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全不贊同，穆湛卻不怎么在乎這些規(guī)矩限制，執(zhí)起酒杯抿了一口，就說：“讓他喝，喝醉了有什么后果也是他自己承擔(dān)?！?/br>
    趙德全只好給聞鳴玉也倒上果酒，低聲提醒說：“聞公子，莫貪杯，第一次飲酒容易醉。”

    他怕聞鳴玉喝醉酒耍酒瘋，惹怒穆湛。這段時(shí)間宮里頭多了聞鳴玉，穆湛睡眠變好，發(fā)怒殺人的次數(shù)也變少了。他可不想聞鳴玉就這么死了。

    聞鳴玉聽到他的提醒，感謝地笑了一下，但心里其實(shí)并沒有很擔(dān)心。因?yàn)樗郧按蚬ず冗^酒，酒量很好，這又是果酒，度數(shù)看著就不高，喝一小杯嘗嘗味道，肯定沒問題的。

    他自信滿滿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果然味道很好，香醇細(xì)膩，舌尖含著微微的澀意，回甘悠長，讓人喝了一口就忍不住接著喝下一口。

    聞鳴玉一邊吃，一邊喝，不知不覺間就喝完了一杯。

    然后……

    他醉了。

    他低估了古代的酒，喝的時(shí)候感覺沒什么，但后勁很大。

    眼神迷離，面頰酡紅，被酒意熏得沾染上了漂亮的緋色，連脖子都紅了，一路蔓延，深入到領(lǐng)口深處，讓人不禁想，其他地方是不是也紅了。

    聞鳴玉坐著身體都有些晃悠悠，好像隨時(shí)都會(huì)倒下的樣子。

    穆湛當(dāng)然看到了，低低地嗤笑了一聲。

    趙德全蹙眉，“陛下，需要奴叫人把聞公子送回去嗎？”

    穆湛倒是挺有興致的樣子，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桌面，“不急，你先退下?！?/br>
    趙德全只好依言躬身離開。

    實(shí)際上，聞鳴玉喝醉酒也很乖巧，并沒有露出什么丑態(tài)，繼續(xù)低頭夾菜往嘴里送，慢吞吞地吃著。

    只是，酒精麻痹了大腦，手腳都變得不好控制。

    聞鳴玉想夾一塊rou，夾一下，rou哧溜滑走，再夾一下，還是滑走，甚至跑得更遠(yuǎn)了。

    他皺眉，盯著rou看了一會(huì)，把筷子換到了左手，一本正經(jīng)地再次伸出筷子，從容得仿佛天生就是左撇子。

    意外又幸運(yùn)的是，他還真的夾了起來，滿意一笑，就準(zhǔn)備吃，但快要到嘴邊的時(shí)候，rou從筷子中間漏了下去，吧唧一下，掉在了桌面上。

    聞鳴玉不敢置信地盯著那塊rou，一動(dòng)不動(dòng)。

    對面?zhèn)鱽硪宦暤托Α?/br>
    聞鳴玉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抬頭看了過去，努力地思索了一下，歪頭問：“你是在笑我嗎？”

    穆湛毫無遮掩找借口的意思，很坦然地點(diǎn)頭了，“沒錯(cuò)?！?/br>
    聞鳴玉也不生氣，就是沒吃到rou，有點(diǎn)委屈。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著穆湛走過去，喝醉酒說話不利索，尾調(diào)拉得長長的，聲音沙啞軟糯，像是在撒嬌一般。

    “幫我夾一下，可以嗎？”

    太想吃rou了，自己夾不起來，只好求助別人。

    過了一會(huì)，他終于以s形的路線走到穆湛面前，在他身邊黏著坐了下來，看著那碟想吃的rou，舔了舔嘴唇，又一臉渴望地看向穆湛。

    眼尾泛紅，微微濡濕，仰頭看著人時(shí)，露出一截纖細(xì)白皙的脖頸，帶著一種不自知的脆弱和誘人。

    可他這副模樣，并沒有勾起穆湛一點(diǎn)點(diǎn)的憐惜，反而滋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濃烈情緒，雙眸驀地暗沉，無法壓抑的陰暗欲望瞬間蔓延，想……把他弄哭。

    穆湛把手里的酒杯遞過去，“喝了這個(gè)，孤就幫你?！?/br>
    聞鳴玉伸手接住，卻沒有馬上喝，反倒問：“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騙我呢？”

    穆湛挑眉，“喝醉了，還知道防著，那怎么蠢到主動(dòng)跑過來？”

