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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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靖寒沒有食言,第二日天色漸昏,夜幕升起時,便攜了雁兒,準(zhǔn)備前往朱雀大街。此行輕裝簡出,他未備車輦,只帶了幾個仆從隨侍,雁兒則帶了小苕。 “你看他們像不像話本里的才子佳人?”小苕悄悄對阿堅(jiān)說道。 阿堅(jiān)仔細(xì)看去,雁兒一身桃紅毛織襦裙,帷帽蓋住單螺髻。一旁的程靖寒頭戴幞頭,穿著玄色圓領(lǐng)團(tuán)花袍服,罩了狐毛大氅,革帶玉銙系了白玉雙魚環(huán)佩。站在一處倒是像一對璧人。 “發(fā)什么呆吶?”小苕見他直愣愣的,拱了一下他。 阿堅(jiān)回過神來,瞥見小苕雙螺髻上簪了梅花,傻樂道:“你今天挺好看的?!?/br> “說什么吶?快點(diǎn),郎君和娘子都走遠(yuǎn)了。”她紅了臉,小步跟上雁兒。 今夜的長安城月色如水、花燈如海。店鋪鱗次櫛比,各色燈球高低錯落,彩映千姿。雁兒抬頭望見遠(yuǎn)處兩座高聳的燈樓,通體閃著耀目的光輝,條條絲絳五彩斑斕,微風(fēng)拂過,金玉清脆而動。 一路上男男女女戴著各式假面,手舞足蹈。各式雜耍技藝在街邊隨處可見,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那便是安福門?!背叹负畬χ菢乔暗囊蛔鶡糨喌?。rou眼見處,二十丈的燈輪火樹銀花,流光溢彩,下面舞姬歌女載歌載舞。 “以前每年圣上都會帶我們前來觀燈,我很喜歡。” “那現(xiàn)在呢?”她隨口問出口后,驚覺似乎多此一問。 “后來就不來了?!彼坏?。 她無意牽出他的往事,便四處望著,借機(jī)尋著話題。 “那是什么?”兩人走近一個人頭攢動的食攤,熱氣騰騰的白煙里散發(fā)著焦米香。 “這應(yīng)是油錘了?!背叹负娧銉褐倍⒅椭袧L著的黃金圓球,笑了笑。 “阿堅(jiān)!”他喚來阿堅(jiān),阿堅(jiān)從囊中取出幾枚銅錢,買了兩個。 “來,拿著?!背叹负畬⒓埌f給她。她半信半疑地接過,輕啟朱唇,咬了一口。 “仔細(xì)燙著?!彼嫠抵鴼?,雁兒羞赧地低下頭,口中軟糯鮮香。 程靖寒挽起她的手,雁兒的心砰砰跳著。兩人早有了肌膚之親,可不知為何他每每觸碰,都能讓她心旌搖搖。 “這個給你?!卑?jiān)從身后掏出紙包。 小苕扯過紙包,看著里面的油錘,喜道:“呀!” “嗯哼——”阿堅(jiān)眼神瞟著前頭的兩個人,扯著袖子讓她收斂一點(diǎn)。 小苕興奮極了,“咔擦”一口,繼而張著嘴大口呼吸,同時還用手扇著氣。 “你慢些?!卑?jiān)忍俊不禁,又擔(dān)心她燙傷。 曲江水緩緩而流,兩人沿著河畔走著,雁兒腳步停在花燈旁的雜耍之處。 雜技藝人正表演著吞鋼劍,身后的人點(diǎn)燃了火圈。 “你看,他們根本都不看我們。”小苕將最后一口塞進(jìn)了阿堅(jiān)嘴里,阿堅(jiān)囫圇吞下,她咧笑戳了他鼓起的腮幫。 他轉(zhuǎn)頭抓起她的手指,小苕慌地收回手。兩人打鬧之時,人群突然變得嘈雜紛亂,一個老邁而洪亮的聲音從高臺上傳來。 “京城惡犬當(dāng)?shù)?,?qiáng)娶我家小女做妾,最后竟暴死于吏部尚書府。