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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璧送上來了茶水,明煜接來小飲一口,方輕掃了一眼meimei臉色。“父親說,你的婚嫁之事,不可草率,自需得對方門戶清白,且你自己喜歡。這一點,我與父親意見甚合。” 慈音聽得,心中大石終是落下,長長舒了一口氣?!斑€好父親心中清明…” 卻又聽得哥哥道,“不過阿遠除外。” 巧璧將將送上來慈音的舊白玉茶碗,慈音被這話一磕,生生沒能接住。那白玉茶碗怦呲一聲碎了一地。巧璧忙去拾掇起碎瓷片兒了。 慈音恍惚著片刻,半晌方才虛弱問著,“哥哥為何如此忌憚著二爺?” 卻見得哥哥一雙眸色清冷篤定,“有些事情,你怕是記不得了??山袢辗郊宜鶠?,你也都見了,怎還想與他們糾纏上不成?都是一般涼薄之人…” 慈音聽得,方?jīng)]了話。心中卻也幾分恍惚了,人心難測,方家人卻是枉顧了林姨娘和香琴的情分,可明遠與他們果真是一般之人么? ** 明遠游走東街酒肆之間,惶惶不可終日。 舅父素來待他和善,以母親和他為方家倚靠,此回卻趁著父親病重,急著要求取慈音,不莫為了方家后路巴結(jié)兄長。 他喝下一口烈酒,付了銀錢。踉蹌著從酒肆里出來。 心中恥笑著自己,他既是不作襲爵的打算,又怎能怪別人另攀高枝? 一路跌跌撞撞,提著酒壺回來簫音閣中。他想尋慈音說話,多日來的心事早已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卻正巧在窗下見得兄長也在。聽得兄長與慈音說,她的婚事須得她自己喜歡,他心頭方重新燃起幾分希望,可緊接著那句“阿遠除外”,便直將他打入阿鼻地獄。 這些年,他甘愿為兄長提袍角,開前路,斷后憂,事事周到;卻總覺得兄長只是與他客氣,心中似有隔閡。他本以為只是自己多心,今日卻明明白白得了個答案。 他輕笑了聲,轉(zhuǎn)背出去了簫音閣,迎著冬夜里的烈風,將酒壺中烈酒一飲而盡。 ** 慈音送走哥哥之后,卻是一夜無眠。待到次日早起,方發(fā)覺面容都憔悴了幾分。 嬤嬤心疼小姐,勸著小姐先用過早膳,再躺下休息一回。慈音卻念著父親的身子,吩咐了嬤嬤,再去甜水巷口上,買碗酸湯粉兒來。 不過小半個時辰,嬤嬤從外頭拎著食盒子回來。慈音親自查看一番,方帶著嬤嬤,將食盒子送去靜松院里,侍奉父親用朝食。 行出來簫音閣,卻見得三五婢子嬤嬤從旁路過,與慈音作了禮。 等轉(zhuǎn)了彎兒不見了人,那些個嬤嬤婢子又小聲議論起來昨日方家提親之事。 誰知慈音并未走遠,聽到少許。嬤嬤望見小姐面色,只好勸道,“昨日都督都來說了,老爺和都督也并未答應(yīng)。小姐無需太過介懷這些閑話。” 慈音嘆了聲氣,扶著嬤嬤繼續(xù)往靜松院里去,“我介懷的倒不是這些…”她自幼便也懂得,自身修斂得體,便就無需計較他人閑言的道理。 只是比這些閑話更可怕的,卻是母親的用心。分明還未有定論的事情,不過半日在明府之中已經(jīng)傳得人盡皆知,若不是這當家主母暗自許意,怕也是極難的。 “小姐能看開便好?!眿邒咭慌詼芈暤?,“今兒一早,林姨娘院子里便稱了病,怕也是想避一避風頭…現(xiàn)如今這般情形,香琴小姐與方家那邊,便怕是得要鬧僵了。” 慈音冷冷笑道,“方大人該正要升遷了,想借著嫡子婚事,尋個好的靠山,便開始嫌棄庶出了。這一石二鳥之計,果是妙的。便就是家中各院的人心,都可以不顧了?!?/br> 這話慈音說得小聲些,方行來靜松院門前,又吩咐嬤嬤道,“一會兒侍奉了阿爹朝食,我們也告病吧,這惠慈軒里的早安,我是不該去了。便就與姨娘一道兒,能避則避吧?!?/br> 嬤嬤答應(yīng)了聲,正扶著小姐入院。卻見得二爺從院子里出來。嬤嬤作了禮,見得二爺?shù)难凵?,方退去了一旁?/br> 慈音見得來人,也微微福禮。“二爺今日該要當差,怎還在家中呢?” 明遠聽出她話語里幾絲冷意,心知慈音與兄長最為親近,而他,似永遠只作第二位的擺放。昨日夜里兄長的話語仍如錐心,可今日一早,他卻不爭氣的來了這靜松院里給父親請安。 明遠與她道:“有些話與父親說,便就與兄長告了假。你可還好?我見比起早兩日憔悴了許多,可是因得昨日舅父來提親一說?” 慈音冷冷笑著,“父親臥榻,兒女婚事自由得母親做主。我又哪里敢有什么微詞呢?” “你定是生了母親的氣…”明遠聽得她話中意思,忙抬手去扶了扶她的衣袖?!胺讲盼遗c父親一說,方知道父兄并未答應(yīng),舅父不過這么一提,不定就過去了…” 慈音躲了躲他的動作,心中卻仍些怨氣,“父兄還未答應(yīng),可府里都已然傳開了。母親用心良苦,為我籌謀,該也是為二爺籌謀?!?/br> “這是什么話,與我什么干系?” 慈音側(cè)眸不再看他,目光挪去了冷冽的湖水冰面兒上,“今日,是為了方家的前程,便要將我許了過去。他日為了二爺您的前程,娶進門的不知是哪家貴女呢?” 明遠知她心中所想,卻也是母親作為,眼下無力反駁,只問:“這話可是兄長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