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想給鎮(zhèn)妖司一個(gè)不—?樣的結(jié)局，那么第一步，就尤其重要。

    第35章 鎮(zhèn)妖

    文成殿內(nèi), 皇帝和天后正在談話?，聽到宮女稟報(bào)，皇帝連忙道：“快宣公主進(jìn)來?！?/br>
    李朝歌進(jìn)殿, 抬手給皇帝、天后行禮, 剛拜到一半就被皇帝叫起來：“不必講究這些, 快起來?！?/br>
    李朝歌站好, 不疾不徐在一旁矮塌坐下。皇帝開口問：“朝歌, 那只妖怪怎么樣了？”

    李朝歌回道：“幸不辱命。兒臣在裴家攔住此妖，并且將?其砍傷, 只可惜被它逃了。不過圣人放心, 它受了重傷, 近期內(nèi)沒法再行兇害人了?！?/br>
    皇帝吁了口氣, 長長道：“那就好?！?/br>
    昨天晚上的動(dòng)靜鬧得全城皆知，宮里想聽不到都難。皇帝擔(dān)心了一整夜, 今日天一亮就讓人去找李朝歌, 結(jié)果德昌殿的宮女說, 李朝歌一夜未歸。

    皇帝越等越心慌, 只好來文成殿和天后說話?。天后看起來比皇帝沉穩(wěn)多了，她雖然也擔(dān)心，但并不像皇帝一樣急得坐立不安。天后正在寬慰皇帝, 正巧，李朝歌回來了，還帶到了妖怪受降的好消息。

    只可惜沒有將?其打死?；实蹎柶鸾笛募?xì)節(jié)，李朝歌說：“這只妖怪叫羅剎鳥，生活在陰司墓塋，以食腐rou為生。它受陰煞之?氣侵襲，慢慢生了神識, 就動(dòng)起了吃人的念頭。它專挑讀書人，就是因?yàn)樽x書人靈秀多才，飽讀詩書，對妖物啟智大有助益。它以有心算無心，接連得手好幾次，昨天甚至膽子大到去裴府里行兇。不過圣人盡管放心，兒臣已廢了它的道行，至少十年內(nèi)，這只羅剎鳥都無法恢復(fù)原本的法力。當(dāng)然了，它也活不了十年，我已經(jīng)在洛陽城中布下天羅地網(wǎng)，兒臣敢保證，一定在科考前抓到它，讓眾多學(xué)子安安心心赴考?！?/br>
    “好！”皇帝聽到這里，忍不住撫掌大笑，“做得好。這只妖行事兇殘，行蹤詭異，比以往的妖怪都難纏，朕本以為至少要糾纏半年。朕都想好取消今年的科舉了，沒想到，才一晚上，你就將它解決了。既然此妖已不成氣候，那科舉考試一切照舊，如期舉行?！?/br>
    李朝歌含笑，應(yīng)道：“恭喜圣上。好事多磨，多難興邦，今年科舉前鬧出妖祟，可見，圣人和天后這次必能得到天縱英才，這才會(huì)招來上天嫉恨。”

    這話?皇帝和天后聽了都很舒服，大典舉辦前引來妖邪本來是極不祥的兆頭，但是經(jīng)李朝歌一說，這仿佛成了上天考驗(yàn)，命中注定?；实坶L松一口氣，心里巨石落定，頓時(shí)如釋重負(fù)。

    這時(shí)候皇帝再回想昨日，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昨天他和眾宰相商討了一下午，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焦灼不安。沒想到僅過了一夜，困擾朝廷許久的難題，竟然就這樣輕松地解決了。

    皇帝充滿了不真實(shí)感?，此刻他再看李朝歌，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实埤埿拇髳?，當(dāng)即大手一揮，道：“你做得好，捉妖收尾一事全權(quán)交由你負(fù)責(zé)。傳令下去，這段時(shí)間禁軍和執(zhí)金吾無條件配合安定公主，如果公主有什么?需要，直接去北衙調(diào)人，無需通稟朕?！?/br>
    這正合李朝歌的心意，李朝歌直起身，端正拜道：“謝圣上。朝歌必不辱命?！?/br>
    皇帝高興地站起身走了兩圈，興致不減，問：“你此番有功，該賞。朝歌，你想要什么?賞賜？”

