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卻是他恨透了的。

    他下狠手掐著，是楚憐無法掙脫的力道，她被迫仰著頭，那張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可是，他怎么舍得，那是他愛了好久的人，不管是曾經(jīng)張揚(yáng)明艷地愛她，還是黑暗生活里的那些年頹廢地靠著回憶愛她，更或者像現(xiàn)在這樣身處暗處對她蓄謀已久。

    他就是愛她。

    直到現(xiàn)在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楚憐說：“想殺我，那為什么不動手。”

    陳墨的手發(fā)著抖，劇烈地顫抖著。

    他松了手，抓著她的衣服慢慢蹲下身，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可是就算我是條狗，你能不能疼疼我，我真的好疼，我做了這么久的夢，就算是賞給我的，不行嗎？”

    楚憐到現(xiàn)在都不能完全理解他說的是什么。

    她只當(dāng)陳墨是失心瘋了。

    那些話，她無法理解。

    楚憐說：“你的這些表現(xiàn)在我這里我只能理解成，你之前在我面前都一直在裝。”

    陳墨笑了。

    “裝算什么？楚憐，沒把你騙到手，沒把你弄得再也回不了頭都是我沒本事。”

    “什么意思？”

    “是，我是一開始就在騙你啊，就像你說的，誘導(dǎo)、哄騙。你看看我這張臉，你覺得我對你是單純的心思嗎？”

    楚憐低眸看著他那張無比純良的臉。

    他一開始行事風(fēng)格那么囂張，在別人口里風(fēng)評也不單純，一切都證明他絕不是個簡單的人。而她，還真的靠他在自己面前純良的表現(xiàn)真的信了他。

    “我恨不得讓你恨裴厭恨到想親手了結(jié)他，恨不得你和身邊的人反目成仇，最開始的見面，我就是故意吸引你的視線讓你注意到我，同時我也清楚裴厭會讓你來接近我?！?/br>
    陳墨笑得更深了：“他怕我，因為他知道他遲早要翻車，他好過不了多久，所以他想拿你來討好我，可是他又舍不得你，所以才會那么矛盾。包括我，我對你一開始就不是什么好心思，你還記得當(dāng)初譚良翰走私的地方嗎，我一早就知道你會去，所以我跟著去的，我就是想裝出一副解救你的樣子博取好感?！?/br>
    “還有后來啊，我想要你嫁給我，所以我依然裝出那么好的樣子，我知道你只會選擇自己信任的人。裴厭希望你選我，又怕你選我，再往后了你還想聽什么呢，我們的親吻、擁抱，都是我費(fèi)盡心思勾的你，我看出來你只服軟，所以我就裝軟?！?/br>
    楚憐漸漸面無表情，只聽著他說這些隱藏了許久的事。

    “你還記得當(dāng)初那個房間嗎，你在我面前昏睡了一天一夜。那一晚上，我都是看著你過的，我看著你的睡顏，看著你說夢話，你身子每一處都被我摸過了?！?/br>
    “可是我現(xiàn)在都很后悔。”

    他盯著她的眼睛，唇角勾著：“后悔沒睡了你?！?/br>
    話音剛落，清脆的一聲響，他的臉偏了過去，被楚憐打了一巴掌。

    “我也后悔之前信任了你?！背z說。

    滿室寂寥。

    陳墨偏著頭，抬手摸自己的臉。

    有點(diǎn)恍神。

    “這是第二次了，楚憐，我這個人從沒這樣任人打過臉，你是獨(dú)一個?！?/br>
    “你除了會這樣傷害我們，還會什么？”

    他慢慢說：“我也不是什么偏執(zhí)的一輩子非要誰不可的，我不是那種人，實在不行，那就算了。但是你要記住，楚憐，這都是你欠我的?！?/br>
    過去的那么多年，都算了。

    反正痛苦了這么久，早就該放手了是不是。

    他起身，拿起自己的東西。

    剛剛情緒和動作過于激烈，他都沒發(fā)現(xiàn)這會兒腿都有些軟了——或者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放棄一個人真的是那么容易的嗎？怎么可能呢，即使嘴上說的話有多狠多決絕，心里的疼是清晰的。

    可是他不想去愛她了。

    不能愛她，那就恨她。

    所以是那份恨意讓他渾身顫抖，連慢慢恢復(fù)情緒，站起身都做不到。

    “你好自為之?！标惸f。

    這是他走之前最后一句話。

    楚憐沒動，也沒看他，只知道他走遠(yuǎn)了，出門，緊接著是門關(guān)上的聲音。

    接下來屋子靜了很久。

    楚憐慢慢坐下去，看著眼前的房子，許久才回過神。

    事實上過了很久楚憐都沒意會過來他們那天的爭吵到底是怎么開始的。

    陳墨的情緒為什么會那么大，是什么刺激到了他，又是什么成為了他們的導(dǎo)火線。

    她一無所知，只知道本來好好的，她甚至剛洗完澡準(zhǔn)備去休息了。

    爭斗就這么悄然爆發(fā)。

    楚憐把自己的東西都搬了出來，搬回了自己原來的住處，那段時間就在自己屋里窩著過的，停了幾天的工作，最后還是想不通。

    她事后很多次把陳墨說的話做了總結(jié)和分析。

    大概能分析出刺激到他的地方是她對裴厭的態(tài)度。

    自從他知道自己有轉(zhuǎn)圜這件事的想法以后就開始了，仿佛是點(diǎn)燃了炸藥的導(dǎo)火線，一觸即發(fā)。

    可是她從頭到尾沒說過自己是喜歡裴厭還是什么，不過是提出這么個想法而已，也許查出來事情確實是裴厭干的，他罪有應(yīng)得，那不是也正好？

    她又不是什么認(rèn)定了一件事非要深究到底的人，不過是對一件事保持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