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奪嫡
這位老皇帝,看似一副老年垂暮的模樣,實則卻是處處都藏著精明。 老皇帝雖然是在冊封詔書,賞賜她金銀財寶,但實際上,他這番旨意,不僅是對她這個郡主的賞賜,而是隱約的從另一方面對她小叔叔北征王的封賞。 老皇帝正通過她來討好北征王。 蘇繡在此謝過皇帝陛下的封賞! 老皇帝聞言,點了點頭,又道:清陵郡主初來駕到,想來應(yīng)該對金陵還不是非常熟悉,子裕,你帶郡主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隨著老皇帝的話一起出現(xiàn)的是一個青年,他身上穿著一身金黃色朝服,滿朝文武百官有很大的區(qū)別,尤其是那朝服上繡著的一頭四爪金龍。 兒臣遵旨。 原來這青年是老皇帝的兒子。 郡主殿下,請! 青年在一眾羨慕的目光中走到蘇繡面前,朝著蘇繡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蘇繡微微頷首,跟在劉子裕的身后邁出腳步朝著殿外走去。 突然一束炙熱的目光自大殿內(nèi)投在了她的身上,她敏感的回過頭去,就見到一位同樣身穿四爪蟒袍的青年用貪婪的目光盯著她。 那眼神,像極了豺狼虎豹。 蘇繡的眉頭皺了皺,心里有些厭惡這種被人肆意窺探的感覺。 蘇繡扭過頭不予理睬,跟在身前年輕人身邁出了大殿,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呼聲。 三弟,可要照顧好清陵郡主,莫要冷清了人家,二哥到時候請你吃酒。 蘇繡腳步頓住,回頭朝著發(fā)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說話的正是那如狼豺般盯著她看的青年,只是他現(xiàn)在臉上貪婪變成了和煦春風(fēng)。 就見劉子裕轉(zhuǎn)過身揮了揮手,笑著道:二哥,放心好了。 蘇繡眉頭蹙了蹙,心中感覺自己遭人算計,但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 她家小叔叔沒有子嗣,這或許是老皇帝對他這般放心的理由之一。 老皇帝不惜舍去自己的meimei,將她送入北征王府中,這無非是借著一些手段可以拉進皇家與北征王的關(guān)系。 但劉芷薇公主入府很久,自家小叔叔碰都沒有碰過她,這讓這老皇帝的算盤落了空。 然而現(xiàn)在她出現(xiàn)在了這里,那位坐在高臺上的老皇帝又多了其他的心思。 北征王沒有子嗣,而他卻有一個正值芳齡的侄女。 眼前被老皇帝使喚的青年男子又是皇子,蘇繡就算是用屁股想,也差不多明白了老皇帝的心思。 老皇帝這是有讓她與眼前這個皇子聯(lián)姻的想法。 皇帝的心思好猜,但她現(xiàn)在卻沒有辦法,畢竟她還覬覦人家的傳家寶呢。 想了一下,蘇繡覺得自己不能由著性子來,應(yīng)該與這些皇子們多走動走動,說不定哪一天就從這些皇子們口中得知他們傳家寶的下落。 走行了一段,蘇繡下了白玉石階,看著遠處高聳的城墻,蘇繡有些拘謹(jǐn)?shù)溃夯首拥钕?,我們是要去哪里?/br> 劉子裕見蘇繡問起,臉上浮現(xiàn)一抹淡淡的微笑,朝著蘇繡拱了拱手道:郡主還是稱呼我子裕吧。 蘇繡微愣,旋即點了點頭,笑著道:好的,子裕,那你也莫要喊我郡主了,就稱呼我蘇繡或是蘇姑娘便好。 劉子裕爽朗的笑了一聲,頷首微微點頭,蘇姑娘,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子裕,聽起來倒是不錯的名字,目前看來,這個皇子并沒有什么過失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這個表面上一臉和氣的青年,背地里有著一個什么樣的面孔,蘇繡姑且先在心中給劉子裕打下了五分。 今日正巧晚上有花燈會,我們上午先逛逛金陵中繁華的正街,晚些去游游湖,看看院子,到夜里,我?guī)闳タ椿粼趺礃印?/br> 蘇繡眨了眨眼睛,看著劉子裕。 看到蘇繡的表情,劉子裕笑著道:郡主殿下對我的安排不滿意么? 劉子裕這么一說,倒是讓蘇繡有些尷尬起來,連忙搖頭道:怎么會,皇子相邀,自然求之不得。 我自小被養(yǎng)在深閨中,鮮有出門,更不曾有與同伴相行的經(jīng)歷,有些不太適應(yīng)。 聽到蘇繡的話,劉子裕眼睛亮了亮,隨后開口提起,郡主竟然有這般經(jīng)歷,那我以后多邀請郡主游玩,想來次數(shù)多了,這不適應(yīng)也就消除了。 如此甚好。 蘇繡笑著道。 兩人邊聊天邊走到城墻邊上,二人一起上了馬車,就這么晃晃悠悠的出了皇城。 二人立足在街道上,蘇繡看著各種賣藝人演出,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看看街上,有人拿著劍指向街角賣藝的,有人拿著畫筆畫畫,還有的人直接將刀拿在手里揮舞。 見蘇繡一直將目光盯在街頭彈琴的賣藝人身上,劉子裕抬手指了指遠處的高大牌坊道: 蘇姑娘喜歡聽曲?不如去城內(nèi)最有名的煙雨閣,那里的琴師、舞女金陵赫赫有名,多有美女佳人,賞心悅目,若是郡主不嫌棄是風(fēng)月場所,不妨去看一看。 劉子??