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顆兩人皆輸的棋子
坐在通神峰的路口等待了許久,才見到紀凌晃晃悠悠的從山頂走下。 雖說她心中有許多的疑問,但有些東西還是不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交談的好。 帶著紀凌返回了花瑤道場,蘇繡破天荒的讓紀凌進入了她的小木屋。 二人對坐桌前,蘇繡也盡地主之誼,給紀凌泡上了一壺熱騰騰的花果茶。 聞到茶香撲鼻,紀凌端起飲了一口,面色變得有些古怪。 這茶是甜的,喝起來確實是另一番風味。 因為蘇繡不愛喝苦茶,她并不會遷就別人,讓自己去喝苦茶。 以后你來找我,我都可以給你泡上一壺甜茶,喝得習慣了,就會喜歡了。 蘇繡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杯內的花瓣,她是從逍遙仙家超過五百年以上的桃樹取下來的,里面一些靈果,也是拜托胡長老家的小柒采來曬干的。 再用靈蜂釀造的花蜜,與一些延年益壽的補品相沖。 這一壺花茶其實算下來,也是要一些靈石的。 你跟老頭說了什么? 蘇繡美滋滋的呷上一口,感受到甜味充斥整個舌尖,隨后將手中的熱茶放回桌前,雙眼緊盯著紀凌看著。 她想要知道答案。 紀凌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我還是不要告訴你的好,萬一你知道以后生氣了怎么辦? 蘇繡瞪大雙眼。 難不成他罵了我? 紀凌急忙搖頭,將手中的茶杯小心的放回桌上,用他那泛白的雙目對著眼前的女孩,他說他沒有輸。 蘇繡微微一愣,心中嘀咕半天。 其實這個局算計到現在,已經開始落幕。 東郭季被她殺了,李道玄想要得到仙盟的庇護也在她的影響下泡了湯。 玄鏡司與金劍門大戰(zhàn),雙方兩敗俱傷,以蘇家為首的世家握住了仙盟命脈。 她現在又抓住了玄鏡司主司~紀凌,又順勢剪去了李道玄派系的長老。 這個局內,她贏得十分徹底,她實在是想不出,李道玄還有什么機會來贏她。 除非他當真親自下山來,不顧宗門臉面,與自己撕臉。 可是,以那老頭的性格,他斷然不會做出損害逍遙仙家的事。 那他想怎么贏?蘇繡饒有興趣的戳了戳手指,抬起茶杯,輕飲一口,抬手指向正對著通神峰的窗戶道,他想對李瀾和花瑰出手,那是他的徒子徒孫,他真的為了贏,要去禍害他們么? 紀凌沒有接話。 這種事情,只有蘇繡自己猜測,而且她說得也有道理。 那老頭快要死了,他無非就是想在死前給逍遙仙家尋個靠山,可是他昏聵了,他居然尋上了仙盟,那是一只永遠吸不報飽血的寄生蟲。 在那一刻,他就注定大輸特輸。 聽到蘇繡罵起仙盟,紀凌有些尷尬的向后挪了挪位置。 當著他這個玄鏡司主司罵仙盟是只寄生蟲,他多少也有些難堪。 蘇繡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冷嘲一聲:他估計都不知道自己輸在了哪里吧! 紀凌微微點了點頭,開口道:李道玄倒是問起過。 蘇繡站起身來,抬手指向了遠處的柜子,隨后走到柜子前,拉開了抽屜。 在紀凌的神識中,他感知到了滿滿一抽屜的信函。 這些天,我不止一次又一次給那些仙家宗門寫信,那些與他交好的前輩們厭惡仙盟處事,李道玄這舉動無非是挑動了他們敏感的神經,我一次又一次說明利害,說服了他們。 那些仙盟手底下的走狗宗門,多是一些兩邊倒的墻頭草,我讓家里的人帶著信函去拜訪,用一點蠅頭小利,便切斷了他們增援仙盟的念頭。 那些頑固不化的宗門,就請了一些強者去踢踢山門,把他們宗門的高層敲掉幾顆牙齒后,他們就自然乖乖的蟄伏在宗門里頭,就打斷了他們討好仙盟的心。 蘇繡的手指在柜子上有節(jié)奏的輕叩著。 紀凌的神識探查了一下她柜子內的信函,也是一陣感慨。 算計人,這種事情在修士之間,確實屢見不鮮,可如女孩這般想得這般周全,著實是罕見。 你不會是遠古那些老怪物奪舍重生吧! 蘇繡幽幽的盯住了坐得端正紀凌,咧開了嘴巴笑道:你不是第一個跟我說這樣話的人。 蘇繡緩下一口氣,坐回席位上,手指輕輕扣在桌上發(fā)出一聲聲的脆響,算計之事,自當要算無遺策。 紀凌點了點頭。 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只要將后面可能有可能發(fā)生的事全部推算清楚了,這些事情自然能做得周全。 