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有喜事 第13節(jié)
第24章 心思 一聽周玨肯主動提出來歇一會兒出去走走,年平真是喜出望外。他忙答應(yīng)一聲,又推開了門請周玨出了書房的門。 見得周玨出了門,守口院外長廊下的德康忙迎上前來。 “主子,可是要出門?”德康問道。 “就在東宮走走,年平跟著就行了?!敝塬k朝他擺了下手,德康一禮后退了下去。 周玨帶著年平出了毓徽宮的大門,在走到靈犀軒門口時(shí),年平忍不住拿眼往里面一直瞄。 “怎么?這里面有什么稀奇物件不成?”周玨冷著聲音問。 “倒不是看什么稀奇物件兒,小人就在想,若是此時(shí)謝姑娘正巧也出門就好了,您看今日天氣這般好,到處都是鳥語花香的,如果謝姑娘與殿下一道,在這園子里走一走,逛一逛該多好!”年平陪著小心道。 “你哪里出來這么些廢話?” 周玨聽得低斥了年平一聲,然后一拂袖子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年平忙苦巴了一張臉跟上前去,心想若不是早上皇后娘娘把他叫過去吩咐了一番,他才不做這種明知道會惹惱自家主子的話。可皇后娘娘明明說要讓他想辦法讓殿下與那謝姑娘多親近,他也不敢不聽啊。 待過了靈犀軒,周玨在一處水榭旁停了下來,水榭之外道路兩旁邊,有一片花圃,里面的各色花兒開得正濃,彩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身形靈巧的蜜蜂也在其中起起落落。 周玨站在了花圃邊上,朝花叢中看了過去,突然眼光定住了,因?yàn)樗l(fā)現(xiàn)花叢中有一道鵝黃色的身影,正背對著他蹲在里面,手里舉著一只帶有長桿子的網(wǎng)兜,好似是想要捕一只蝶子。 還說她不出門,這不是偷偷跑到這里來抓蝶子玩嗎?周玨有些生氣地想著,又想三天前她跟自己要那枚玉鎖的時(shí)候,可是一臉乖順的模樣。原以為那玉鎖對她意義非同一般,她定是會每日來毓徽宮跟自己討要的,誰知道她一連三日不露面,他還當(dāng)她心懷愧疚不敢見他,倒沒想到她背著人出來找樂子,看來早就將那日醉酒之事連同那玉鎖都忘得個(gè)干干凈凈了。 周玨想到這里,更是添了一絲氣惱,他踏著大步走進(jìn)了花叢之內(nèi),心想我若是突然站到你跟前,看你個(gè)小滑頭還有什么話說。 見得自家主子突然走進(jìn)了花叢里,年平原本還一臉地驚詫,待看著里面那道鵝黃色的身影時(shí),年平了然似的輕笑了起來,然后很是識趣地走遠(yuǎn)了些。 周玨很快就走到了那道身影的身后,他立住腳,見得那身影仍是一動不動,對于他的到來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一雙眼只顧著盯著不遠(yuǎn)處的一朵開得艷麗的芍藥,那上面正停著一只蝴蝶。 周玨在心里冷哼了一聲,正待清咳一聲,可眼光見著那只蝴蝶之后瞬間又改變了主意。他腳下一縱,隨即飛身出去,待到那朵芍藥跟前突然抬了袖,竟是快速地捏住了那蝴蝶的一雙蝶翼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那蹲在地上的女子嚇了一大跳,她驚呼一聲丟了手里的蝶網(wǎng)又抬起頭來。卻是意外的發(fā)現(xiàn)眼前多了一只手,修長如蔥的指頭捏著那只蝴蝶的雙翼。她順著那只手往上看時(shí),就看見一張雋秀如玉的面容。 “殿下……”女子驚喜地叫了一聲抬起了頭,五官生得清麗,眉眼溫婉,可不正是毓徽宮的女官杜衡? “杜衡?” 周玨也驚訝的出聲了,他原本心里篤定著是謝妙在此撲蝶,哪知道原來是杜衡。見得杜衡一臉驚喜過望地看著他,他的面上浮過一絲尷尬之色,手里捏著蝴蝶也似有些燙手一樣,讓他感覺很不舒服起來。 “多謝殿下,我在這里守了好半天了,一直也抓不倒這只調(diào)皮的小東西,沒想到殿下徒手就一下子抓了它來?!倍藕庀矏傊曢g,說得一臉的嫣然之色。 杜衡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雙手,正打算自周玨手里將那只彩蝶給接過來,周玨見她伸手過來,立即下意識的將手避開一點(diǎn),指頭又松開了,幸得杜衡眼疾手快,趁那蝶子的雙翼還未完全展開之時(shí),一把將它攏在了一雙手掌之內(nèi)。 