    聞鳴玉不理他，繼續(xù)說自己的，“你幫我夾rou了，我再喝?！?/br>
    穆湛哂笑一聲，還真紆尊降貴地夾了一塊rou，喂到聞鳴玉嘴邊。他張嘴一口吃了，滿足地鼓著腮幫子嚼了吞下，然后仰頭就很痛快的把酒杯里的酒喝光，一滴不剩。

    穆湛看著，怎么就覺得他是本來就想喝，自己反倒成全了他，有點(diǎn)微妙的不爽。

    穆湛又倒了一杯酒，聞鳴玉伸手想拿，卻被躲開了。穆湛直接把酒杯送到他嘴邊，含著笑，聲音極具蠱惑力，仿佛誘哄少年墜入深海囚住的黑暗海妖。

    聞鳴玉迷迷糊糊，又被酒香吸引，就著他的手就含住酒杯邊緣，抿著喝。因?yàn)椴皇亲约耗弥?，杯子傾斜角度無法控制，他又想喝，就只能低著頭努力啜兩口，看著就像小貓崽舔奶。

    還是喝不到底下的，他就下意識想抓住穆湛的手來喝。但穆湛比他更早一步。

    穆湛捏住了他的下巴，酒杯邊沿輕壓唇瓣，將酒液喂了進(jìn)去。不知是不擅長喂人，還是故意的，酒倒得有些快，聞鳴玉來不及吞咽的酒液就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滑過修長的頸項(xiàng)，染濕了衣領(lǐng)，暈染出一團(tuán)深色痕跡，酒液流進(jìn)了看不見的地方。

    穆湛眼神晦暗，喉頭微滾，手指用力得幾乎要把酒杯捏碎。

    一杯酒下肚，聞鳴玉醉得更厲害，身體一歪，直接栽到穆湛懷里，軟趴趴滑下去，把穆湛的大腿當(dāng)成了枕頭，舒服地躺著，甚至像只懶洋洋的貓兒，慢吞吞地翻了個(gè)身，找個(gè)更舒適的位置窩著。

    穆湛聲音沙?。骸啊饋?。”

    但喝醉酒的人，哪里聽得懂人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聞鳴玉無視了穆湛的話，反而問：“你是誰？”

    更醉之后，眼尾的紅色也變得愈發(fā)濃，仿佛綻開了一朵昳麗的桃花。雙眸迷蒙，濕漉漉的，泛著瀲滟水光。

    穆湛伸手落在他的眼尾，指腹輕輕摩挲，蹭了一下，沾上了一點(diǎn)濕潤。

    他看了一眼指尖上的水痕，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拿到唇邊，舔了一下。果然嘗到了聞鳴玉身上獨(dú)有的果香，比平時(shí)聞到的更濃郁，泛著絲絲甜氣，比那果酒的滋味好了不知多少，令人上癮。

    穆湛垂眸，眼神變得愈發(fā)幽深暗沉，閃過一絲幽光。

    聞鳴玉沒有注意到他的動(dòng)作，而是在努力思考，終于得出了結(jié)果，“我知道你是誰了?！?/br>
    那認(rèn)真嚴(yán)肅的神情，看起來就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樣。

    穆湛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聞鳴玉盯著他，很篤定地說：“你是狗皇帝?！?/br>
    穆湛：“……”

    第10章 喂酒

    穆湛幾乎被氣笑了，扯著唇角說：“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如果聞鳴玉這會(huì)是在清醒的情況下，肯定能感覺到危險(xiǎn)，識相認(rèn)慫，說點(diǎn)什么別的，反正就是把話題帶跑。

    但聞鳴玉喝醉了，腦子根本不好使，一點(diǎn)沒聽出穆湛語氣里的威脅，還傻乎乎地笑，真不怕死地重復(fù)罵了一句。

    “狗皇帝。”

    穆湛眉一跳，按了按額角，那表情怎么看都像在思考是直接把人弄死，還是把人扔出去醒酒折磨一番再弄死。

    然而安靜了半晌，穆湛也沒什么動(dòng)作，大概是覺得跟個(gè)醉鬼計(jì)較有失身份，伸手就要把他的頭推開。

    但聞鳴玉就是看上這舒服的地方，視為自己的地盤了，剛被推開一點(diǎn)，就立刻又黏了回來，還一把抱住了穆湛的胳膊，死活不放。

    穆湛有些意外，喝醉了果然沒理智，跟平時(shí)很不一樣。清醒著的時(shí)候，總是慫巴巴的，雖然裝得膽子挺大的樣子，但底下兩條腿都抖得不行了。

    他并不喜歡聞鳴玉害怕自己，但一下轉(zhuǎn)變也不可能，就放任了他演，反正演著演著，時(shí)間久了，最后也會(huì)變成真的。

    穆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意味深長說：“給你一次機(jī)會(huì)，自己起來?！?/br>
    聞鳴玉聽都不聽，執(zhí)著的要在穆湛腿上窩著睡覺，手沒得抱了，就退而求其次抱住穆湛的腰，還擔(dān)心再次被推開，把臉都埋了進(jìn)去，隔著衣服貼緊腹肌，主動(dòng)一頭扎進(jìn)了穆湛懷里。

