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觀察筆記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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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樣是對的?!?/br> 楊婉回過頭,“那你要怎么問他呢?!?/br> 鄧瑛道:“我今日除了來看看你們之外,也很想問問你的想法?!?/br> 楊婉一愣,“我?” “是?!?/br> 楊婉咳了一聲,“我能有什么想法。” 鄧瑛道:“黃然案雖然是刑案,但是牽扯到皇子,也是內(nèi)廷私隱,陛下不允許三司介入,就是有意把這個案子遮在內(nèi)廷。既然陛下有這樣的意思,那我在北鎮(zhèn)撫司,應(yīng)該有斡旋的余地?!?/br> 楊婉摁了摁自己的太陽xue,強迫自己順著鄧瑛的思路再次梳理黃然案的前后。 鄧瑛的分析和明史抹殺掉黃然案的邏輯是吻合的,貞寧帝囚鎖易瑯,命北鎮(zhèn)撫司與東廠共同訊問,甚至遣官申斥,都是在警示自己的這個兒子,要他懼怕軍權(quán)和父權(quán),事實上,他要處置的只有黃然,和那些偶爾言語失桎的講官。 “北鎮(zhèn)撫司對黃然用刑了嗎?” “用了,如今在刑逼那一句詩的含義?!?/br> 楊婉抬頭道:“詩?什么詩啊?!?/br> “我求明春今日降,早化人間三尺冰?!?/br> “黃然寫的?” “對,是醉后所寫。但事已至此,我覺得這首詩的含義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楊婉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你覺得他活不下來?” 鄧瑛點了點頭,“我之前有嘗試過拖延錦衣衛(wèi),然后設(shè)法遮掩那首詩,但我沒有料到除夕宴上的事,如今已經(jīng)晚了,現(xiàn)在我擔(dān)憂的是你哥哥。” “我哥哥?為何?” 鄧瑛道:“這個案子審到最后,有兩個了結(jié)的方法,第一個是在黃然身上了結(jié),第二個,是牽出這次立儲辯論的“主使”,然后在他身上了結(jié)。楊大人和白閣老一直主張清田,但是對于清田策,陛下尚在猶豫,南方的幾個宗親藩王,已經(jīng)有人走了何掌印的門路,向陛下陳情清田對他們的損害,一旦陛下在清田策上動搖,黃然案就很有可能牽案到楊大人。” 楊婉接道:“所以這個案子必須盡快了結(jié)?!?/br> 她說完抱著頭,太陽xue像針刺一樣的痛。 “怎么了?” 楊婉搖了搖頭,“沒事,鄧瑛你讓我想想……” 她剛說完這句話,恒壽齋的門忽然開了。 鄧瑛轉(zhuǎn)過身,見易瑯光著腳站在門前,沉默地看著爐火前的二人。 楊婉見此忙站起身奔到易瑯面前,“怎么鞋也不穿,走,進去,奴婢替殿下把鞋穿上?!?/br> 楊婉急于想把易瑯帶走。 自從那日在承乾宮外面,目睹易瑯對待鄧瑛的情狀,她就不想鄧瑛和易瑯再見面。 雖然鄧瑛說過,讓她看著就好,但她還是不想眼看著他把自己的手,謙卑地伸向那一副她一點都喜歡的枷鎖。 “鄧督主,你先……回去吧……” 她試圖把易瑯帶進去,然而易瑯卻沒有動,反而抬頭對鄧瑛道:“鄧廠臣,你不要走,我有話問你?!?/br> “殿下……” “楊婉。” 鄧瑛喚了楊婉一聲,隨之笑著沖她搖了搖頭,走到易瑯面前,屈膝跪下,“奴婢請殿下安?!?/br> 易瑯低頭看著他,“父皇將我禁鎖在此處,不允許任何人探視,你既能見我,便是父皇遣來訊問我的欽差,既是訊問,你為何不穿官服?” “奴婢不想冒犯殿下?!?/br> 易瑯道:“你不想冒犯我,是因為我姨母嗎?你還在覬覦我姨母?!?/br> 鄧瑛沒有出聲,楊婉蹲下身,將易瑯攬入懷中,“殿下……” 話才開了一個頭,卻被易瑯打斷,“我雖身在囹圄,但師傅們教過我,任何時候,都不能失了皇家儀度,我寧可你待君父對我嚴(yán)詞訊問,也不要你因為姨母同情我!” 楊婉怔了怔。 她心疼易瑯被皇權(quán)和父權(quán)羞辱,卻疏忽了,他也是以皇權(quán)立身立命的人。 楊婉想著,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衫。 雪風(fēng)瑟瑟地吹著鄧瑛的脊背,以及楊婉和易瑯的面容。 在楊婉不知道該如何開解這兩個人的時候,鄧瑛開了口。 “奴婢其實不想訊問殿下,因為殿下并沒有做錯什么?!?/br> 他說完,抬起頭看向易瑯。 