周玨松開彩蝶之后,不再說話,抬腿就往花叢外走了出去。杜衡站起身來,看著周玨的背影,又看著手心里的彩蝶,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 “殿下,您這是要去哪里?”杜衡追出來幾步問道。 “就在附近走走,年平跟著就行?!敝塬k沒回頭,只淡著聲音道。 “是,殿下。”杜衡忙福身一禮。 年平這時(shí)才迎了過來,見得花叢中的人是杜衡,年平的臉上也露出了點(diǎn)失望之色。 “這杜衡姑娘穿著一身鵝黃色,從后面看還真的像謝姑娘,也難怪殿下會認(rèn)錯(cuò)?!蹦昶叫≈曇舻?。 “胡說什么?我認(rèn)錯(cuò)什么了?”周玨臉一冷瞪了眼年平。 “呃……殿下沒認(rèn)錯(cuò),是小人眼花認(rèn)錯(cuò)了?!蹦昶矫r著笑臉道。 周玨聽得不再說話,只冷著臉自顧往回走了。年平看著他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 “還說沒有認(rèn)錯(cuò)?你若是肯給杜衡姑娘捕蝶子,那她也不必這般煞費(fèi)苦心了……” 年平細(xì)著聲音自言自語了一聲,見得周玨越走越遠(yuǎn),連忙邁步趕了上前。 周玨一路沉著臉往回走,待重新又走到靈犀軒門口時(shí),他的腳步卻是明顯慢了下來。年平才說話惹惱了他,此時(shí)自是不敢再出聲說什么,只也慢下腳步跟在他身后。 “年平,我記得靈犀軒內(nèi)種有一棵蟠桃樹是不是?”周玨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年平問道。 “是的,殿下,那棵蟠桃還是皇后娘娘叫人自外特地移種過來的,上面結(jié)的桃子滋味很是甜美,去年這個(gè)時(shí)候內(nèi)侍府派人采了送到毓徽宮,殿下自己一個(gè)沒嘗都賞賜出去了,真是有些可惜?!?/br> 聽得周玨提起蟠桃,年平滔滔不絕地說開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抬眼看了看周玨的臉色,見得他面色如常,好似對那蟠桃頗有興趣的模樣,他忙又近前一點(diǎn)道:“主子,如今正是吃蟠桃的季節(jié),那樹上想必是結(jié)了好些,殿下何不進(jìn)去看一眼?” 聽得年平的話,周玨竟是出人意料的沒有冷臉,口中輕“嗯”了一聲,居然抬步朝著靈犀軒的大門走去了。年平看見一陣驚奇,忙快著腳步跟上前去。 作者有話要說:年平:主子您這繞來繞去的一大圈,不就是拐著彎的想見謝姑娘嗎? 太子:胡說,見她做甚?沒的給自己找氣受。 年平:主子,容小人說句實(shí)話,您這是氣并快樂著。 太子:哪里學(xué)來的混賬話? 年平趕緊閉嘴,過了一會兒,又聽得一句:“這混賬話,倒是說得有一絲道理。” 第25章 內(nèi)室 “那丫頭,還不快點(diǎn)去通報(bào)你家姑娘?殿下來了,要看后院的那顆蟠桃樹!”年平一進(jìn)門,見得院內(nèi)有個(gè)小宮女正在修剪花枝,連忙對著她喝了一聲。 “是,是,奴婢這就去通報(bào)姑娘?!蹦切m女正是半夏,她見著太子進(jìn)了門,立時(shí)驚得臉色發(fā)白,慌得丟了手里的剪刀,忙得行了禮,又欲轉(zhuǎn)身去內(nèi)室通報(bào)。 “不必了,這靈犀軒如今有了主子,還是我這個(gè)外客去拜訪主子吧。”周玨卻是一抬手叫住她。 聽得太子這般說話,半夏更是再不敢多言,連忙快著腳步前頭帶起路來。 謝妙正坐在內(nèi)室的的窗前,埋首在她的那一堆零碎之內(nèi)。聽得門外小宮女半夏有些著急的說著話,又聽得凌燕和鄭mama慌張見禮之聲。謝妙勾起唇角笑了下,她像個(gè)獵人一樣耐著性子,好不容易才熬過了這三日,終于將獵物給熬來了。 謝妙丟了手里的物件起了身,又理一理衣袖,然后快步出了門,正待露出笑臉迎接周玨的大駕。誰知她邁出門檻一抬頭,就見得周玨已是站在門口的臺階下了。 “不知太子哥哥大駕光臨,謝妙有失遠(yuǎn)迎,實(shí)在是失禮了?!