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只寶狐-歐陽潯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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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辛秘醒來的時候,顛簸起伏的大地已經恢復了平靜,天色泛著一種不正常的昏黃,她正被妥帖地放在一條小河邊上的平滑大石上躺著,河道在方才的地動之下改道了,水流混亂,渾濁的泥沙夾雜著枯枝敗葉從河面上淌過。 額頭還在隱隱作痛,不知是磕碰的傷口還是風寒未愈,她恍惚了一會兒,雙眼無神地捕捉著天上紛紛昏昏的云層光影。 躺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渾身酸痛,頭暈目眩。 辛秘呻吟著坐起身,額角有什么熱熱的東西淌了下來,伸手一擦,手背上滿是鮮紅。 這樣可不行……她抽著氣,從干凈的內衫上撕下一條,在頭上胡亂地綁扎好,多少緩解一點時不時滲出的鮮血。 一用力手腕痛得厲害,看一眼腕骨處倒是沒什么大事,約莫是剛剛用力攀著別人時太用勁,拉著了。 對了……是有人把她救出來的。 她忽地想起來,眼睛瞪大,在巖石上支起身體,四下張望。 沒費什么力氣,因為一個人影就倒在她身側的巖石旁,背上洇開一大團不祥的紅色,就連身下的草甸都染上了深沉。 狐神擰著眉看了他一會兒,無聲地嘆了口氣。 ……不是霍堅。 原來逃跑時感覺到的那絲異樣是真的,那人的身形雖然也很矯健硬朗,但筋骨還是要纖細一些,體型偏向精干,而不是霍堅那樣可靠的寬闊。她抓著他后背時,手心感受到的也不是霍堅慣穿的粗布,而是更柔軟一些的細棉。 當時情況緊急,那種異常感只在心里滾動了一下就來不及思考了,何況,那樣危險的環(huán)境下有人救她就是萬幸……她也不可能再放開手,奢望更多的什么。 辛秘拖著沉重的身體從巖石上滑下,不敢輕易翻過他來擠壓背上的傷口,先在他肩上拍了好幾把,那人都沒有反應,若不是身體還在起伏,她都要懷疑他已經死了。 很少做臟活累活,但現在不得不上的辛秘少有的束手無策了一會兒,又在自己的內衫上劃下來幾片干凈白布,遲疑著去掀那男人背后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 實在是怕把他治死了。 好在,他們二人都還有幾分運氣,等辛秘撐著身體滿頭大汗地用過濾后的凈水為他擦洗干凈傷口,再用布料將他背后可怖創(chuàng)口裹好后,那昏死的男人還好好地呼吸著,甚至因為疼痛而抽搐了幾次。 辛秘擦了擦額上冷汗,半靠在巖石上休息,額頭的布料感覺濕噠噠的,怕是又出了點血。 獨自一個人清醒著奮斗的感覺并不好受,狐神淡淡地盯著那個趴在地上昏迷的男人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將他翻了過來。 背部傷口碰到地面,被體重壓痛,那個面容清秀蒼白的男人在睡夢中發(fā)出一聲痛哼,肌rou下意識地繃緊,牙關緊咬,吸著氣睜開了眼睛。 “我還以為歐陽公子要睡到來年春天呢?!毙撩乩涞雎暋?/br> 歐陽潯抽痛地喘著氣,喉嚨里一陣一陣壓抑不住的咳聲,他仰躺在地面上,竭力地喘息著壓抑渾身的傷痛。 “……您可真是殘忍?!彼麖膸а凝X縫里擠出話來,面色慘白:“好歹是我救了您呢?!?/br> 辛秘等他緩過一口氣來,氣息順暢了些,才用腳尖踢踢他的肩膀:“知道,所以我才留下來給你包傷口?!?/br> 受著重傷,歐陽潯著實端不住那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了,他因為渾身的疼痛而額角青筋暴起,唇角滾出血沫,又被他粗魯擦去。 這樣的他,看起來更像那個棄犬,而不是回歸家族后裝模作樣的聰慧大公子。 辛秘冷眼看著他吐息,等他起伏不停的胸口穩(wěn)定下來,面上也有了一點微弱的血色,才催促他:“如果不是緊急我不會叫你的,天色要暗了,山里溫度很低,我們會冷死。” 這場地動之后山岳傾頹,原本的道路不知道斷裂在何方,她并不認識當前的環(huán)境,何況身上還有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若是停留在這里,很容易被夜出的野獸找上來。 必須得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離開這里,找到安全的棲身地。 歐陽潯也知道輕重緩急,他沒有剩余的力氣寒暄,干脆一言不發(fā)地呼吸吐納,憑借過人的耐力硬生生扛下了那種撕裂筋骨的劇痛,緩慢地坐起身來。 “再有一小會兒我就可以走動了,您先生火吧?!彼硢〉卣f。 失溫和野獸,都是當前最致命的敵人。 