    穆湛一僵，隨即笑了，伸手落在聞鳴玉頭頂，輕輕掠過細(xì)軟的黑發(fā)，撫摸的動(dòng)作甚至稱得上溫柔，但仔細(xì)看去，就會(huì)發(fā)現(xiàn)他雙眸沉沉，透著可怕的偏執(zhí)欲念，令人膽寒。

    “你自己選的。”

    孤給過你機(jī)會(huì)了，你自己不跑的，后悔也遲了。

    穆湛坐著，一只手撐在桌面上，漫不經(jīng)心地拿著個(gè)酒杯，看起來只是在閑適獨(dú)酌。但湊近了看，就會(huì)發(fā)現(xiàn)還有個(gè)人躺在他腿上，而他的另一只手?jǐn)R在聞鳴玉的頭頂，慢悠悠一下一下地摸著，順著柔滑的長發(fā)而下，捏了捏后頸，又落在了他的脊背上，繼續(xù)溫柔地摸著。

    完全就是在rua貓貓一樣。

    而聞鳴玉也像是被順毛了，不再鬧，舒服得低聲哼唧，骨頭都軟了似的，懶懶地側(cè)臥著，舒展著身體，偶爾才微微一顫。

    半晌，穆湛停了下來，聞鳴玉還有些不滿，半瞇著眼伸手勾了勾，一把抓住穆湛的手，又按回到自己背上，示意他繼續(xù)。

    穆湛卻不動(dòng)，倒是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杯。

    “要喝嗎？”

    聞鳴玉仰頭看了一眼，遲鈍點(diǎn)頭，還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唇瓣濕潤，宛如沾了露水的花瓣，顯得越發(fā)紅嫩招人。

    “要。”

    說著伸手就去夠，但被躲開了。

    穆湛瞇眼，“你用什么來換？”

    聞鳴玉努力思索了兩秒，“我告訴你一個(gè)秘密?！?/br>
    穆湛眼神一暗，“說來聽聽?！?/br>
    聞鳴玉軟綿綿地爬起來，晃著湊到穆湛耳邊，用手?jǐn)n著嘴，小小聲說：“其實(shí)、我根本就不是……”

    穆湛看著很平靜，面無表情，但握著酒杯的手卻不自覺的用力收緊，骨節(jié)泛白。

    可他想聽的話，聞鳴玉只說了個(gè)開頭，就停了下來，突然像只小狗勾一樣聞了聞，疑惑問：“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很好聞的酒香，比他手上那杯酒吸引人多了。

    聞鳴玉鼻尖微動(dòng)，又吸了兩口，就倒了下去，趴在穆湛的肩上，醉得像是喝了好幾大壇酒，甚至有點(diǎn)控制不住，快要露出原形，頭頂癢癢的，兔耳朵要冒出來了。

    幸虧聞鳴玉醉得厲害，心里也還記得這是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的事，低頭就往穆湛懷里拱了拱，用頭頂蹭蹭，止住那股癢意，不讓兔耳朵出來。

    穆湛被蹭得起火，控制不住地?zé)┰?，想把人拎起來時(shí)，卻聽到了舒緩綿長的呼吸聲。

    聞鳴玉睡著了。

    穆湛：“……”

    第二天，艷陽高照。

    聞鳴玉一睜眼醒過來，就感覺頭疼得厲害，典型的宿醉后遺癥。

    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圈周圍，陌生又奢華的擺設(shè)，還有許多尊貴的龍紋……

    所以，他睡的是龍床？！

    聞鳴玉嚇了一大跳，直接炸了起來，但因?yàn)轭^暈，站不穩(wěn)，一頭磕在了床柱上。

    一個(gè)小太監(jiān)聽到聲音，趕忙跑了進(jìn)來，三兩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他。

    “聞公子，圣上吩咐過了，不要打擾您休息，您想睡到何時(shí)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