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鴻門宴
陳修雅訕笑一聲,隨即拂扇晤面道:“在這個世間,無人能算無遺策,也沒有人能夠準(zhǔn)確的意料到后事,就算能掐會算,也有自己看不到摸不著的地方,而我也沒有有想到,你師姐會生這么大的氣?!?/br> 聽陳修雅一番話語,葉楓心中竟然是生了些莫名的慶幸。 一直以來,他視陳修雅為最大的競爭對手,只是沒想到這次陳修雅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雖然這次多虧了你,才逃過了難關(guān),但我心中對你的惡意遠(yuǎn)遠(yuǎn)不會減少,就此別過!” 葉楓輕道一聲,隨后抬手拱手道:“你我便算萍水相逢,若以后我見到師姐會對她說起今日你的恩情。” 話語落盡,葉楓自元戒中取了枚丹藥喂給了陷入昏迷中的赤眉仙子,雖說他的丹藥對于出竅期的修士并沒有太大的效果,但在這樣重傷的情況下,多少補足一些靈氣,也好比經(jīng)脈中靈氣枯竭、渾身冰冷得難受。 將赤仙子重新背起,葉楓一路朝著西走,入了峽谷內(nèi)。 陳修雅看著葉楓身影走遠(yuǎn),在他捂面的鐵扇后,依舊是那平靜淡然的笑。 ...... 貢院中的會試比起平常時間過得似乎要更快些,蘇繡不過是在貢院的轅門前當(dāng)了三天咸魚便在見到了蘇茗。 她依舊是第一個交卷,走出貢院的人。 在貢院外無數(shù)學(xué)子驚艷的眼中,她緩步出了轅門,在轅門外的皇榜前停留了一陣。 看著解元位上龍飛鳳舞的“蘇茗”二字,她輕輕一笑,隨即聽見外面等候的學(xué)子一陣喧囂。 “蘇茗好樣的,此番又是第一位走出轅門,這番從容,在我們大齊又有幾人!” “蘇茗當(dāng)真考出了我們大齊女子的志氣,考出了我們大齊女子的威風(fēng)了!” “蘇茗此番定然能一舉奪得會元,一連兩元,甚至三元的佳話!” 有人贊譽,自然也有人詆毀。 不少男學(xué)子見蘇茗被那些女子捧上天去了便不服氣道:“有我們胡祁、陸絮、李硚文等人在,怎么也輪不上一位女子來當(dāng)這會元公!” “不說陸絮等人,這吳云起、劉闕等輩才華橫溢,個個絲毫不輸蘇茗,蘇茗不過運氣好,得了個解元公的位置,說不定啊,這次一落千丈,連個貢士都考不上!” “......” 話語偏鋒,多有批駁。 坐在轅門前的蘇繡自然也是聽到了,不過小人緋言,多為不堪入耳,雖說聽著不太高興,也懶得過去理論。 蘇茗立在皇榜前看了一段時間后,才緩步到了蘇繡身前道:“此番沒有差錯,定然十拿九穩(wěn),蘇繡jiejie定然虧損不了什么銀子?!?/br> 聽到蘇茗的話,蘇繡有些意外,她在蘇茗進(jìn)入貢院前,不過是隨口一提,沒想到蘇茗倒是上心了。 蘇繡笑了笑道:“我相信你,你考得了會元,我便在文廟附近給你挑個寧靜的宅子送與你?!?/br> 蘇茗瞇眼淺笑,蹲在了蘇繡身前小聲道:“蘇繡jiejie,這是要趕我走嗎?” “我可舍不得趕你走,你心系于文廟,之后在文廟做輔師,在那里有處宅邸也要方便許多?!?/br> 蘇茗抬手摸了摸下巴,點了點頭,沒想到這會試才結(jié)束,蘇繡就已經(jīng)想到文廟那去了。 “那我可就謝謝jiejie了。” “會試兩天多,辛苦你了,府里已經(jīng)熱好了飯,快回去歇息吧?!?/br> 蘇茗心中一暖,見到秋菊提著考籃從貢院內(nèi)走了出來,蘇茗才上了北征王府的馬車離開了貢院。 看著馬車離去的身影,蘇繡起了身,正打算去貢院里瞧瞧,剛走過轅門,蘇繡一陣踉蹌,扶在貢院的門上,身子立得筆直。 “這一陣心慌的感覺是?” 那感覺稍縱即逝,只是一瞬間劃過腦海,但她還是抓住了那少許虛妄。 蘇繡呢喃幾句,掐算了一番,但她并沒有卜測出兇吉。 “是我神經(jīng)過敏了些?” 蘇繡扶了扶額頭,將兩側(cè)青絲攬至耳后,靠在門后沉思一陣,也沒有想出個其所然來,只好晃晃腦袋,當(dāng)自己感覺出了錯。 金陵,渭水河畔。 劉子裕坐立在涼亭前,看著遠(yuǎn)處河流上的小生唱著戲。 戲曲悠婉動聽,饒有風(fēng)趣,只是他的臉上始終帶著一股陰沉。 他邀了人,只是邀請的人不是那位讓他心動不已的少女。 他看著那船上穿著白衣的小生,隨后低聲對身旁的護(hù)衛(wèi)道:“這唱的敗商女聽著有些煩了,讓他們唱首《鴻門宴》?!?/br> 護(hù)衛(wèi)點了點頭,搖著小船到了那座船坊,很快那小生變了調(diào)調(diào)。 一番肅殺氣息傳來,劉子裕愜意的瞇起了雙眼,見到遠(yuǎn)處來了個轎子不禁的彎起了嘴角。 來的人是劉子瑜,他的面色并不比劉子裕好上多少。 “二哥,我們好久沒有似這般游過湖了,不如屏去左右,讓我們兄弟兩好好說說話?” 劉子裕突然而來的一番話讓劉子瑜微微一怔,他看了眼身后跟著的侍衛(wèi),搖了搖手。 很快周圍侍衛(wèi)退去,涼亭處只剩下他們二人。 “二哥,小時候我就一直跟在你的身后,那時候你帶我一起去偷看妃子洗澡,一起去山上摘果子,一起逃課……,今日想起來,這些事情歷歷在目!” 劉子瑜咧開嘴角邪魅一笑,轉(zhuǎn)身望向渭水,看著那船上的小生被護(hù)衛(wèi)用劍指著,笑道:“世間還真是過得快,那時候你才這么點大?!?/br> “幼年之事,宛若昨日,若我們并非生在皇家想來應(yīng)該是一對令人羨煞的兄弟。” 劉子瑜看了眼劉子裕,嘴角上揚,“三弟,你便莫要繼續(xù)再繞彎子了?!?/br> 劉子瑜裕見劉子瑜不愿再繼續(xù)寒暄,也就此作罷,他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提起手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 “那我便開門見山的說了?!?/br> 劉子裕笑著將茶水遞給劉子瑜,見他沒有接,只好笑著自己喝了起來。 “二哥,你就愿意看老六高高興興的抱得美人歸,安安穩(wěn)穩(wěn)坐在那個位置上? 你我都是爭強好勝之人,你愿意匍匐在大殿上,看著老六高高在上?” 聽劉子裕一言,劉子瑜眉頭微皺,“你想說什么?” “父皇老了,老糊涂了,清陵那妮子愚蠢,被老六的懦弱迷了眼,說起來,你我二人誰不比老六強,那個位置,既然老六能坐,你我亦能坐?!?/br> 劉子瑜冷笑一聲,看著面前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道:“你今天這一番話,我若告訴父皇,你了可不只是去外地就番這么簡單了?!?/br> “我相信二哥不會告訴父皇,因為二哥與我是同一類人?!?/br> 劉子裕有著莫名的自信,這樣劉子瑜不由的在心中多了幾分警惕。 一雙狐目中帶了幾分戲謔,他將攤開的雙手負(fù)在身后輕聲道:“你想怎么做?” “我手上握著兵部,雖然兵部尚書是中立,但兵部侍郎朱槺是我的親信,他的女婿如今就在皇城任守城將軍?!?/br> 劉子瑜向后退了兩步,眼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想兵變?你瘋了?” “二哥,這如何能稱作是兵變呢,皇帝的兒子想要皇位這有錯么? 父皇當(dāng)年不也是從爺爺那里奪來的皇位? 既然他能做,你我為何不能做?” “你……” 劉子裕瞇著眼睛笑著,那笑容看著可怖陰寒。 劉子瑜第一次真正認(rèn)識到自己這個弟弟,沒想到他藏得比想像的還要深。 劉子瑜深吸一口氣,“你打算何時動手?” 劉子裕笑了,抬手揮下,只見遠(yuǎn)處船房傳來幾聲慘叫,便見鮮血染紅了渭水河畔。 “殿試那日,金陵皇城換防,換防的將軍是我的親信,到時候我會以入宮勤王為由,領(lǐng)兵入宮,屆時亂刀砍死老六,逼迫父皇讓位,屆時,天下你我共坐!” 劉子裕單手撫面,面目猙獰,像一只餓狼,而遠(yuǎn)處皇城,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羊羔,“天下距離手邊這么近,二哥不心動么?” “我有五百死士,就藏于金陵城外,你讓兵部給我送五百甲胄。” 劉子裕彎起了嘴角,“這么說,二哥是同意了?” “有誰能夠抵擋得住“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的誘惑,哪怕機會渺茫,也想要斗膽去一試!” 劉子瑜揮了揮衣袖,轉(zhuǎn)身便走,劉子裕看著那個狐態(tài)狼相的男人走遠(yuǎn),嘴角再次咧開。 見那男人上了轎子,跟著侍衛(wèi)走得遠(yuǎn)了,才輕輕拍了拍手。 遠(yuǎn)處的船坊走出位中年人,坐在小船上慢悠悠到了岸邊。 他緩步走到劉子裕身前,恭下身子行過一個禮,“三殿下,二皇子殿下會相信你么?” 劉子裕抬起茶杯,呷下一口,“他不信也得信,若他為真,那不妨讓他去與那宮里的三千御林軍斗一斗。 若他有詐,那不妨殿試之日,讓他那五百死士在這渭水喂魚?!?/br> 劉子裕輕笑一聲,隨后背手感慨道:“布局多年,盡在今朝,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殿下圣明!” 幽幽的曲聲響徹渭水河畔,這里是金陵,將是萬千學(xué)子入仕之地,亦是他布下的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