知道不是矯情磨蹭的時候,辛秘拖著腿緩緩地站起身,好在枯枝敗葉滿地都是,她胡亂地攏了一堆出來,從歐陽潯懷里摸出兩塊帶血的火石,笨手笨腳地引燃。 有溫暖的火光烘烤著,兩人都好受了很多,又休息了一會兒,他們相互扶持著蹣跚起身,踩滅火堆,向高處前行。 一是可能會下雨,向高處走可以避開亂流的山溪,二則可以在高處尋找一下商隊的人,或是找到正確的道路。 歐陽潯的傷勢頗重,一路上他的喘息都如同破敗的風箱,不知是喉嚨里有血還是傷到了肺,走路也緩慢而沉重,辛秘把一邊肩膀借給他靠著,在雜亂起伏的地面上步履蹣跚。 即將入夜的時候他們找到了一個被野獸拋棄的山洞,有點味道,但足夠保暖和隱蔽,作為傷勢更輕的一方,辛秘咬著牙又出去了一趟,按照記憶里看過的巴蜀圖冊,采摘了一些止血清熱的藥草,還挖了些野生的植物塊莖,帶回山洞。 歐陽潯的傷都在背后,他趴在地上閉目調戲,面白如紙,聽到辛秘沉重的腳步聲,他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帶回來的亂七八糟,還有那雙沾上了泥土的手。 他也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地看辛秘將東西分門別類地收拾好,可以吃的塊莖已經在溪水中大體洗過了,濕漉漉地放在大葉子上,她正將另外的藥草一根一根撥開仔細鑒別,確保自己沒有采錯,釀成大禍。 她衣裙破破爛爛的,繡鞋也全都是泥濘,雙手雙臂都是拔草時沾上的黃泥,保養(yǎng)得當的指甲劈斷一根,她正有些笨拙地翹著那只生疼的手指,不讓草液扎痛傷口,一頭黑發(fā)胡亂地用草莖扎在腦后,那副樣子怕是霍堅或者辛氏的人看了會心疼死。 “真稀奇,我還是第一次被一位神明照顧?!睔W陽潯忽然說,聲音有點虛弱,還有些自嘲的笑意。 辛秘沒有抬頭,知道這人從小別扭的那根刺又發(fā)作了,也不準備慣著他:“你不能死,你是我救桑洲的關鍵,并且只有你恢復好了,才有希望帶著我走出林子?!?/br> 歐陽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出了聲:“霍將軍呢?他才是您最信任的人吧,讓他帶兵……桑洲不管面對什么敵人,都是有一戰(zhàn)之力的吧?” “這與你無關?!毙撩厥窒虏煌5貙⒎趾妙惖牟菟幐毨砀蓛簦骸澳阒恍枰s快好起來,在我們被野獸吃掉,或是被餓死之前安全帶我離開?!?/br> 歐陽潯悶笑幾聲,扯痛了背上傷口似的輕嘶一聲,又咳了一會兒,又不甘心地追問:“不去找他嗎?” 辛秘做完了手里的事,分出幾根止血的藥草向他靠近:“他是個腳程很快的武人,而我們是我們兩個殘廢,留在原地等他來找我們,比我們亂轉快很多,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所以你到底想試探什么呢?” 現在不是矯情避嫌的時候,她直接下手扒開他的后背衣物,將手里藥草擰碎,汁液涂抹在他幾乎沒一塊好rou的的背上。 歐陽潯咬著自己的手臂,嘴里含混悶哼,身體劇烈顫抖。 辛秘動作不停,雙手很快從草汁的墨綠色變成了鮮血的黑紅色,在歐陽潯暈厥過去之前涂完了藥汁,又用布料緊緊纏好。 一方痛得幾乎痙攣,大顆大顆汗水打在地面上,另一方耗盡了力氣,兩人都在安靜地喘息著,山洞里寂靜如死。 很久很久之后,最后一絲陽光也落入了遠處的山谷,黑夜徹底降臨了。 辛秘雙臂無力,察覺到自己出了一身汗之后更加虛弱了。這不是個好現象,她需要補充水分食物,也需要攝入藥物。 她很累了,可是這種時候也只能靠自己。 等一切都安頓好,她已經形象全無,拖著疲憊的雙腿跌坐在山洞深處,咔嚓咔嚓地啃著生脆的塊莖,吃起來像水蘿卜,只是更寡淡無味一些,好在水分充足,之前的寨子里看到有人食用,她便記下來了,此時派上了用場。 歐陽潯氣若游絲地趴在遠處,側著頭看向她的方向,逐漸黑沉的山洞里只有他的眼睛還反射著亮光。 “哈……我真是個可憐人?!彼χf,“因為自己什么都沒有,就見不得別人有?!?/br> 只是短暫的盟友,她都會盡全力照顧他,所以他忍不住地想,辛秘在面對著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霍堅時,又會是怎樣可靠的、溫和的、恍若天神一樣的面孔呢? 哦,他忘記了,這觸摸不到的女子,本來就是天神啊。 病痛讓他虛弱了,也讓他變得軟弱,讓他的腦子里無休無止地縈繞著一些莫名的奢望和絕望。 歐陽潯喃喃自語著,為自己感到可笑,并不指望狐神的回答,昏沉間母親和歐陽氏家神的面孔開始在眼前交替浮現,一會在哭,一會在狂肆地笑。 可他的幻象很快被打破了。 角落里傳來很輕的聲音,但很堅定。 “你不可憐,死人才可憐。你還活著,就比你的母親幸運太多,想報仇,想要別的,你得先活著?!?/br> ========== 想不到吧,是男二,男二刷存在感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