敝x妙滿臉笑意,很快朝周玨施了一禮。 周玨沒說話,他慢慢走上臺階,然后站到了謝妙的跟前,又拿眼將她一下看了一圈。 “幾日不見,倒是沒見變化?!敝塬k的聲音淡然著道。 謝妙聽得心里一陣想笑,心想你這說的不是廢話么,又不是幾月幾年不見,能有什么變化? “太子哥哥也沒變,仍是這般好……好氣色。”謝妙本是想說“好風(fēng)姿”的,突然又想起這樣說勢必會惹惱他,一個(gè)機(jī)靈就臨時(shí)改了口。 “你都在忙些什么?”周玨問道。 “也沒有忙什么,不是那日醉酒無狀惹得太子哥哥心情不愉嘛,所以我這幾日都在閉門思過,只求太子哥哥看在我真心悔過的份上,早些忘了那些不愉快才是?!?/br> 謝妙輕軟著聲音,一副乖順可人的模樣。那日凌燕給她主意,叫她沒事就去毓徽宮,跟著太子殿下讀書習(xí)字,彈琴下棋,讓太子殿下心里高興了,就能將那玉鎖還給她了??芍x妙最是厭惡讀書,琴棋書畫這些風(fēng)雅之事也是沒有興趣,如何肯照著凌燕的想法去做。她苦思冥想了半日,才想出這“閉門思過”的苦rou計(jì)。如今周玨竟是親自過來靈犀軒看她了,說明這苦rou計(jì)奏效了,看來那玉鎖很快也就能到手了。 周玨沒有接謝妙的話,只字不不提前幾日之事,卻是看著謝妙身后的房門問道:“你不請我進(jìn)去坐嗎?” 進(jìn)去坐?謝妙聽得愣了下神,周玨的臉上雖仍是沒什么表情,可語氣和緩,謝妙心中篤定他已是消了氣了,可是沒想到他這不僅是不生氣了,還要她請他進(jìn)屋坐,這分明是有要與她改善關(guān)系的意思了。 “呃……非是謝妙無禮,實(shí)在是,是怕貿(mào)然邀你入室,那個(gè),那個(gè)……”謝妙支吾了半日,眼光一閃看見正站在院門口的鄭mama,頓時(shí)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對了,是鄭mama會怪!” 謝妙說完之后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急智來,她的內(nèi)室案上擺了一堆的零碎,若是被周玨看見,這苦心裝了三日的賢淑模樣豈不是白費(fèi)了?如今她說怕鄭mama責(zé)怪拒絕周玨進(jìn)去可是合情合理的。誰都知道鄭mama是個(gè)老古板,她若是說起一通閨閣禮儀來,憑誰都招架不住,那蕭長慕不就是被鄭mama說得頭痛不已,抱頭逃出了靈犀軒嗎? 周玨聽了謝妙這話,見得她眸中一閃而過的得意之色,他微牽了下唇角,然后轉(zhuǎn)過身,對著鄭mama的方向說話了。 “鄭mama,我不能進(jìn)謝meimei的屋子嗎?” 周玨的聲音很是溫和,那鄭mama見得太子這般謙恭有禮的模樣,臉上早就笑開了一朵菊花似的。 “殿下說哪里話?殿下可是我們姑娘的表兄,先不說您身份尊重,單說殿下的品行,那可是我大晏國婦孺都知道,您是美玉般的謙謙君子。我們姑娘若是有您這樣的人在身邊指點(diǎn)教誨,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br> 鄭mama喜滋滋地說完了,然后又對著謝妙彎了一禮笑著道:“姑娘,恕老婦多句嘴,您此是該是恭請了殿下進(jìn)屋,令人奉上香茗,然后用心聽取殿下的良言益語才是?!?/br> 看著眼前一幕,謝妙頓時(sh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原本搬出鄭mama是當(dāng)做擋箭牌,可是沒想到鄭mama一見著這周玨,就把什么禮儀規(guī)矩都忘了,居然勸自己請周玨進(jìn)屋去,這番變故實(shí)在叫她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周玨聽了鄭mama的話,面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意來,他又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眼謝妙,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鄭mama說得有理,太子哥哥,請……” 此時(shí)的謝妙除了請周玨進(jìn)屋還能有什么辦法,她側(cè)身抬袖,恭請周玨進(jìn)了屋。 