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婉兮……”黃語兒低低的開口：“當(dāng)時我心里很失望很憤怒很委屈，我不甘心！所以我到辦公室找輔導(dǎo)員了，結(jié)果你知道那個女人說什么做了什么嗎？”

    “她一個眼神都不怎么給我，跟我說話也是冷冷淡淡的，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棄臟了眼。我把申請資料拿給她看，她翻了幾頁就扔在一旁，說壓根就不認識我，要申請獎學(xué)金起碼得先讓她認識一下。還說我這些義務(wù)勞動時間比起別人來說實在太不入眼，就連成績，也實在算不上出類拔萃……”

    “你知道我當(dāng)時有多么難堪嗎？周圍很多老師，當(dāng)時那么安靜，她在那里一句一句的說著，那些人在旁邊聽著，我都能夠感覺到他們落在我身上的那種眼神，不自量力，跳梁小丑般的角色，現(xiàn)在想想，我當(dāng)時真是天真，可笑！”

    “我恨得不是別的，而是她把我的一番心意，我的一番努力都狠狠糟蹋。她讓我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覺得讀書再努力都沒有用，不會討好別人，不會曲意逢迎，一切都是白搭……”

    “語兒……”陸婉兮擔(dān)憂的喚著她，擔(dān)心她情緒收不住。

    “我沒事！”黃語兒擦了擦眼淚：“都過去了。你說得對，這件事情曝光了之后，我心里很爽快，那種報復(fù)的快感讓我興奮高興極了！”

    陸婉兮問她：“除此之外呢？還有其他什么情緒？既然高興，又為什么失魂落魄？”

    黃語兒笑容一頓：“之前何唯唯是我最討厭的一類人。我千辛萬苦得到的東西，她眨眼間就可以得到，即便成績不如我，即便她天天逃課，難道我不該高興嗎？兮兮，你信不信，有一瞬間，我是想大笑出聲的！”

    陸婉兮點頭：“我信！每個人心里都住著一只惡魔。只待適當(dāng)?shù)臅r機，便可破土而出?！?/br>
    黃語兒一怔，捂著自己的心口：“心里的惡魔嗎？”

    陸婉兮道：“是?！?/br>
    黃語兒笑了笑，滿不在乎道：“也許吧！我放任了它。”

    陸婉兮看向她：“所以到底是誰？”

    黃語兒抬頭看著她，目光復(fù)雜：“說了這么多，難道你半點都不懷疑是我去告了密嗎？畢竟，我的動機很明顯?！?/br>
    陸婉兮莞爾，笑容溫婉，如梨花徐徐綻放，不扎人不刺人：“我相信你是有過這個想法的。然而最終你還是沒有實行?！彼闹S語兒的肩膀：“語兒，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br>
    “我不是我不是，我很壞，我很壞……”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她的神經(jīng)，她突然蹲下身來，掩面哭泣，聞?wù)呓员骸拔以?jīng)想讓所有人都跟我感同身受，一瞬間動過那個念頭，想她們跟我一樣痛苦，尤其是何唯唯，她憑什么這么肆無忌憚，憑什么可以這么順風(fēng)順?biāo)?？呵呵，其實說到底，不過是我嫉妒罷了……”

    她又哭又笑的，幸而陸婉兮把她帶到了僻靜處，周圍沒有別人，她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可是你最后還是沒有那么做，是嗎？”陸婉兮溫柔的問。

    黃語兒一直哭著，聞言，過了好一會她才抬頭，眼眶紅紅的：“是，我放棄了，因為我不想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可是這件事情確實跟我有關(guān)……”

    陸婉兮耐心的再問了一次：“是誰？”

    抿了抿唇，黃語兒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大概是……黃月彤?！?/br>
    “是她？”陸婉兮微訝。“她怎么會知道的？”

    黃語兒吸了吸鼻子：“她平時跟何唯唯本來就不對付，經(jīng)常各種找她的小辮子。自從上次何唯唯曝光了她的那些丑聞之外，她可能更加懷恨在心了。我本來是打算要去告發(fā)一切的，尤其是在得知何唯唯那些義務(wù)勞動時間都是作假的時候?？墒呛髞怼?/br>
    “后來你還是沒忍心……”陸婉兮接話道。

    黃語兒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我逃不開良心的譴責(zé)。差一點，我就變成自己曾經(jīng)最厭惡的那種小人了。我撕了那些告密的資料，可是撕完之后心里又過不去，就忍不住打電話跟我jiejie嘮叨了一下，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就看見黃月彤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我身后……”

    陸婉兮目光一緊。

    “我當(dāng)時嚇了一大跳，心里也有些慌，想著剛剛說的話會不會被她聽到了？可是她裝的若無其事的，我問她什么時候來的，站了多久，她沒表現(xiàn)出什么異樣，還一副很關(guān)心我的模樣，問我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之類的。我當(dāng)時心里很慌，沒有說些什么就連忙走了。現(xiàn)在想來，她會不會是在騙我？其實她什么都聽到了？兮兮，你說，是不是她？”黃語兒有些不安。畢竟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為她。

    陸婉兮眸光微瞇，下了結(jié)論：“十有八九。她應(yīng)該是全聽到了，還去翻了你的資料，拼湊出了真相?！?/br>
    黃語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是我害了何唯唯她們……”

    陸婉兮搖頭，握住她冰冷的手：“身正不怕影子斜，這件事情如果她們沒做就不怕查！可是她們做了，那就誰也保不了她們，做錯了事情，就該付出代價！”

    說這話的時候，她神色冷凝，帶了幾分冷戾。

    黃語兒怔住，喃喃道：“你不覺得我很壞嗎？”

    陸婉兮笑：“你不是什么都沒做嗎？”

    黃語兒低垂著頭：“可是那些資料是我……”

    陸婉兮寬慰她：“在你撕碎它們的時候，它們就與你無關(guān)了。至于其他的，如果你一味的攬在自己身上，只會徒增負擔(dān)。別人怎么想，怎么做，完全不在你的意料之內(nèi)?！?/br>
    黃語兒愣愣的點頭。

    “以后這件事情，爛在肚子里，一輩子也不要對第二個人說起。”陸婉兮叮囑她。

    “可是黃月彤……”黃語兒有些擔(dān)憂。

    陸婉兮拍了拍她的腦袋：“她不會說的。那些紙張都碎成那樣了，難道她拿那一堆碎紙當(dāng)證據(jù)嗎？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發(fā)死對頭，總不會拿一堆破破爛爛的紙張去告狀吧？她肯定重新去印刷了，至于那些碎紙片，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她放起來了當(dāng)證據(jù)，一種是她覺得沒用了扔掉了。無論是哪種，她的指證都是站不穩(wěn)腳跟的。是她告發(fā)了那些人，別人會相信她是無辜的嗎？這件事情，她只會藏著掖著，一旦捅出來，那些這次倒霉的學(xué)生可不會放過她。你說，何唯唯會相信她嗎？她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