    賞賜？李朝歌沉默了，天后見狀，笑道：“是啊，有錯(cuò)該罰，有功就該賞。朝歌你這次立了大功，賞賜是應(yīng)該的，你有什么?想要的直說便是，不必顧忌?！?/br>
    “既如此，兒臣便斗膽了?！崩畛璐怪?，緩聲說道，“兒臣想向圣人和天后要一個(gè)恩典?！?/br>
    皇帝本預(yù)料李朝歌會(huì)要珠寶錢財(cái)，綾羅綢緞，或者是其他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实鄱紲?zhǔn)備好順勢賜一座公主府了，沒想到，竟聽到這么?一個(gè)答案。

    皇帝稀奇，問：“什么?恩典？”

    李朝歌眼睛看著地面，不緊不慢說：“我昨日需要人手幫忙，便去大理寺獄，放了個(gè)人出來?！?/br>
    皇帝皺眉，莫名生出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什么?人？”

    “一個(gè)犯人?！崩畛杈従?fù)鲁鰧?shí)情，“曾經(jīng)的關(guān)西匪首，周劭。”

    皇帝聽到犯人的時(shí)候表情就不太好了，等后面聽到周劭的名字，他先是微微一怔，等反應(yīng)過來，頓時(shí)臉色大變：“他不是被判了死刑，秋后問斬嗎？”

    “是?！崩畛韫怨詰?yīng)了，因?yàn)樾睦镉泄?，還見縫插針恭維了皇帝一句，“圣人博聞強(qiáng)識，記性真好?！?/br>
    皇帝駭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就連天后都皺起眉頭，不贊同?地看向李朝歌：“膽大妄為。我記得這個(gè)周劭不僅前科累累，去年還殺了晉州刺史的獨(dú)子。此等窮兇極惡之徒，自該殺了以儆效尤，你怎么將?他放出來了？”

    李朝歌自知理虧，垂著眼睛道：“可是，明明是圣人和天后說，用人當(dāng)不問出身，不拘一格。他以前確實(shí)和朝廷作對，但后面已經(jīng)金盆洗手，之?后六年安分守己，老老實(shí)實(shí)地做小本買賣，和妻子一起安居市井。兒臣覺得，他雖然犯了錯(cuò)，但是勝在天生神力，重情重義，稱得上一句人物。這種人才殺了太可惜，不妨將他納入朝廷，讓他將?功折罪，為朝廷效力?！?/br>
    “你簡直胡鬧！”皇帝踱來踱去，越走越生氣，摔袖道，“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罷了，朕可以當(dāng)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周劭絕對不行。他殺了晉州刺史的兒子，手段殘忍，影響惡劣，晉州刺史唯獨(dú)這一個(gè)兒子，卻被他活生生打死，聽說刺史府的人趕過去的時(shí)候，血rou都模糊了。你若是放他出來，還讓他進(jìn)入朝廷辦事，豈不是公然打晉州刺史的臉？”

    李朝歌斂著眸子，淡淡道：“周劭殺人，是因?yàn)槟莻€(gè)人意圖侮辱他的妻子，該殺。晉州刺史自己沒教好兒子，就該受著報(bào)應(yīng)?！?/br>
    皇帝嘆氣，心道李朝歌剛從民間回來，染了一身江湖義氣，然而她不懂，政治里沒有正義善良，有的，只是權(quán)衡和利益。

    皇帝說：“這并不是晉州刺史的問題，而是朝廷權(quán)威的問題。民殺官自古以來都要嚴(yán)懲，就是為了威懾百姓，鞏固王權(quán)。如果你將?周劭放出來，晉州刺史不滿事小，萬一事情傳到民間，百姓見民殺官毫無懲罰，反而還謀了份差事，他們要如何想？到時(shí)候，朝廷命官的威嚴(yán)何存，官府的威信何存？”

    李朝歌一直低眉順目，意圖靠示弱來周旋求全。聽到這里，她終于忍不住了，慢慢抬起頭，眼中光芒如炬，灼灼逼人：“圣人，您貴為一國之君，天下共主，所有臣民的生死，整個(gè)國家的未來，都掌握在您的手中。兒臣想問，到底是官員和朝廷的顏面重要，還是民生公理重要？”

    “好了?！碧旌笱劭词聭B(tài)不對，打斷李朝歌的話?，說道，“朝歌，你昨夜忙了一宿，已經(jīng)累了。你快回去歇著吧，捉妖的事等休息好了再談也不遲?！?/br>
    天后語氣雖然溫和，但其中的意味不容反駁。李朝歌和皇帝一起止了話?，李朝歌行禮，道：“兒臣告退?！?/br>
    李朝歌知道再說下去就要吵起來，到時(shí)候只會(huì)適得其反。她順勢告辭，回德昌殿休整。

