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只好從另一個兜里也掏出一些零錢。

    加起來不夠男生說的數(shù)目。

    黃毛用告饒的語氣說：“女俠你先把腳撒開行不？我得拿點私房錢?！?/br>
    穆青染抬腳，后退一步。

    黃毛坐起來，脫了鞋從襪子里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雙手奉上。

    穆青染蹙眉，看了小個子男生一眼。

    男生自己拿過錢。

    “滾吧?！?/br>
    “得勒！”

    幾個男生連滾帶爬地跑出去。

    “今天謝謝你。”男生說道。

    “我搶回來一半的錢，當(dāng)做你給我的報酬?！蹦虑嗳菊f。

    男生愣了一下，這跟他想象中的見義勇為似乎不太一樣。

    穆青染沒有廢話，從手里數(shù)出自己應(yīng)得的部分，把剩下的退還給男生。

    “如果你以后還需要保護(hù)，可以讓我賺這個錢，把原本給他們的錢給我一半當(dāng)做保護(hù)費。”她說完就準(zhǔn)備走。

    “我叫陳義。”男生急忙說。

    穆青染沒有跟他互換姓名的意思，但看他一眼之后，多說了一句：“被人搶走東西，就要想辦法搶回來?！?/br>
    轉(zhuǎn)身離開。

    *

    穆青染站在玄關(guān)，燈光暗黃，不如客廳明亮。

    燈光交匯處，猶如明暗分割線，將她們分隔在兩個空間。

    過去那個偷看她都會小心翼翼的小孩，此刻，就這樣直直地矚視著她，帶著探究，帶著興致，眼神不閃不躲。

    明明穿著睡袍，卻連腿都不蓋住，如此地，會勾引人。

    “jiejie先去洗澡吧，別讓我等太久，大人的時間比不得孩子那么寬裕，浪費一小時就等于早死一小時。”禾沐先開口。

    穆青染站著沒有動。

    禾沐起身，緩步走到穆青染跟前。

    “jiejie這是想要我?guī)湍阆磫幔俊?/br>
    “既然可玩的玩具那么多，何必盯著我一個?！?/br>
    “當(dāng)然是因為你好玩兒了，這種問題，以jiejie的智商還要問我嗎？”

    “你對好玩的定義，很有趣。”穆青染自認(rèn)她在床上的表現(xiàn)，稱不上好玩。

    她不想承認(rèn)的是，問這樣的問題，不過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試探。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拼過的樂高積木嗎？”禾沐說，“用不同的零件可以拼出不同的樣子。”

    她唇角笑意擴(kuò)大，“jiejie對于我來說，就像樂高積木，是我以前的拼法錯了，才拼成那個樣子，如果拆開重新拼一遍，一定會拼出一個非常有趣的東西。這難道還不好玩兒嗎？”

    “已經(jīng)拼好的樂高積木就該放到一邊?！蹦虑嗳菊f，“哪怕再費力，也不一定能拼成別的樣子?！?/br>
    “花了那么多錢買的，又花了那么大的力氣拆開，不試試，怎么知道？”禾沐握上穆青染的手腕，指腹慢慢滑進(jìn)她的掌心，輕輕游移，摩挲。

    穆青染肌rou繃得很緊，是在竭力壓抑著什么。

    “jiejie現(xiàn)在對我的抗拒，該不會是因為我碰過別的玩具，你十分在意？”禾沐表情和語氣都帶著十足的挑釁。

    穆青染向前微探，薄唇貼上禾沐的耳朵，泄出一聲低吟。

    禾沐身子僵了一下，猶如觸電一般。

    穆青染從來都是隱忍的，這樣的聲音，她是第一次聽到。

    穆青染繞過禾沐。

    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禾沐眼睫低垂，眸色晦暗。

    穆青染現(xiàn)在越是這樣主動，過去那個她仰望著的形象就越顯得可笑，是不是穆青染不是不會主動，只是不會對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小孩子主動。

    她的內(nèi)心仍舊叫囂著，想知道，在她沒有長大的日子里，穆青染是不是也這樣攻陷過另外一個人。

    床褥凌亂。

    交纏許久，禾沐卻還穿著蠶絲睡袍。

    穆青染的手幾次抓到她的領(lǐng)口，都被她縛住。

    兩人之間隔著薄薄的布料，穆青染始終觸及不到她想要的溫?zé)峒∧w。

    就如同有一只手攥著她的心，時而收緊時而松開，時而用指尖劃過，輕輕瘙癢。

    讓她不得安生，又始終無法獲得真正的饜足。

    “禾沐?！蹦虑嗳救滩蛔〗谐鲞@兩個字，“脫下來?！?/br>
    在過去的十幾年里，她從來都是這樣叫她的名字。

    明明只是清清淡淡的兩個字，卻總讓被叫到的人失神失智。

    禾沐的心漾了一下，卻沒有再遂jiejie的心愿。

    今天的花，綻得格外妖冶，在晨露包裹之下，甚至顯得有些脆弱，惹人憐愛。

    禾沐從背后抱住穆青染，難得沒有一結(jié)束就把她趕下去。

    這樣隔著衣服抱著，反而莫名感到安心。

    是不是只要不把真心交出去，jiejie就會主動靠近，像今天這樣，開出她從未見過的，美麗的花。

    她閉上眼睛，鼻尖嗅著殘留的曖昧氣味，唇角彎出孩童般的笑。

    *

    穆青染坐在汽車后座，腦中不斷閃過剛剛的一個又一個片段。

    夾雜在這個片段中的，還有早該被時間沖淡的，第1次接吻的感覺。

    她不喜歡的東西，會拒絕，沒有拒絕的東西，就是不討厭。

    不知是不是外面的路燈一個接一個太過晃眼，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懸浮在空中的高速行駛的列車，來不及思考，來不及轉(zhuǎn)彎，下一秒就會撞上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