見得自家主子隨著謝妙進(jìn)了屋,年平站在門口臺階上發(fā)了愣,他撓了撓腦袋,心想主子不是說要進(jìn)來看后院的蟠桃結(jié)果了沒有,怎么一見著這謝家姑娘就忘了看蟠桃的事? 也是,謝家姑娘生得嬌美可人,可比那什么蟠桃好看多了。過了一會兒,年平似乎想通了,抬手撓撓頭,又悄悄咧嘴笑了笑。 謝妙將周玨迎到屋內(nèi)的圓桌旁坐了下來,又吩咐了凌燕和半夏去準(zhǔn)備茶水。她自己則是坐到了周玨的對面,低頭垂首,一副乖順?gòu)轨o的模樣。 “你那腦袋就一直這么垂著,脖子不疼嗎?”周玨瞥她一眼,忍不住有些沒好氣地道。 謝妙一聽連忙抬起頭,見得周玨的臉色,她忙笑著道:“這可是鄭mama教我的,她說這樣顯得文靜嬌怯,是閨閣女子該有的姿態(tài)?!?/br> 謝妙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頸。周玨聽得又是一陣無語,那鄭mama教的定不是她這般模樣,她將腦袋死死的低著,都快貼到胸前衣襟了,那脖子能不垂得生疼嗎? 謝妙揉完之后,抬眼見得周玨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連忙又將頭低了下來作出一副文靜模樣。 “行了行了,你別折騰你那脖子,你本是什么模樣就什么模樣吧!”周玨沖著謝妙輕喝了一聲,她那頭低著脖子僵硬的怪模樣,看得他感覺自己的脖頸都是一陣陣的痛。 謝妙聽了這話立即將頭抬了起來,她下巴微揚(yáng)著,一雙眸子里也恢復(fù)了黑亮璀璨的光芒。周玨看得面上沒說什么,心里卻是生過一陣很是舒適的感覺,仿佛她天生就應(yīng)該是這副自信張揚(yáng)的模樣,讓她低眉垂首,作副內(nèi)斂嬌羞的模樣,實(shí)在是委屈她了。 “那些是什么?”周玨突然指著窗前的長案問道。 謝妙一聽著了急,那案幾上被她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適才不想讓他進(jìn)屋就是怕被他看到那些,沒想到他這進(jìn)門才一會兒就注意到了那里。 “哦,那是我閑來無事弄的一堆小玩意,亂七八遭的,沒什么可看的?!敝x妙忙揮了揮手裝作不在意的解釋了一下,然后又側(cè)過身看看門口方向道:“凌燕這丫頭怎么回事?沏個(gè)茶要這么半天嗎?” 謝妙岔開話題本是想轉(zhuǎn)開周玨的注意,可是她再轉(zhuǎn)身看時(shí),就發(fā)現(xiàn)周玨已是自椅上起了身,正往窗前走了過去。 謝妙這下可真是慌了神,她自椅上跳了起來,然后快速趕到周玨之前站到了窗邊的案幾之前。 “太子哥哥,你是覺得屋子悶嗎?我……我替你開窗?!敝x妙口中說著話,臉上卻是笑得燦爛,一雙手卻是悄悄伸到了身后,迅速的將案上的一堆亂物往內(nèi)推去。 “窗不是開著嗎?”周玨指了指謝妙的身后。 “哦,是嗎,我還以為是關(guān)的呢!”謝妙臉上閃過一絲窘色,可轉(zhuǎn)眼就淡定了下來,她手上動作不斷,口中也很鎮(zhèn)定地道。 “你在藏什么?”周玨卻是突然看著她問。 謝妙聽得手上一頓,可仍是搖著頭故作鎮(zhèn)定道:“沒什么,是案上太亂了,怕你看了會生氣?!?/br> “我是那么容易生氣的人嗎?”周玨瞪了她一眼。 聽得這話,謝妙下意識的就想點(diǎn)點(diǎn)頭,可見他板著臉的模樣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了,連忙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不誠實(shí)?!?/br> 周玨低斥了一聲,然后突然間伸出手,扶著謝妙的雙臂將她的身子給掰到了一邊,謝妙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手,一時(shí)沒防備就被他輕飄飄給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