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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總有治不好的病?!彼従彄u頭?, 似是早已看開,平靜無比。 “去吧, 還有替我去御書房拿一卷詔書,將徐夫……不,徐少傅請來?……” “……詔書……” 侍女忽的想到什么,面上大慟,卻也忍下,低聲?哽咽道:“……是?!?/br> 待到侍女離開殿內(nèi),連靈卻是難得?找回些精神,慢悠悠從龍床上下來?,推開了殿門。@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啊,今日可真?是個好天氣。 殿外天高云淡,微涼的寒風(fēng)輕撫著她的臉頰,使得?她一點點清醒起來?。 她想著看看綠草小花散散心,便朝著園林的方向走?。 身?后免不了跟著一群侍衛(wèi)侍女,三年?下來?倒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漫長的早朝惹得?她頭?昏腦漲,回頭?卻又能尋到一些力氣跑去游園。 連靈有些心虛,一時間倒是有些不確定到底是自己真?的體力不支,還是潛意識里就想偷個懶。 罷了,又有什么不好呢? 她心里哈了一聲?,雙手抱著后腦勺,悠閑的想道。 左右自己快退位了,以后這些破事兒,留給那對小夫妻搞去。 自己替他們擔(dān)了三年?,總算可以卸任了。 “母皇大人!” 身?后的衣擺忽的被扯住,連靈一怔,很快回頭?看去。 面色紅潤的小少年?手中?拿著一枝桃花,正朝著她討好的笑:“給!” “謝謝?!?/br> 她眉眼微彎,俯下身?輕輕從他手中?拿過花枝。 少年?很快歡呼著奔向自己的父親,連靈亦隨意看過去,是一個眉目溫柔的清俊男子。 “那是春寧殿的姚君……” 身?后的某個侍衛(wèi)見連靈望向侍君,當(dāng)即眼眸微亮:“陛下難得?游覽后殿,可能未有見過他……” “他性子素來?溫怯不喜出門,陛下若是喜歡……” 連靈無語的轉(zhuǎn)過頭?瞪了他一眼:“朕可不好人夫?!?/br> “那……便是臣失言了……” 侍衛(wèi)立刻縮了縮脖子,訕訕退下。 連靈不再理他,朝著不遠處的姚君大咧咧揮了揮手算作招呼,便繼續(xù)向前邁步。 朝代?更迭,后宮也本該跟著清洗?!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東皇寵愛的側(cè)君與眾多皇女無可選擇的遣送他國,或派至遠藩。 可連靈一來?考慮牽連眾多無辜,二來?又怕朝臣拼命給她塞人。 便將一部分不受寵的前朝皇子與侍君都留了下來?。 難得?她借著白事的由頭?躲了兩年?,這第三年?便被催了起來?。 終于自她病重,這群人方才消停點,結(jié)果沒過幾?天,這會兒就又在絞盡腦汁讓她搞個皇嗣出來?。 她撇撇嘴,扭頭?繼續(xù)專心的欣賞兩旁的風(fēng)景。 春色自然是好看的。 但遠山之間的春意定然更妙吧。 她無意識摩挲著手中?粉嫩的桃枝花瓣,目光掠過一池微波蕩漾,看見了沛城山外的風(fēng)景。 說起來?,他的忌日也快到了。 她眨了眨眼。 過幾?日看看能不能出行一次,祭拜倒是小事兒。 倒是時候讓他往邊上擠擠,給自己騰個地兒了。 想到這里,她又有些頭?疼。 最怕身?后事做不了主,回頭?得?好好囑咐丹月,省的被孤苦無依的葬到皇陵里邊去。 她這輩子已經(jīng)夠慘了,可不想死了也和東皇大眼瞪小眼。 胡思亂想著,她復(fù)又覺得?自己走?累了。 轉(zhuǎn)頭?一看,卻又沒有走?出去多遠。 “陛下,可是累了?” 身?后的侍女聰慧,很快湊上前:“那我們便回去吧,徐少傅已經(jīng)在等著了。” 連靈正欲輕聲?嘆氣,卻只見肺腑間疼痛難當(dāng),忍不住輕咳出聲?。 她抬起頭?,復(fù)又留戀的瞧了瞧滿園的春色,只得?道: “好?!?/br> 回寢殿的時候,正好桌臺上擺著一晚溫?zé)岬乃帨?/br> 她推開門就看到這東西,登時長吁短嘆,極不情愿。 徐少傅已在殿內(nèi)侯了一陣子,正低著頭?,批改著皇子們的課業(yè),見連靈進門,很快便要跪下行禮: “陛下。” “親家?!?/br> 連靈又是嘆氣:“之前便說了,親家當(dāng)真?不必多禮?!?/br> “君是君,臣是臣。禮數(shù)不可少?!?/br> “算了,你也是個來?膈應(yīng)我的?!?/br> 連靈捧著一碗藥湯,自暴自棄的脫鞋爬床,很快便聽得?他開口: “陛下,聽聞你取了詔書?” “對,給別人我不大放心,待我寫完你一會兒取了,替我送去太尉府……大理寺也成!” “……可是遺詔?” “我看上去就這么像是要死了?” 不待徐少傅回話,連靈便無奈道:“……倒是被你猜中?了,罷了,你只管幫我把筆墨拿過來??!?/br> 徐太傅沉默片刻,很快便替她拿來?了紙筆,搬來?了一方桌臺?!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陛下,藥湯也先喝了罷,不然就該涼了?!?/br> “啊,嗯。” 她隨口將那些酸苦的湯藥喝下,皺著眉執(zhí)起毛筆一點點寫起來?。 墨水浸染帛書,她書寫時悄無聲?息。 須臾,抵著筆桿的手開始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