍稍錯愕，但是腦海中有個聲音反復告訴我，是白漪凝殺了外婆，我必須要殺死她為外婆報仇，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

    “小可愛，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莫不是中邪了吧？”常以珊摸了摸我的額頭，“總之你肯定是出了問題！陸幽冥去了地府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冥王扣下了，柳玄夜也不在……哎……”

    我看著常以珊煩躁的走來走去，身上的疼痛漸漸消失，我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似乎這幾個月以來，我像是個充電了的機器，只要沒電了就會沉沉睡去。

    “小可愛？蘇蘇？蘇蘇……”常以珊推了推我，“怎么說睡著就睡著了？”

    這一覺依舊睡得很長，也沒有做任何夢，似乎外婆出事后，我就再也沒有做過夢，睜開眼還是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

    我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稍微動彈一下渾身就像裂開了一般，我摸了摸隨意放在手邊的鞭子，還好一直在……

    “醒了？”

    常以珊不知道從哪里飄了出來，我仰頭望著她，“我該走了?！?/br>
    “去哪兒？找白漪凝？”常以珊似乎生氣了，“看來我昨天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聽進去，我剛剛又得到一條消息，白漪凝之所以出現(xiàn)在鬼街，是因為近期鬼街有人大量販賣仙人衣，你知道什么是仙人衣嗎？”

    我搖了搖頭，不過我好像在哪兒聽說過這個詞。

    “仙人衣是一味中藥，也就是刺猬的皮。”

    難怪那個時候白漪凝會說什么捕殺刺猬扒了皮做中藥，還說連剛出生的小刺猬都不放過，她不會以為是我干的吧！

    “白漪凝這段時間一直出現(xiàn)在鬼街，就是為了找到那個兇手，你倒好，主動送上門讓她懷疑?！?/br>
    “我沒做過的事她有什么好懷疑的?！?/br>
    “你怎么還是不懂？你就不奇怪，為什么她懷疑你屠殺她的全族，你又斷定她殺了你外婆？”常以珊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肩膀，“你就不覺得其中有蹊蹺？”

    “我……”

    還沒說完，門外刮來好大一陣風，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男人走了進來，面若白玉，頭綰紫金冠，頗有仙風。

    只是他剛進來，常以珊便將我護在身后，警惕的盯著來人，“是白漪凝讓你來的？”

    “白姑姑不知道我也來了?！彼p輕揮手便將常以珊推到一邊，還沒走到我面前，我就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

    他一直盯著我，似乎能看穿我的身體，“你身上怎么少了一魂一魄？”

    我愣了下，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你跟白漪凝是一伙的？”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念著什么咒語將我捆了起來，我看不見繩子，但我確實動彈不得，“你想干什么？你放開我！”

    “你快放開她?！?/br>
    常以珊沖了過來，便和男子交起手來，我在一邊干瞪著眼，幫不上任何忙，沒多久，以珊就被打的口吐鮮血，“灰仙好生厲害?！?/br>
    他就是灰仙？

    “我不想跟你動手，我來只想幫白姑姑查明真相。現(xiàn)在種種證據(jù)都表明，跟她有關(guān)！”灰仙說著指了指我，“不過就是因為太明顯，我反倒不相信是她做的?！?/br>
    常以珊捂著胸口走到我面前，依舊是一副保護的姿態(tài)，“既然不相信，為什么你還找過來？”

    “以白姑姑的性格，她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她，我只是不想白姑姑因為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毀了自己的千年修為?！?/br>
    聽著灰仙的話，常以珊沒再反駁，“那現(xiàn)在要怎么辦？”

    “找到她的一魂一魄在哪里，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應該是被人攝了魂魄，控制了心智，用他們?nèi)祟惖恼f法，應該是被催了眠?！?/br>
    “催眠？你在開什么玩笑？”

    我現(xiàn)在清醒的很，也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被催了眠，不是應該完全失去自主意識嗎？

    灰仙若有所思，“這就是對方的厲害之處，他沒有直接控制住你的身體，而是在你的潛意識里埋下一顆種子，當你被執(zhí)念所影響時，他只要稍微給你點提示，你便會按照他的意思做事?！?/br>
    不知道為什么，他說這段話的時候，我想到了秦旭，但是這個灰仙說的太玄乎，又沒有任何證據(jù)，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話。

    “我不需要你們的相信?！?/br>
    他似乎會讀心術(shù)，能窺探到我內(nèi)心的任何想法，“你的話漏洞太多，首先我沒法確認我是否真的少了一魂一魄，其次你也無法告訴我這一魂一魄去了哪里?！?/br>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們的相信，當然，也不會在乎你的任何想法?！?/br>
    “外面有動靜?！背Ｒ陨簞傉f完這句話，就從四面八方冒出了無數(shù)個小鬼，“是你引過來的？”

    “我的行蹤不會被任何妖魔鬼怪發(fā)現(xiàn)。”

    那群小鬼叫囂著朝我們沖了過來，我還是不能動，而常以珊拼命擋在我前面，驅(qū)除著一個一個撲過來的鬼。

    “你先帶她離開，去一個白姑姑找不到的地方。”

    “那你呢？”

    “這些小鬼還傷不到我?！?/br>
    我被常以珊抱著朝門口走去，灰仙則為我們清出一條出口，此時此刻我也無法反抗，只能跟著常以珊走，在灰仙的掩護下，我們逃出了鬼街。

    因為一直在云間飛行，我不知道常以珊要帶我去什么地方，問她也不回答我，等到了目的地，我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我們村子后面的山上，想到外婆，我的心里一陣抽痛，眼眶瞬間就濕潤了。

    “我想去見見外婆?！?/br>
    常以珊猶豫了一會兒，“你知道她葬在哪兒嗎？”

    我不覺得以秦旭跟外婆的關(guān)系，他會為外婆選擇多好的墓地，應該就在村里的新墓區(qū)。

    到了墓區(qū)后，前前后后多了無數(shù)新墳，我不能動彈，常以珊帶著我在墓地上方飛著，一個一個尋找著外婆的墓……

    望著墓碑上一個一個熟悉的名字，我的心情無比的沉重，如果不是我，他們原本可以很幸福的活著，就是因為我，他們才慘遭殺害……

    “小可愛，不是你的錯?！?/br>
    “你不用安慰我，不管怎樣，他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因我而起?！蔽铱嘈χ虺Ｒ陨海澳阏f，我死后會不會萬劫不復？”

    “不會，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br>
    找到寫著外婆名字的墓碑時，我感覺這一切都好不真實，明明我去y市上大學的時候，外婆還開開心心的送我出門，那一幕明明就在不久之前……

    我沒法撫摸外婆的墓碑，看著上面的黑白照片就好像外婆真的在對我笑，眼淚似乎已經(jīng)干涸，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我一定會給外婆和村子里所有的人報仇。

    “不要被執(zhí)念影響?！背Ｒ陨何兆∥业氖郑澳阃浌葢浐趺凑f的了？你越急于找到兇手，只會被真正的兇手擺布?！?/br>
    “你相信他說的話？”

    “萬一是真的呢？”似乎從常以珊將我救走后，她一貫的笑臉就沒怎么出現(xiàn)過，“他的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覺得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對，仇我們一定要報，但是你也不能聽信別人的片面之詞?！?/br>
    我很想冷靜下來，但是越想冷靜腦袋就越疼，只要我心里有白漪凝不是兇手的想法，就頭疼欲裂，我……我想要再次跟自己的內(nèi)心做抵抗，結(jié)果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