紀凌有些不解。 這些事情,她雖說修為有些嚇人,可她不過是個四十多歲的小娃娃,怎么能夠想得這么透徹。 蘇繡卻不以為意,托著自己的臉有些無奈道:當然有些意外出現的事情事情,我也沒能算到,比如你的突然到來。 紀凌一怔。 沉思片刻,才抬起頭來,他伸手將桌上的熱茶一飲而盡,開口回應道:可是現在我們卻坐在了這里,仙盟這次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李道玄和慕厲塵輸得不冤枉,但他說,他這一子落下,兩人皆輸。 他還真敢說。蘇繡笑了一聲,抬頭望向紀凌,她的眼眸清澈,仿佛一泓秋水,但在那秋水之中,看到的是一灘深潭。。 他已經被我捏在了手心里,他還有什么資格說我會輸呢? 她輕哼一聲,繼續(xù)說道:兩人皆輸,可笑。 紀凌搖了搖頭,雖說李道玄確實看著像陷入了深淵,可在談話中,李道玄的淡定是做不了假的。 你姑且還是小心些為好,李道玄這人,心思沉重,算計起人來防不勝防。紀凌幽幽道,隨后將茶杯小心放回木桌上,起身行了個禮,關于王啟和鐘嘉二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殺!蘇繡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語氣中透著冷漠。 不光如此,此番大舉在冀州內搜尋束神宗蹤跡,關于束神宗弟子,一律抓捕,查他們有作過多少惡,以惡行罪重定論! 紀凌吃驚的退后兩步。 蘇繡這番大動作,冀州大概率會震動,他沒想到蘇繡對束神宗的態(tài)度是這般果決。 怎么?有異議嗎?蘇繡斜睨著紀凌道。 紀凌連忙擺了擺手,思索一陣才開口道,你這番動作,確定并非是一時之欲? 蘇繡的目光陡然冷了下來,盯視著紀凌,你什么意思? 紀凌不語,低下了腦袋沒再說話。 蘇繡緊攥住手心,徑直走到了紀凌身前,抓住了他的衣領雙目帶著些許狠意: 位置坐得太高,有些東西,你會看不到,太陽照射的地方會有樹蔭,樹蔭下躲著一只老鼠,而老鼠下可能就趴著一頭蛆蟲,那束神宗就是趴在仙盟底下做著小動作的蛆蟲。 她的語氣平靜,眼神更是如同寒冰般,冷酷無情。 她松開手,紀凌跌倒在坐席上,低垂著腦袋,不敢言語。 蘇繡走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他。 她的渾身氣息冰冷刺骨,讓紀凌長長嘆下了一口氣。 她是在警告他。 她在告誡他,這次的事情,她必做無疑,誰阻止她,都是她的敵人。 紀凌抬起眼眸迎視著蘇繡的目光,那陳修雅怎么辦? 蘇繡微微一怔,收斂住了氣息,從紀凌的面前離開,坐回了座位上。 沉寂片刻后才小聲呢喃道:他……就算了吧,再說你們也沒有人能抓到他。 對于陳修雅,蘇繡也有許多無奈。 這次姑且留下余地,以免以后再見時,真的連朋友也做不上,畢竟她還欠著他的恩情沒有還。 天色漸晚,蘇繡這次是打算跟著紀凌一起去仙盟所在的玉敕山,當然她是讓化身跟著一起去。 紀凌一路出了山門,還未完全走出逍遙仙家的大門,便見到門口出立著一個與蘇繡氣息一模一樣的少女。 你這道法,人難辨真假,真是玄妙。 紀凌看著眼前的女孩忍不住稱贊了一番,蘇繡這次也沒有因為紀凌的稱贊而變得飄飄然。 旁邊這位是我的李園師兄,這次我打算讓他去仙盟謀個差事。 聽蘇繡談起,紀凌將自己的神識投在了身前的青年身上,這個青年修為剛剛達到元嬰期不久,氣息還并不是十分深厚,可不知為何,眼前的青年卻有著格外穩(wěn)重的氣勢。 李園打量了一遍紀凌,觀察了一番后朝著紀凌抱拳拱手:在下李園,見過紀主司! 紀凌回了一禮,隨后他看了一眼蘇繡,詢問道:既然你打算去仙盟,那山門后的那位道友是不是也要同去? 蘇繡投去視線,花瑰從山門后緩緩行來,徑直走到她的身前,將手中的令牌遞到了蘇繡手中。 蘇繡微微皺眉,剛剛她并沒有感知到少女身上的氣息,花瑰身上可能帶著有屏蔽她氣息的靈器。 這一次,我要去! 立在蘇繡身前的花瑰咧開了嘴巴,讓蘇繡深深的鎖住了眉。 花瑰的到來,也在她的意料之外,想到李道玄那可能兩人皆輸的棋子,蘇繡微微有些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