吾妻郁郁而去,吾老來喪妻失女,上訴無門,今天便是要玉石俱焚!” 老翁約莫五十歲,發(fā)須灰白,身上的缺骻衫漿洗泛白。他顫顫巍巍舉著火燭,另一手則箍了個小娘子。 她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jì),此時已被酒從頭至腳澆了個透濕,一旦火燭落下,她即刻便會與老翁葬身火海。 “六娘啊……”一名衣著華貴的夫人悲泣道。 此時金吾衛(wèi)已帶著衛(wèi)兵趕到,將雜耍場地團(tuán)團(tuán)包圍,卻無人敢輕舉妄動。 雁兒看著高臺上瑟瑟發(fā)抖的小娘子,見她與蘭蘭一般年紀(jì),心中不忍,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兩步。 “你做什么?”程靖寒跟上她,將她拉住。 “吾一介布衣,無力相抗,便要讓他也嘗嘗喪女之痛……”他臉上淌淚,揮著手中火燭,眼見著就要燒到那小娘子的衣襟。 “你女兒死了,便要拉人陪葬么?”雁兒不知哪來的膽氣,吼了一聲。 老翁一怔,隨即仰面笑著。趁著這個時機(jī),雁兒掙開將她護(hù)在胸前的程靖寒,鉆過金吾衛(wèi)的纓槍,直往高臺奔去,并遞了個眼神給高臺上的小娘子。 她會意,登時用手肘頂了老翁的腹部。他被撞了個踉蹌,雁兒在臺下準(zhǔn)備接住她。 “今天誰都別想走!”老翁向她們?nèi)酉铝嘶馉T,自己亦是跟著跳下?;痦樦木劽骣畷r燃起一片。圍觀民眾頃刻間亂作一團(tuán),如鳥獸四散。 “快脫了!”雁兒呼道。伴著一團(tuán)火,兩人相擁著滾到地上。 遲疑的一瞬,火苗幾近竄到了兩人的發(fā)絲之上。身后的老翁已化在沖天的火焰里,叫囂著灼燒的疼痛。 “雁兒!”程靖寒眼內(nèi)通紅,叁步并兩步地趕去救人。金吾衛(wèi)忙著維持秩序、疏散人群,故將他一把攔下。誰知他全然無視,一個飛身沖破衛(wèi)兵的阻礙。 “什么人!”右金吾衛(wèi)將軍見場面已幾近混亂,竟還有人不守命令,更是烏頭黑臉怒不可遏。 阿堅(jiān)從袖中掏出了令牌,他定睛一看,頓時啞口無言。 程靖寒扯去了大氅,試圖撲滅兩人身上的火焰??裳銉阂严纫徊嚼?,順勢落入曲江。 水面上乍然而起的兩聲巨響,更是把民眾嚇得膽裂?;袒蟛话仓校B花船都漸次劃遠(yuǎn)。 程靖寒急赤白臉,不待阿堅(jiān)叫來救援,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了下去。 江水冰涼徹骨,雁兒不通水性,還拖了一個。兩人在水中浮浮沉沉,嗆了幾口水。透涼的江水幾近麻痹她的四肢,夜色愈發(fā)濃烈,她拼著一口氣,似乎伸手就能夠到岸,然卻遙不可及。 波濤涌動,她失了力,漸漸沉了下去。忽然有一雙手將她死死扯住,向岸邊游去。她的意識漸漸復(fù)蘇,微微暖意涌上心間。 “雁兒!”她睜開眼,看見發(fā)絲尚在滴水的程靖寒焦急地呼喚著她。 她用力擠出了一個笑容:“殿下?!?/br> 身畔的小娘子尚處于昏迷之中,阿堅(jiān)正用力按壓著她的胸腹,希冀她能把腹腔中的水吐出來。 右將軍疾步走近,向程靖寒躬身作揖:“不知是襄王殿下大駕,您受驚了?!?/br> 程靖寒未置一詞。身邊傳來隱隱啜泣之聲。雁兒轉(zhuǎn)頭看去——先前的婦人正焦灼地盯著地上的人兒。 “咳——”地上的小娘子噴出一口水,終是醒了過來。婦人見狀抱起她,悲喜交織。