粗值郎先藖砣送臒狒[景象,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好啊,那我就厚顏叨擾子裕一下嘍。蘇繡笑了一聲。 劉子裕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領(lǐng)著蘇繡朝著煙雨樓走去。 行半柱香時間,蘇繡眼前亭立一只十多丈高的船坊。 船坊上掛著招牌,煙雨閣三個燙金大字映入蘇繡的眼簾。 船坊里燈火輝煌,歌姬曼妙動人的聲音不絕于耳,而蘇繡也終于見識了什么叫做最高端的風(fēng)月。 踏過玄板入了船坊內(nèi),蘇繡走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雖然是在水上,可一點也沒覺得有絲毫晃動。 蘇姑娘,您請。 劉子裕在前引路,蘇繡跟在他的后面,朝著一旁的雅座走去。 雅座上早已經(jīng)擺放好了美酒佳肴,看到劉子裕,店家笑容滿面的上前,朝著劉子裕福了福禮:不知是聽曲兒,摘花兒~ 劉子裕從袖中取出一錠金子遞到了店家手中,喝聲道:瞎了你的狗眼,沒看到這位姑娘才是主客么,請幾位樂禮高絕的姑娘,彈些好聽的曲子。 店家收下了那一錠金子,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道:好嘞,客官稍等。 客官您先坐。 多謝。 待店家離開,劉子裕這才轉(zhuǎn)身,笑盈盈的沖著蘇繡抱拳一揖,朝著她作了一個請的手勢,蘇繡連忙笑著道:子裕公子請。 劉子裕點了點頭,率先朝著雅間走去。 雅間里裝修精致典雅,布置得很有古色古香之味。 坐定之后,劉子裕朝著身后的侍衛(wèi)揮了揮手,侍衛(wèi)會意,退出了房間。 屋中只剩下了劉子裕和蘇繡兩人。 蘇姑娘,雖然問起來有些唐突,不知您芳齡幾何? 蘇繡挑了挑眉,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笑著道:那可比皇子殿下您大多了。? 劉子裕一怔,尷尬的笑道:蘇姑娘莫要打趣,我前年行了冠禮,蘇姑娘正值芳華,怎么可能比我還大呢? 蘇繡見劉子裕的反應(yīng),就覺得一陣好笑。 她今年四十六了,確實比眼前的青年大得多,她雖沒有說謊,但顯然她并不能這么講。 巧了,我正巧也是前年及笄,今年十七了。 劉子裕雙眼一亮,看向蘇繡驚訝道:真是巧了,咱倆還是前生的緣分。 說完這話,劉子裕似乎察覺到有些失言,連忙笑著補充道:不是有意冒犯,而是太巧了些,這想來你我相遇,其中冥中自有天意吧,是緣分吧。 蘇繡被劉子裕這一番話雷到了,她只是胡扯一句,怎么就天意所在了呢? 天底下的人這么多,前年及笄的女子不少,莫非每一位都與這位皇子殿下有緣? 殿下,您真幽默。蘇繡抿了一口茶,輕笑道。 蘇姑娘不這么覺得嗎? 殿下有話就說吧。。 見蘇繡看破了他的心思,劉子裕也不再裝作那副和煦的模樣,抬起手中的茶杯赤裸裸的盯著坐在他前方的少女。 他咧開了嘴角道:既然這樣,我就直說吧,父皇老了,日子不多了,可是太子之位遲遲未定。 蘇繡的目光從劉子裕的臉上移開,落在了窗外的江南風(fēng)光上,她沒有接話。 因為接下來劉子裕要說的話,她都猜得差不多了。 郡主殿下可知道,如今有幾位皇子參與了奪嫡么? 蘇繡抬起頭,看向劉子裕,托著香腮有些無聊道: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郡主殿下想來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深深陷入了奪嫡的迷霧中,如今參與奪嫡的皇子有,二皇子劉子瑜、六皇子劉子煊和作為三皇子的我。 朝中的大臣多數(shù)在父皇的默許下已經(jīng)站位,但其中有一個最大的變數(shù),那就是北征王。 北征王戰(zhàn)功赫赫,軍中的威望不敢想象,誰若是得到了北征王的支持,局勢就會瞬間翻轉(zhuǎn),甚至可以說,那個男人可以一手將皇子送上皇位。 劉子裕飲下一口茶,看著蘇繡的目光中透露著幾分炙熱之色。 現(xiàn)在上下朝野皆默認(rèn),哪位皇子能夠得到了你的歡心,哪位皇子就是北齊的新皇帝! 劉子裕一字一頓,清晰無比,說話間,他的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蘇繡的眼神。 蘇繡抬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間,她也沒有想到她的到來,會直接將她送上刀口浪尖。 蘇繡嘴角不由抽搐了幾下,她只是幫自家小叔叔看看家,有時間順便去找找人家的傳家寶啊,怎么一下子水就變得這么渾濁了呢? 她有些哭笑不得,看著劉子裕的眼神,也越發(fā)的復(fù)雜起來,劉子裕這個想法卻是極為的正常。 一國之君,一統(tǒng)天下。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又有幾個男人能夠抵擋得住這八字的誘惑。 難怪今日在大殿上,滿朝文武皆用著那般凌厲的目光盯著她看。 蘇繡回過神來,就見到劉子裕攤開了他的右手似乎要將她抓在手心,你的身子和你的心都將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