兩人一跪一立,卻將好可以互相平視,“即便奴婢代天子訊問,奴婢也不愿意輕視殿下。殿下雖然身在囹圄,暫時受桎,但請殿下不要難過。殿下在此處所行之事,文華殿的幾位大人,都感懷在心?!?/br> 易瑯聽到這句話,忙道:“師傅們知道我不是故意害他們的嗎?” “是。” 鄧瑛點了點頭,“殿下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br> 易瑯沖著楊婉露了一個笑,雖然很短暫,但這是七日來,楊婉第一次看到易笑。 “你起來吧?!?/br> 鄧瑛復(fù)又行禮,“奴婢有罪,不敢起。” 易瑯低頭道:“姨母不喜歡我對你嚴(yán)酷,我也不想看到姨母不開心,念在你未行越矩之事冒犯我姨母,我今日不責(zé)你,你起來吧?!?/br> “是,奴婢謝殿下饒恕?!?/br> 他說完,扶地起身,腳腕上的寒疼令他險些沒有站穩(wěn)。 楊婉看向他的腳腕,“疼嗎?” 鄧瑛搖了搖頭,輕聲道:“不要在殿下面前這樣問我,替殿下穿鞋吧。” 楊婉這才想起,易瑯是光著腳出來的,忙牽著他走到榻邊坐下,轉(zhuǎn)身去挪炭火盆子過來。 剛回頭,卻見鄧瑛半跪在易瑯面前,讓易瑯將腳踩在自己膝上,親手理著腳踏邊上的鞋襪。 “我來吧……” 鄧瑛沒有回頭,“都一樣的。你把炭火盆子攏到殿下身邊來,太凍了?!?/br> 他說完解開自己的袍子,將易瑯的腳攏到了自己的懷里。 楊婉看著他半跪在地上的那只腿,褲腿處露出厚厚的綁縛,證明這幾日大雪,他的腳腕上的舊傷發(fā)作地很嚴(yán)重,但因為他說了,不要在易瑯面前那樣問他,楊婉還是決定,尊重他的想法。 她摸了摸易瑯的手,“乖乖穿好鞋襪,一會兒去炭盆那邊烤烤,姨母去給你煮面?!?/br> 說完,又看向鄧瑛。 他專注地在替易瑯綁襪,楊婉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殿下也準(zhǔn)鄧廠臣烤一會兒,好么?!?/br> 易瑯沒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楊婉這才推開門走回院中。 臨近正午,天卻開始下雪了。 畢竟是春時雪,很細很輕,落在皮膚上,一瞬間就倉皇地化掉了。 柴火劈里啪啦地燃響,像放不響的啞炮。 楊婉小心地避開火星子,彎腰挽起袖子,將抖散的面條放到鍋里。 她輕輕攪動著沸騰的水,想起上一次,煮面給鄧瑛吃,還是在初秋的護城河邊上,那個時候,張展春剛死,她也曾對鄧瑛說過,“你不要難過,你并沒有做錯什么?!?/br> 如今同樣的話,從鄧瑛的口中說出來,竟然安撫了易瑯。 楊婉想著,不禁抿唇笑了笑。 雖然那個時候的鄧瑛,還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罪人,但是自己的話,應(yīng)該也有安撫到他吧。 “煮好了嗎?” 門聲咿呀,鄧瑛獨自走出恒壽齋,“我?guī)湍惆伞!?/br> “不用?!睏钔駬蹰_他道:“我煮面可熟練了?!?/br> 說著將面挑出,一面盛入碗中,一面道:“你看你腳腕上裹得有東西,是我上回給你的帕子嗎,會不會薄了一點,我出去以后再給你一條厚的?!?/br> “你的東西,怎么能夠糟蹋在我的腳上,我甚至連帶在身上都不敢?!?/br> 楊婉用手抬起自己腰間的芙蓉玉墜子,摩挲著那顆木定珠道:“但你的東西,我一刻都不想離身?!?/br> 鄧瑛低下頭看向那顆珠子,目光一溫:“再給你雕一顆吧,湊成一對。” “那我還你什么呢。” 鄧瑛指了指楊婉身后,“我想吃面?!?/br> 楊婉應(yīng)“好?!?/br> 轉(zhuǎn)身又道:“等我挑好端進去,我們一起吃吧?!?/br> 鄧瑛搖了搖頭,“殿下不會準(zhǔn)的,不要再讓他不開心了,倒霉的是我?!?/br> 他說完,彎腰端起碗,“我站在外面吃吧,你趕緊進去,武英殿當(dāng)年定址的時候,原本是要做佛殿的,但是因為朔氣太強了,所以修建的時候才改了殿制,今日開始下雪了,你一定閉緊門窗,我剛發(fā)覺,殿下有些發(fā)熱,我一會兒出去會讓錦衣衛(wèi)的人替他傳御醫(yī),你自己也要保重。” “發(fā)熱……” 楊婉忽然抬起頭,“我有個法子能讓黃然案了結(jié),但是有可能會傷到……不行……” 她說完搖了搖頭,“你當(dāng)我沒說?!?/br> 鄧瑛沉默地看著楊婉,須臾之后忽道:“可以。” 第53章 冬聆桑聲(六) 大明手工一絕啊。…… “你知道什么,就說可以?!?/br> 楊婉端起面就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