    她雖然自小習(xí)武，精力充沛，但畢竟不是鐵打的。昨天和妖怪斗了半宿，后面又忙著搜城，就算身體上不累，精神上也難免疲憊。李朝歌回德昌殿后，立刻讓宮女備水沐浴。她舒舒服服泡了個(gè)熱水澡，又換了身干凈衣服，終于感到自己重新回滿了血。

    李朝歌今天還沒有吃飯，出來后，宮人們已備好了膳食。李朝歌也不講究這一頓到底算早膳還是午膳，拿起筷子，專注而迅速地補(bǔ)充體能。

    她用膳后，在塌上歇息了一小會(huì)，果然，外面?zhèn)鱽硎膛穆曇簟?/br>
    “公主，天后有召?！?/br>
    李朝歌起身，從容地理了理裙擺，說道：“走吧?！?/br>
    一上午的功夫，李朝歌二度造訪文成殿。她進(jìn)殿后，也不多言，低頭給天后行禮：“參見天后?！?/br>
    天后坐在上首，慢悠悠喝茶，良久沒有叫李朝歌起來。李朝歌也不急，她跪在地上，雙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貼著前額，沒有絲毫慌張、不耐煩之色。

    天后晾夠了，才放下茶盞，不慌不忙道：“起來吧?！?/br>
    李朝歌還是沒動(dòng)，她維持著肅拜的姿勢，道：“兒臣有錯(cuò)，不敢起身?！?/br>
    “你也知道你做錯(cuò)了事?！碧旌笞陂缴希砬楹途徠届o，看不出任何端倪?；实凵鷼饬藭?huì)罵人，會(huì)氣憤，而天后無論什么?時(shí)候都溫和笑著，看似平易近人，其實(shí)，遠(yuǎn)比皇帝深不可測。

    天后換上了說家常話的口吻，如同?教訓(xùn)做錯(cuò)事的女兒一般，娓娓道：“你啊，真是胡鬧。你父親就算疼你，那也是一國之君，你哪來的膽子，敢教訓(xùn)你父親的不是？”

    天后罵她頂撞皇帝，卻沒有提周劭的事。李朝歌感?受到一絲有戲，立刻道：“兒臣一時(shí)情急，說錯(cuò)了話?。但兒臣滿心滿眼都想著讓圣人做位比堯舜的明君，才會(huì)不留神諫過了度。天后深明大義，胸有氣魄，望天后在圣人面前替兒臣美言一二，莫要讓圣人生氣。兒臣本意是為圣人天后分憂，若反而惹圣人生氣，那就是兒臣的不孝了?！?/br>
    天后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輕輕搭在一旁的憑幾說，低聲說：“行了，地上涼，起來吧。你啊，太胡鬧了?！?/br>
    李朝歌前世和天后共事七年，很了解天后的做派。天后這樣說，那就表明沒事了，要是天后和顏悅色地表揚(yáng)她，李朝歌反而要提心吊膽。李朝歌道謝后，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提著裙擺坐在塌邊。

    皇帝生長在世家氛圍中，受四書五經(jīng)影響，對顏面、規(guī)矩之流看得很重，但天后不是。別看天后長相嫵媚，處事柔和，一派賢妻良母之?相，其實(shí)，她才是最大膽、最反叛，也最冷酷的人。

    皇帝不能接受啟用犯罪之?人，但是天后可以。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她不在乎任何條條框框。

    或許，用有污點(diǎn)的人，天后反而更放心。出身清白的名門之后沒有把柄，不好控制，而從牢里提出來的死刑犯，身家性命卻全掌握在天后手中。

    天后本來沒想過這一茬，李朝歌今日一番話，反而給天后打開了新思路。天后已經(jīng)有決斷了，但是現(xiàn)在，她難免要熬一熬李朝歌的筋骨。

    于是天后晾著李朝歌不說話。李朝歌斟酌了一會(huì)，慢慢說道：“天后，您推行科舉，是為了打破世庶偏見，真正選拔天下有才之?士。既然如此，為什么?要把偏見帶到周劭身上呢？他確實(shí)犯了錯(cuò)，應(yīng)該接受懲罰，但他事出有因，事后亦有悔改之意，為何不再給他一次機(jī)會(huì)？”

