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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br> 聞言,驚弦疲憊無?神的眸中透出一些溫柔。 是啊。 他心底一片柔軟。 這紅幕被揭開的那一刻,與她相視的那一瞬間?。 她就真的是他的妻主了。 腳下走的石磚路一會兒軟,一會兒硬。 他腳步有些踉蹌,由著小涯攙著走向廳堂,視線與意識也是昏昏沉沉。 “殿下,門檻?!?/br> 身旁的小涯小聲提醒他,他這才勉強回?過神,踏過門檻。 “我們到了,接下來的路,就該殿下一人走了?!?/br> 掌心的小手有些戀戀不舍的松開他:“殿下自己可要小心些?!?/br> 驚弦緩緩轉過身,紅簾下眉眼舒展,小聲的應了他一聲: “好?!?/br> 隨后他轉過身去,一步一步,慢慢朝向前方那個模糊的身影走去。 喉間?難以抑制的泛起腥甜。 他聽見身體里的五臟六腑在哀鳴,四肢亦是到了極限,虛弱不堪。 可眾賓客可都在看著他呢。 十?幾?年的人生都好好的走過來了,如今與所愛之?人不過咫尺的距離罷了。 他想,于是更加不敢停下腳步,有些慌亂的朝她走去。 “夫郎?!?/br> 忽的,他的手再次被牽起來。 那般溫暖,那般輕柔。 下一刻,連靈上前,有些擔憂的扶住有些搖晃的驚弦,任他靠在自己懷里:“你可還好?” 驚弦只是默不作聲,許久才伸出另一只手來,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 連靈臉色微紅,輕咳一聲:“咳,賓客和咱阿爹可還在看著呢!” “連靈……我有點?走累了?!?/br> “那好,我牽著夫郎走?!?/br> 她仿若未覺,小心翼翼扶持著他,緩緩走至兩位高堂之?下。 皇道吉日,宜嫁娶,忌喪葬。 璧人紅衣,相跪高堂。 一拜天地?。 她認認真真,收斂起所有的鋒芒與銳意。 無?比虔誠的朝著天地?一拜。 身旁的人輕緩的同她拜下,許久才緩緩起身。 二拜高堂—— 一旁的禮官高呼一聲。 她抬頭看了一眼跟前慈眉善目的兩位長?輩,很?快也恭謹著同他們一拜。 驚弦二拜起身,卻只覺的眼前發(fā)黑,似是一切都在離他遠去。 紅簾下那一小塊可窺見的幕布下,被星星點?點?落下的淚水不易察覺的打濕。 夫妻對拜—— 連靈連忙面朝驚弦,用只有他聽得見的聲音小聲道: “驚弦你看啊,咱們這一腦袋拜下去,你可得好好叫我一聲妻主了!” 隨后她聽得紅簾下的人小聲笑了一聲,微微朝向她點?了點?頭,輕聲道。 “……好?!?/br> 隨后她低下頭去,朝向自己夫郎叩首跪拜。 禮成—— 她松了口?氣,緩緩起身,一雙明亮的眼睛望向面前與她相拜的人。 “……” 連靈忽的僵在原地?: “驚弦?” 禮成—— 禮官又喊了一次。 她的夫郎不曾起身。 暗紅色浸沒他身下的錦緞,蓋頭,從她的視線下一點?點?流淌—— “驚弦?。 薄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滿座賓客喧嘩起身,隨后大廳里是連靈撕心裂肺的叫聲:“太醫(yī)!太醫(yī)!!” 他意識模糊之?中,只覺徜徉在溫熱的淺湖,被人慌亂又珍重的拾起,抱在了懷里。 滿目紅色被她陡然掀去,明亮的光線霎時間?刺得他微微瞇起眼來。 隨后看見了連靈泫然欲泣的臉; 對了,自己還想與她說些什么呢。 驚弦想著,便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氣,替自己找回?點?力氣。 一雙眸子含著滿足的笑意:“能與妻主三拜叩首,已是驚弦一生之?幸。 鮮紅染污他干凈的臉頰,他眨了眨眼,淚水卻溢滿眼眶后滑落: “可惜驚弦……倒沒有福分?,與妻主洞房花燭……” “驚弦……?驚弦?” 連靈顫抖著捧著他的臉,嘴唇哆嗦:“好好看著我……不要睡過去……不要睡過去!” 這短短的一生啊…… 他聽話又乖順的凝望著眼中人,透過她的眸子,凝視著碎成漣漪的自己。 世人喚他驚弦公子,十?指及弦,驚動天下。 他遙遙又高高的站在碎金閣頂,人們便也習以為常仰望他。 人山人海的呼聲,鮮花爛漫,世人皆道他琴中藏一錦繡乾坤。 卻無?人在意他心性如何,脾性又如何? “……都城之?外我尋了個小屋子,妻主?!?/br> 即便知道自己手上沾著血污,他也忍不住撫上連靈的臉頰,聲音飄忽:“背靠林子,面朝湖泊……” 他察覺到身前人止不住的發(fā)抖,最后還是朝著自己無?比艱難的笑出來: “大夫馬上就來,驚弦如此有心,明日我們便住進去?!?/br> “湖水幽深清澈,魚兒定?然肥美。”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眨眨眼,有些出神的輕喃: “夏季,蟬鳴不絕,定?然至秋……還會有許多促織可捉,就是稍許吵了些……” “那,那便是極好的……驚弦!驚弦我還沒去過,你必須得為我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