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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眉看他,語帶不滿,“恒哥,你今日到底……” 徐之恒沉聲問她,“丹陽郡主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guān)?” 不滿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蕭氏呆呆地看著徐之恒,屋中燭火明亮,她卻覺得從腳底升起一陣寒氣直竄脊背,讓她在這溫?zé)岬某跸臅r(shí)日竟有種如墜雪地的感覺。 她呆站在原地。 方嬤嬤也沒比她好上多少,但到底要長上幾輪,短暫地驚駭后便又笑著和徐之恒說道:“世子究竟是哪里聽來的渾話,郡主的死怎么會和王妃有關(guān)?您可莫聽信小人,損了您和王妃的母子……” 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徐之恒瞥過來的眼睛,一如先前在外頭時(shí),漆黑、幽深、冰冷。 青年將軍統(tǒng)管三軍本就性情冷肅,又有兩世沉淀,若真不曾收斂氣勢,哪里是一個(gè)內(nèi)宅婦人能抵抗的?方嬤嬤只覺得在那樣的注視下,頭頂仿佛懸了一把利劍,這讓她的腳步忍不住往后倒退。 蕭氏見她惶惶要摔倒的模樣,忙伸手扶了一把,她此時(shí)心中又是驚恐又是惱怒,看著徐之恒的目光也帶了幾分厲色和不滿,“是誰同你說的這些混賬話!” 徐之恒不答反問,聲音倒還算平靜,“您有沒有做過?” “沒有!” “沒有!” “沒有!” 她接連三句否認(rèn),聲音一聲比一聲尖銳。 被自己從小疼愛長大的兒子這般質(zhì)問,蕭氏心中的驚駭早被惱怒壓過,她又是氣憤又是傷心,眼睛都紅了,也不知是委屈還是氣的,死死盯著徐之恒說道:“恒哥,我是你的母親,你居然相信別人不信我!” 憤怒讓這位高貴的美婦人再也無法維持從前的端莊,徐之恒就這樣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位熟悉又陌生的婦人,長指微收,沉寂許久才開口,“我只信證據(jù)?!?/br> “哪來的證據(jù)!” 蕭氏一雙紅彤彤的眼,更氣了,她正要發(fā)火,忽然聽他問道:“柳鶯呢?” “什么……”蕭氏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等聽清這兩字,因氣惱變得通紅的臉頰立時(shí)變得慘白起來,她看著徐之恒那雙漆黑的眼睛,就連身子也微微打晃起來。 * “你……”阮妤隱隱覺得這人有些熟悉,見她癱坐在地上,上前兩步湊近一看,神情有些驚訝,竟真是個(gè)熟人。 “柳鶯?”她低聲喚她的名字。 蕭氏身邊的大丫鬟,方嬤嬤的女兒,阮妤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便是蕭常這個(gè)不大走王府內(nèi)院的人也曾聽過這個(gè)名字,這會他也擰了眉,重新把燈籠點(diǎn)上,提燈一照,還真是柳鶯。 他沉聲發(fā)問,“你在這做什么?” 看了一眼墳?zāi)梗瞎堝X,看著倒像是來祭拜的,只是除了像他們這樣有不得已原因的,誰會大晚上往墳山跑? 除非…… 她也有不得已的原因。 蕭常忽然想起上次阮妤交待給她的事,神情微微一凜,看著柳鶯的目光也沉了一些。 聽到這一聲稱呼,柳鶯慘白的神情微微一變,她小心翼翼抬起頭,目光與阮妤一撞,驚訝,“……阮小姐?”又朝她身后看去,兩個(gè)年輕男子,一個(gè)長得風(fēng)流倜儻,一個(gè)沉穩(wěn)內(nèi)斂……眉眼與故去的丹陽郡主很像,只是沒有丹陽郡主的明媚鮮活。 這一會時(shí)間,她也知道自己是糊涂了。 又想起上回王妃說的,便知這個(gè)穿著狀元服的紅衣男人便是丹陽郡主之子。 被三雙眼睛這樣盯著,身后又是丹陽郡主的墳?zāi)?,即使是柳鶯此刻也覺得頭皮發(fā)麻,到底不敢耽誤王妃的事,只能低頭道:“我是來給郡主燒紙錢的?!?/br> “大晚上你一個(gè)人跑到這燒紙錢?”蕭常心中已覺郡主的死與蕭氏有關(guān),這會看著柳鶯的眼神自然冰冷,聲音也裹著寒霜,他微瞇雙眼,質(zhì)問,“怎么,是你做了虧心事?還是你的王妃主子做了什么對不起郡主的事?” “放肆!” 柳鶯豁然抬頭,怒道:“我家王妃豈是你能詆毀的?”又見這白衣男子手上也提著祭拜人的東西,她倒是不怕了,抬手撫了撫被塵土沾染的衣擺,起身扯唇,“那你們又為何這個(gè)時(shí)候過來?” 她先看向阮妤,還算恭敬的一禮,“阮小姐,您和郡主素未謀面,便是因著老夫人也不至于讓您大晚上來祭拜她吧,還有您身后這兩位,奴婢更是從來不曾見過?!?/br> “你們?nèi)诉@會過來,難不成……”她拿蕭常的話反問,“也做了什么虧心事不成?” “你!” 蕭常攥緊燈籠,要上前,被霍青行拉住胳膊。 霍青行的目光很淡。 可被他用這樣審視的目光看著,柳鶯只覺得無處遁形,再也無法保持先前的鎮(zhèn)定,山上溫度比城中要低不少,晚風(fēng)吹過,她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心竄到脊背,讓她頭皮發(fā)麻,渾身也都起了雞皮疙瘩,她根本不敢跟人對視,只能彎腰撿起籃子,匆匆話別一句,“我先走了。” 說著就要離開。 蕭常怎么可能這樣放她走?當(dāng)即就攔了她的去路。 柳鶯心中又惱又氣,正要斥他,忽聽身后傳來阮妤的疑問,“這是什么?”她心下一緊,回頭一看,果然見她望著她埋鎮(zhèn)壓符的地方。 心跳到了喉嚨口。 她想阻攔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阮妤越走越近。 “我來。”在阮妤要彎腰一探究竟的時(shí)候,霍青行走了過來,他半蹲在墳?zāi)骨?,拂開地上那堆明顯被人重新翻過的泥土,拿出埋在里頭的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