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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仍然放心不下,立刻倒了一碗水喂她喝下。 “姑娘做了什么噩夢,不妨說給奴婢聽聽。奴婢的娘曾說過,如果是夢寐了,把這噩夢說出來,就不會再糾纏人了?!彼⌒囊硪淼嘏闹x明珠的后背,力道十分輕柔。 謝明珠抿了抿唇,臉上的神色并不是太好看,想起那個夢來就覺得糟心。 那其實不算一場夢,而是真實發(fā)生的事情。她四歲的時候,望京曾有人傳去口信,今上想要見蕭世臻。蕭世臻便去了,等回來的時候就郁郁寡歡,而且還傳來前太子妃逝世的消息,蕭世臻險些一蹶不振。 “夢見了小時候的事情?!彼徽f了這么一句,就再也不愿意開口了。 謝明珠將白薇打發(fā)了,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這回她睡得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夢,只是那種沉重的感覺并不好。 “圓圓昨兒晚上睡得不好,你們怎么不派人通知我一聲?” “姑娘說是夢到了幼時小事,并無大礙。沒成想這今兒一早就病了?!?/br> 外屋隱約有說話聲傳來,謝明珠總算從睡夢之中清醒過來了。她感到四肢酸軟無力,頭痛欲裂。連起身都不能,嗓子里干啞,嘴巴里也泛著苦味兒。 “白薇。”她呻吟了一聲。 白薇立刻快步走了進來,三兩步竄到床邊來,仔細盯著她瞧:“姑娘,您慢些起。方才大夫來瞧過了,說是您累著了,思慮過甚。夫人方才瞧過了,公子就在外面?!?/br> 她顯然十分擔心謝明珠,動作不停地扶她起身,又喂她喝水。 謝明珠歪在床頭,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外看,但是并沒有瞧見蕭世臻的身影,顯然是被門框給擋住了。她忽然有些頹喪,以前總想著長大,覺得長大了就可以跟臻臻在一起了,但是現在她又恨自己長大了。 以前在臨安的時候,她只要有什么頭疼腦熱,蕭世臻可以直接進里屋的,因為她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片子。經常耐不住她撒嬌,把她抱在懷里哄著喝藥。 如今她生病了,臻臻得在方氏后面到,而且還只能躲在外屋。即使這樣的避嫌,或許都會被人說閑話。 “你喊他進來?!敝x明珠越想越覺得心頭悲涼。 她是什么掌上明珠,連生病醒過來想瞧一眼她的臻臻,都要縮頭縮腦。 白薇聽到她如此沙啞的聲音,臉上的擔憂更甚,絲毫不敢耽擱,立刻跑出去喊了一聲公子。 蕭世臻愣了一下,心頭的那點猶豫早被拋開了,快步走進去。 “你們都出去吧,我跟臻臻有話說?!敝x明珠揮了揮手。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氣氛似乎有些凝固,沒有之前兩人獨處時的那種到處是甜膩的感覺。 蕭世臻慢慢地走到床邊,他從進來之后,視線就沒有從謝明珠的身上移開過。他并沒有坐下來,而是蹲下身來,與她保持著平視。 小姑娘或許是生病的原因,顯得特別憔悴。平時水嫩嫩的臉蛋,此刻也變得蒼白,一雙眼眸帶著水光,瞧著甚是可憐。她這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一看便知是生病了,甚至連臉上那點子嬰兒肥都消失不見了似的。 蕭世臻剛想張口說什么,就見床上的小姑娘一句話都不說,忽然開始默默流淚。 眼淚悄無聲息地滑過她的面頰,落進了她的衣襟上、錦被里,滴滴答答的,像是沒個頭似的。 他的呼吸一滯,自己的目光徹底黏在她的身上,好像他也跟著流淚似的。 不同于平時里她撒嬌委屈生氣的哭泣,謝明珠此刻不說一句話,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只是一直沉默地。她的目光渙散,一直盯著前方,沒有抬眼看他一下。 蕭世臻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他再顧不得其他的,立刻坐到床邊,從衣袖里摸出一塊素色錦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著眼淚。自從他去了臨安之后,就養(yǎng)成了隨身攜帶錦帕的習慣,因為謝明珠那時候會流口水,后來會摔倒了又愛哭。 直到現在謝明珠已經不愛哭了,但是他卻沒有把錦帕拿掉,只是怕她再哭的時候,他沒有東西去擦她的淚水。 “莫哭了,圓圓,你怎么了?”蕭世臻單手替她擦眼淚,另一只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謝明珠皺緊了眉頭,直接往后退,而且還扭動著身體不讓他碰。 她第一次對蕭世臻表現出如此抗拒的模樣。 “圓圓,你乖,聽話?!彼欀碱^,感到心里又有一股子暴躁的火氣聚集,努力壓制著,輕聲安撫她。 “臻臻,你走了會忘記我嗎?等你回來的時候,會帶著其他的姑娘嗎?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比我懂事兒,還比我讓你省心?!?/br> 謝明珠抽噎了一下,她終于開口了,但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哭得更加厲害了,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別殘忍的對待一般。 蕭世臻看到她哭成這樣,火氣一下子就散了,再次心軟得不得了。 他低著頭認真地看著她,目光越發(fā)的溫柔,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長嘆了一口氣,輕輕擁住了她。 小姑娘還在氣頭上,依然用力推搡著他,甚至用胳膊肘去搗他。 第55章 告別臻臻 對于她的小脾氣,蕭世臻心知肚明。他不僅沒有放手,相反還收緊了手臂,將她用力摟住,連掙扎都不能,像是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