    天后嘆了口氣，悠悠道：“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的想法太過驚世駭俗。他們本來就是罪犯，平時(shí)都忍不住作jian犯科，要是把他們放出來，讓他們接觸到權(quán)柄，豈不是更加為禍一方？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我和圣人頂著壓力同?意你的做法，之?后他們再犯罪，我和圣人還有什么?臉面面對群臣百官？”

    李朝歌立刻直起身，舉著手道：“兒臣愿意擔(dān)保，這些人一定安分守己，聽從號令，絕不做危害朝廷、百姓之?事。如果他們犯下任何過錯(cuò)，兒臣愿一力承擔(dān)?！?/br>
    天后聽到李朝歌說這些話?，神色終于松動(dòng)了，開口道：“既然你執(zhí)意，我便冒著大不韙，替你勸勸圣人吧。但是，你要保證，絕不能養(yǎng)虎為患，引狼入室?！?/br>
    “兒臣保證?！崩畛枳诰虑f嚴(yán)的宮宇中，眸光堅(jiān)定明亮，“他們要是再敢犯事，我親手殺了他們，然后再來向圣人天后請罪。”

    天后沒說話，低頭喝茶，但是看表情應(yīng)當(dāng)是滿意的。李朝歌不動(dòng)聲色地掃過天后的細(xì)微表情，徐徐說：“天后，兒臣還有一件事，想請您拿主意?！?/br>
    “哦？”天后端著茶盞，露出好奇之?色，“什么?事？”

    “東都魚龍混雜，道佛爭鳴，隱藏著不少妖鬼精怪。大理寺雖然平冤斷案，但是一些特殊情況，比如這次羅剎鳥，他們就沒法接手。所以，兒臣想著，不如成立一個(gè)獨(dú)立機(jī)構(gòu)，專門管大理寺、京兆尹之不能管?！崩畛枵f著肅起神色，抬手舉在眉心，深深一拜，“兒臣請命，請?zhí)旌蟪闪㈡?zhèn)妖司，降舉世之?妖，鎮(zhèn)天下之?惡?！?/br>
    第36章 陰陽

    天后大?概也沒想到李朝歌會(huì)說這些。天后聽后沉默, 李朝歌雙手?及額，端端正正行?肅拜禮，天后不說話, 她?便一動(dòng)不動(dòng)，穩(wěn)重的如同?一座雕像。陽光灑在她?身上，明耀璀璨，金光粼粼，仿佛在發(fā)光一般。

    天后最終也沒有?給出答復(fù), 她?抬手?示意李朝歌起來, 淡淡道：“我再想想。你去休息吧?！?/br>
    李朝歌知道這種事不能急于?一時(shí), 便磕了個(gè)頭，道：“兒臣告退?！?/br>
    李朝歌起身, 慢慢后退，離開文成殿。等出來后, 李朝歌問引路的宮人：“洛城西門有?人來找我嗎？”

    宮人搖頭：“未曾。公主有?什么事嗎？”

    李朝歌暗暗嘆氣，看來，羅剎鳥還是沒找到。李朝歌呼了口氣, 道：“罷了, 這個(gè)案子?恐怕不是一時(shí)半會(huì)能了結(jié)的, 接下來再安排吧。”

    宮人聽不懂李朝歌說什么, 只好垂頭不語。兩個(gè)人走到西隔城, 儀鸞殿后傳來鼓樂聲，隱隱還有?女子?的嬉鬧。李朝歌瞥了一眼，問：“誰在后面喧嘩？”

    宮人抬頭望了望，說：“是廣寧公主。最近天宮寺出了一出新戲，廣寧公主很喜歡，但是圣人和天后說這段時(shí)間?東都不太平, 不讓廣寧公主出宮。廣寧公主不甘心，故而召集了好些宮女和內(nèi)侍，親自在百戲堂排戲呢?！?/br>
    宮人說完，討好地問李朝歌：“安定公主，您要去看看嗎？”

    李朝歌“哦”了一聲，淡淡道：“沒興趣，沒時(shí)間??！?/br>
    羅剎鳥未捉回?，白千鶴和周劭等著?她?安排，鎮(zhèn)妖司的人手?要張羅，執(zhí)金吾和羽林軍那邊也需要調(diào)整巡邏計(jì)劃。這么多事都等著?李朝歌處理，她?哪有?時(shí)間?去看戲。