婦人用絲帕細(xì)細(xì)在她額頭揩汗后,將她交給身邊的仆婦,自己起身向兩人走來。 “妾身在此謝過殿下和娘子大恩。若非二位相救,吾兒性命堪憂?!彼ブ轮x,雁兒忙起身還禮。 那婦人原是帶著她,穿梭在街道之上。誰知孩童生性貪玩,一時走丟,她與隨侍遍尋無果,再發(fā)現(xiàn)時,她已被制于高臺之上。她氣血攻心,險些昏厥過去。 “娘子不必多禮。人平安無恙就好。只是不知娘子可是許尚書家眷?”程靖寒心中存疑,轉(zhuǎn)而問道。 婦人含淚搖搖頭,另一頭喚來醒轉(zhuǎn)的小娘子:“妾身是吳府上的,郎君官屬吏部郎中,這是家中六娘,閨名曼思?!彼槐诮忉屩槐谧寘锹夹卸Y。 他止住了她屈身的動作,和緩道:“快跟你母親回去吧?!?/br> 兩人再次謝過,便盈盈離去。 “你好些了嗎?” 她被大氅密不透風(fēng)地緊緊裹著,緩緩點(diǎn)點(diǎn)頭。 “殿下,仆已備了車。夜起風(fēng)寒,您與娘子落了水,不若就近去官署換身衣裳。”右將軍再次逮到了話機(jī)。 “將軍有心了。今日事發(fā)突然,君亦有公務(wù)在身,不敢勞煩,只借了這馬車,翌日讓仆從送還?!闭f罷,程靖寒扶起雁兒,讓她自己慢慢踏上馬車,他后腳跟了上去。 “好說。”右將軍作揖道。 一回秋溟居,仆從忙著起銚子燒水,備了干凈衣衫,分別侍候兩人換了。 一碗姜茶下肚,雁兒才覺得五臟六腑真正和暖,她蜷縮在床榻上,程靖寒見仆從漸散,陰晴不定地盯著她。 “殿下,今日又救了奴一命?!?/br> “你倒還有感念之心。你可知你今日魯莽?” 雁兒在床榻上跪坐,誠摯道:“奴知錯了。” “既知錯了,便要有個認(rèn)錯的樣子?!?/br> 雁兒愣了愣,心下思忖,莫不是又要挨板子。她正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時,程靖寒的聲音再度響起。 “過來趴著。”她心一緊,卻仍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伏在他的膝上。 他將她的臀安置在自己的雙腿之上,手臂懸空著。 褻褲被褪下,冷冰冰的空氣直接觸到柔嫩的肌膚。 “啪——”雁兒嚇得閉上眼,手下意識地抓上他的小腿肚。 “今日你貿(mào)然行事,是覺得孤會袖手旁觀么?” “不是……”然當(dāng)下時刻,她確實(shí)未曾想過讓他相助。 數(shù)十掌落下,臀上似桃花粉嫩,但疼得卻不真切。 “殿下饒了奴吧。”雁兒心知他并不是真心責(zé)打,嘴上大膽討?zhàn)埰饋怼?/br> 程靖寒果然停了手,雁兒起身悄悄提了褲子,跪坐在他身旁。 “你躺下吧。”他見她怯怯的模樣,也生不起氣來。 她安分地躺下,程靖寒替她掖了被角。 “你雖是莽撞,倒也有幾分膽識,臨危不懼?!彼粗讣t的面龐,說了句溢美之詞。 笑意浮上心頭,雁兒面上卻假意平靜。 “孤先去了。你早些睡吧。”程靖寒見她闔眼,起身要走。 “殿下——”雁兒猛地從錦被中伸出手來,正好掣住他的玉佩墜,“等等……” 程靖寒回眸望著她。她青絲落肩,一雙眼里秋波婉轉(zhuǎn),胸前的雪白若隱若現(xiàn)。 “等什么?”他回走兩步,欠身注視著她。 “等……等再走?!彼穆曇舻蛦△然?,雁兒心慌意亂,結(jié)結(jié)巴巴。 “你這是在邀寵還是求歡?”他嘴角掛上一抹淺笑。 — — — — — — 程靖寒:汝是投珠還是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