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觀察筆記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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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洛也沒有避,徑直走到她面前。 “抬頭?!?/br> 楊婉抬起頭,“大人對奴婢有吩咐嗎?” 張洛冷笑一聲,“你喜歡當這里的奴婢?” “大人……” “還是你喜歡當奴婢的奴婢?!?/br> 他打斷楊婉,彎腰低頭盯著她的眼睛,“你兄長在朝堂上的骨頭是庭杖都打不斷,你卻如此低賤?!?/br> “我哪里低賤了?!?/br> 楊婉抿了抿唇?!叭绻憧戏胚^我兄長,我不會出此下策。” “呵呵。” 張洛直腰,“你以為你這樣說,我會憐憫你?” 楊婉搖頭,“我什么都不敢想,如果大人肯放過奴婢,奴婢會對大人感恩戴德?!?/br> 張洛沒有立即回話,他試圖趁著夜色看清這個女人真實的面目。 “行?!?/br> 良久,他才吐了這么一個字。 “整個京城,沒有人不想要北鎮(zhèn)撫司的憐憫。你不想要我的憐憫,那我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下次見到我的時候,你最好也像今天這樣站直了。” 他說完轉身朝會極門大步走去。 “等一下?!?/br> 楊婉抱著藥追到他身后。 張洛站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楊婉立在他身后,提高了自己的聲音,“雖然我是為了自保,但的確是我做得過了一些。我不敢要大人的憐憫,但我愿意答應大人一件事,以作補償?!?/br> 張洛半側過臉,睥她道:“我會有求于你?” “也許沒有吧,不過,我想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一些?!?/br> 她說完,放緩了聲音,“我無意之間搗了些烏龍,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大錯已成,無法補救。這實非我本意,但我也無力向大人解釋。我只希望,大人不要因為我的緣故,再遷怒旁人。” 張洛聽她說完這句話,鼻中冷笑。 寒聲道:“你說錯了楊婉,北鎮(zhèn)撫司從來都是秉公執(zhí)法,我厭惡那個罪奴,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他狡脫刑律,與閹人為伍,奴顏婢膝茍活于世,其行其心,皆令人作嘔?!?/br> “你說什么?” 張洛忽覺背后的聲音陡然轉冷,他不禁回過頭。 楊婉凝著他的眼睛,“你說我賤可以,我聽著什么都不會說,但其他的話,還望大人慎言。” 張洛寒聲: “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非要在我面前維護那個罪奴?!?/br> “他是罪人之后,但他不是罪人,如果不是他,你我所立之處無非礫木一堆!” 她說完也轉了身,“我收回我剛才給大人的承諾,我就不該對張大人,心存僥幸?!?/br> 第18章 月伏杏陣(二) 翻過驚蟄,針工局和巾帽局便開始為內廷裁剪夏衣,各處的事務一下子變得繁忙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皇帝身邊的一個宮人蔣氏有了孕,擬冊婕妤。 雖然姜尚儀和梁尚宮二人,對這個未經(jīng)民間甄選的嬪妃的態(tài)度都很平淡。但因為皇帝的子嗣如今只有韓王朱易瑯一個,母憑子貴,司禮監(jiān)的人都敷上延禧宮的水去了,六局也不能怠慢,冊令一出來,整個尚儀局被這個措手不及的冊禮打得人仰馬翻,楊婉在尚儀局里雖只是文書往來上的筆吏,也被會極門上古今通集庫(1)的人,纏得一連幾日都抽不開身。 加上承乾宮這邊,寧妃感了風寒,拖了些時日竟正經(jīng)地厲害起來。 楊婉每日疲于往來承乾宮和尚儀局兩地,偶爾擠出去時間去尋鄧瑛,卻總是遇不見他。 從貞寧十二年的四月起,一直到十二年的秋天的桐嘉慘案前,關于鄧瑛的史料幾乎是空白的。 