    李朝歌回?德昌殿休整片刻，下午，便又神采奕奕出現(xiàn)在洛陽天街上。

    她?就不信，這么多人手?，這么大?的盤查密度，還能找不到這只妖怪。

    結(jié)果?，還真沒有?。

    一連好幾天過去，巡邏的人手?換了一茬又一茶，始終沒有?找到羅剎鳥。眼看馬上就是科舉了，所有?人都有?些坐不住。

    白千鶴小心翼翼地問：“科舉期間?禁止喧鬧，我們大?張旗鼓地搜查不太好。要不，我們歇一歇，等考完了再找？”

    “不行??！崩畛枥渲?臉，斬釘截鐵道，“我和圣人天后說過，保證在科舉前找到它。我話都放出去了，要是沒抓到豈不是丟人現(xiàn)眼？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在科舉前抓到它?！?/br>
    李朝歌的面子?包袱是真的重，白千鶴放棄勸說，攤在靠背上：“城里已經(jīng)大?大?小小搜查了三回?，所有?身上有?可疑傷口的人，我們?nèi)靠戳艘槐?，并沒有?發(fā)現(xiàn)疑似羅剎鳥的人。羅剎鳥是不是已經(jīng)離開京城了？”

    周劭沉著?臉，緩慢點(diǎn)頭：“有?可能。黑白兩道一起搜索，這么大?的力度，沒道理找不到。官兵穿著?制服，倒是好躲，但是三道九流、地痞流氓、煙花巷道全有?我們的人，只要羅剎鳥所變之人需要飲食喝水，就不可能逃過這些人的眼睛。這么久都沒發(fā)現(xiàn)，估計(jì)，它已經(jīng)逃出洛陽，躲到其他地方去了?！?/br>
    白千鶴聽著?有?道理，順勢問：“公主，你說要不要擴(kuò)大?搜索范圍，將京畿地帶的出入道路也納入盤查中？”

    白千鶴和周劭一起看向李朝歌，李朝歌沒有?搭話，她?斂著?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白千鶴等了一會(huì)，試探地問：“公主？”

    李朝歌眼睫動(dòng)了一下，緩緩抬起眼睛，眼中光芒逼人：“不，它一定在洛陽?！?/br>
    “??？”白千鶴皺眉，“可是，我們差不多把所有?人都篩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選?！?/br>
    “誰說，它是人了？”李朝歌呼了口氣，她?之前陷入思維誤區(qū)，所有?安排都往找人這個(gè)方向去?？墒?，羅剎鳥擅長化形，誰說它一定會(huì)化成人呢？

    白千鶴和周劭聽著?怔了一下，周劭若有?所思：“你是說……”

    李朝歌猛地站起來，大?步往外走：“傳令，在大?街小巷張貼告示，讓各家?各戶檢查家?禽牲畜，尤其注意禽類。不拘什么品種，只要家?里多出來翅膀受傷、眼睛為綠色的鳥禽，一律上報(bào)。還有?，來往的家?雀野鳥也不能放過，任何鳥類，都可能是羅剎鳥化形?！?/br>
    白千鶴和周劭聽到李朝歌的話，后知后覺明白過來。對啊，他們之前見?到羅剎鳥化人，便下意識往人的方向想，后面所有?舉動(dòng)，都默認(rèn)羅剎鳥是個(gè)人。如果?羅剎鳥壓根不是人，那他們的盤查，就完全沒有?意義。

    羅剎鳥本身就是鳥種，它受了傷，恐怕沒有?力氣支持長時(shí)間?、高?難度的變形。但是它又不能化出原型，那么，它多半會(huì)選擇和它本體相似的鳥形。

    白千鶴和周劭這樣一想，頓時(shí)冒出一身冷汗。兩人都坐不住了，他們立刻起身，一個(gè)去西城一個(gè)去北里，趕緊提醒大?伙不要只注意人，尤其小心來路不明的鳥類。

    天子?腳下，朝廷的覆蓋力度還是很大?的，沒過一會(huì)，洛陽大?街小巷就流傳起妖怪可能化為鳥形的新消息。一時(shí)間?，井口、茶樓、商鋪、市場，所有?人都在談?wù)摚骸澳銈兟犝f了嗎，朝廷剛發(fā)布告示，說羅剎鳥不僅可能化人，還有?可能變成鳥，悄悄混進(jìn)人家?里！”

    這話一出周圍人都被嚇一跳。陌生人可以防范，但家?里飛來一只鳥啊雀啊，誰會(huì)注意？洛陽城里不乏家?里養(yǎng)花鳥的人，一聽這話，許多人都站不住了：“真的？哎呦，我們家?有?鳥籠，它該不會(huì)混進(jìn)去吧。不行?，我得回?去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