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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的母親們都雙雙在意外中喪生,但是從法律上講樂希并不算孤兒,因此她和池初霽并沒有任何收養(yǎng)關(guān)系。 池初霽當(dāng)時可能是答應(yīng)了顧家的某些條件,讓她寄宿在這個家里,最后像是養(yǎng)一只精細(xì)的寵物一樣,將她養(yǎng)到了差不多成年。 樂希有自己的奶奶,有自己的親小姨,有自己的表親和兄弟姐妹。 只是當(dāng)年她的alpha母親顧明卓為了自己的mama樂泱,在和池初霽訂婚前夕,兩人一起私奔去了國外。 直到風(fēng)波平息,顧明卓和顧家徹底切割后,兩人這才帶著只有三歲的樂希回國定居。 因為這件事,八歲之前樂希都沒有見過顧家那邊的親人。 她第一次見顧家人,是在醫(yī)院里。 彼時,顧家已經(jīng)是顧明卓的omegameimei顧明越掌權(quán)了。即使過了那么久,她都還記得對方邁入病房時給她帶來的壓迫感。 那個氣勢凜然的女人,站在太平間里伸手掀開蒙著自己jiejie尸體的白布,看著那張永遠(yuǎn)無法再次睜開的灰白的臉,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像是傷心又像是終于泄恨一樣,憤憤不平地說:“你從小就是這樣,總讓我承擔(dān)一些沒必要的麻煩?!?/br> “就算是死了,也給我留下這么一個大的禍患。” 顧明越這么說著,蓋上了白布,走到一旁被警察牽著的小孩面前,彎下腰用獅子一般的眼神兇狠地盯著她:“你就是顧明卓的孩子?” 已經(jīng)哭到麻木的樂希下意識退了一步,膽怯地躲在了警察身后。 顧明越看著她這樣的反應(yīng),眼里閃過一絲晦暗的光。她朝孩子伸出了手,極為不耐煩地說:“你可能不認(rèn)識我,但是看我的臉你應(yīng)該知道,我和你有點(diǎn)血緣關(guān)系?!?/br> “我叫顧明越,是你母親的雙胞胎meimei,你要是愿意,可以喚我一聲小姨?!?/br> “現(xiàn)在,我來帶你回家。” 回家?不,她已經(jīng)沒有家了。 小樂希紅著眼睛,淚眼汪汪地看著眼前這個像極了自己母親的女人,搖了搖頭,說了她們見面以來的一個字:“不?!?/br> 不要,她才不會跟這個人回去。 雖然她長得和自己母親很像,但樂希知道,她不過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她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們,再也找不到屬于自己的棲身之所了。 第11章 她與野獸 可是一個失去雙親的孩子,又怎么能夠擰得過世俗的血緣倫理和法律道德呢? 即使她再不情愿,也被顧明越帶回了顧家。舉行父母葬禮儀式時,許多陌生的人都來到她面前,肆意地?fù)崦哪X袋,說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她們做作地哀嘆著,欣賞著孩子無助的淚水,卻始終沒有人給她擦眼淚。 一直到傍晚,賓客散盡時的黃昏,顧明越領(lǐng)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乘著夕陽的余暉向她走來。 樂希跪在母親們的靈堂前,扭頭看向從門口走來的女人。那一瞬間,她看著像極了自己母親的顧明越,不由得將目光落在她身邊那個高高瘦瘦的女人身上。 女人很高,身材頎長,身上有著和她mama一樣因為練習(xí)芭蕾舞,在古典樂的常年熏陶下醞釀出來的優(yōu)雅氣質(zhì)。 她就像是樂希常年看的芭蕾舞劇里最優(yōu)雅的那只白天鵝,背著夕陽的朦朧的光輝,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她。 迷離的淚眼扭曲了女人的身影。樂希流著淚呆呆地看著對方,無聲地吐了兩個字。 她不太記得當(dāng)時女人穿了什么衣服,有著什么樣的神情,卻記得那天她盤著發(fā),頭上還戴了一頂很小巧的天鵝王冠,像是剛從舞臺下來的天鵝公主一樣,高貴動人。 戴著王冠的女人俯身,抬手用指腹輕柔地?fù)崛ニ樕系臏I水,清清冷冷地問:“樂泱老師是你的母親對嗎?” 樂希流著淚,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嗯?!?/br> 女人輕嘆一聲,雙手捧著她的小臉,極為認(rèn)真地說:“別再哭了,眼睛會壞的。小孩,你以后一個人,要堅強(qiáng)。” 她的聲音就和她的氣質(zhì)一樣,透著一股冷冽的味道。樂希仰頭,看著女人模糊不清的臉,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安心。 一旁的顧明越聽到女人這么說,勾唇一笑:“初霽,我還在這里呢,你怎么就說這小孩就只有一個人了呢?” 被喚作初霽的女人站起身,冷冷地看向了顧明越:“她的人生里,有你沒你,有什么區(qū)別嗎?” 實(shí)際上,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母親們的葬禮結(jié)束后,樂?;氐搅祟櫦摇km然不至于流落街頭,但她的日子其實(shí)和孤兒院的孩子也差不多。 因為她長得并不像母親顧明卓,反而更像mama樂泱,以顧奶奶為首,顧家上下并沒有喜歡她。 而當(dāng)家的顧明越因為是個omega,至今沒有結(jié)婚,所以家里的某些長輩會在私下慫恿她說顧家是她的。 所以在顧明越意外懷孕后,她在顧家出事后,她被送出了顧家。 此后八年,她一直和池初霽生活在一起。 即使池初霽很忙,幾乎常年不在家,可是比起顧家人,在樂希心里池初霽更像是她的親人。 哪怕池初霽養(yǎng)著她,只是像對待小貓小狗一樣,她也不介意這樣的態(tài)度。甚至希望,池初霽能參與她的一切生活。 又一次得到看似鼓勵你做任何事,實(shí)則對你的一切無所謂的答案,樂希并沒有感到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