對于史學研究而言,沒有記載要么代表歲月靜好,要么代表諱莫如深。 楊婉不太確定鄧瑛屬于前者還是后者,因此心里總有些不安。 只是寧妃病得實在厲害,易瑯惶恐,夜里總要找楊婉,于情于理,楊婉都覺得自己不好在這個時候丟下他們。 這日晚間,寧妃又咳得很厲害,喝完合玉服侍的湯藥,在榻上折騰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睡下。 楊婉哄睡了易瑯,站在錦屏前等合玉,見她走出來便朝她使了個眼色。 合玉會意,湊到楊婉耳邊輕聲說道:“我看這癥候像是被蔣婕妤的事鬧的?!?/br> 楊婉輕聲問道:“娘娘在意這些嗎?” 合玉搖了搖頭,“娘娘到不大在意這些,但她一貫是個要體面和尊重的人,前些日侍寢……” 她說著又朝次間看了一眼,“您是娘娘的meimei奴婢才說的,您聽了就是,可別多問啊?!?/br> 楊婉點頭。 “嗯,我懂?!?/br> 合玉把楊婉往明間里帶了幾步,壓低聲音說道:“前些日娘娘侍寢回來,奴婢就覺得娘娘心里很有些不痛快,但這些事是內私,奴婢不能問只能猜,奴婢想……娘娘怕是受了陛下什么話?!?/br> 能是些什么話,自然是床上得瑟過頭的話。 楊婉一點都不想知道。 她在尚儀局早就聽宋輕云等女使私底下說了好些蔣氏素日的做派,楊姁定是不愿意被拿來和她作比的。 “女使?!?/br> “嗯?” “今兒晚上您還回五所嗎?” 楊婉挽下手臂上的袖子,應道:“我就不回了,今兒我給娘娘守夜,你們連著幾個晚上沒歇好了,趁著我在早些去睡吧?!?/br> “哎。” 合玉嘆了一聲,“您都沒說累,我們哪里敢叫累,不過,您守著娘娘倒是能寬慰她幾句,比奴婢這些有嘴沒舌的好太多了,奴婢去給您拿條毯子來,這夜里還是冷的?!?/br> “好?!?/br> 楊婉說完,繞過錦屏走進次間。 鎏金獸首香爐里,暖煙流淌。 面前床帳懸遮。床榻對面安置著一張紫檀木香機,機上寡擺了一只白瓷瓶,瓶中清供松枝,雖然都是清寒之物,但看著到并不讓人覺得冰冷。 寧妃好像是睡熟了,只偶爾咳一兩聲。 楊婉坐在香案旁的圈椅上,移來燈火照膝,翻開自己的筆記。 她的筆記停滯在內書房與鄧瑛分別的那一日。 琉璃廠案還沒有后續(xù)。 楊婉在司禮監(jiān)和內閣這個兩個名詞之間,畫了一個鄧瑛的小人像,畫完又覺得自己畫得很丑,正想蘸墨涂了,卻聽到寧妃忽然咳得厲害起來。 她忙放下手里的東西,起身走到榻前,抬手懸起床帳,彎腰問她:“娘娘要茶么。” 寧妃坐起身來擺了擺手。 “看你坐燈底下想事兒,想叫你披件衣裳來著?!?/br> 楊婉隨手抓過掛在木施上的褙子披上,把燈攏過來,側坐在榻邊。 “這不就好了么,娘娘別凍著才是真的?!?/br> 寧妃看著她披自己的衣裳,不由搖頭笑道:“你這什么規(guī)矩,還是尚儀局的宮人呢?!?/br> 說完又道,“不過……也真是,你這樣到讓我覺得,有一分像在家里?!?/br> 楊婉替她攏好毯子。 “若是在家里,娘娘有話就對奴婢說了?!?/br> 寧妃一愣。 “你……瞧出來了?” “是合玉瞧出來的,奴婢那么笨,哪里知道?!?/br> 寧妃摸了摸楊婉的額頭,“jiejie沒事。你尚儀局的事忙,別想那么多。” “我忙她的事做什么?!?/br> “你這話……” 楊婉抬頭打斷她道:“雖然娘娘聽我這樣說,又要說我不懂事,但我知道,娘娘聽這些話 才開心?!?/br> 寧妃怔了怔,手指慢慢地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攤放到膝上,低頭笑了笑,“你可真是個透人?!?/br> 說完轉了話頭,握住楊婉的手,“你將才在想什么呢,想那么出神?!?/br> “我……” 楊婉看了一眼自己匆忙留在圈椅上的筆記。 寧妃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由道:“不止一次看你拿著這個冊子記啊記的。寫的都是什么?” 楊婉抿著唇?jīng)]吭聲。 寧妃等了她一會兒,見她沒有回答的意思,輕道:“你看,你有心事也不跟jiejie講?!?/br> 楊婉捏著自己的手指,“娘娘,這個事其實就不該在這個時候做,但是……” “是和鄧少監(jiān)有關?” 楊婉沒有否認?!班?,娘娘又該說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