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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她因元恪的幫襯不求回報在元家待了這么多年。 如今既向她有此提議,阮妤相信即使在她離開后, 她也能幫她打理得很好。 不過她還是有些奇怪以及擔憂。 “出了什么事?”她微微蹙眉。 明明前不久她還十分猶豫,怎么如今突然就想通了? 杜南絮沒想到阮妤開口第一句居然是關心她的話,她微微一怔后又笑了起來,“進去再說吧?!?/br> 譚柔知曉她們是有話要說, 便柔聲和阮妤說, “剛剛屠師傅喊我,我下樓看看?!?/br> 阮妤頜首。 杜南絮也朝譚柔友善地點了點頭,等她離開之后才走到阮妤跟前, 笑問, “有酒嗎?” 見她笑容有著往日未有的灑脫, 阮妤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也跟著笑道:“自然。” 等阿福送了酒菜上來。 杜南絮便和她說起近日元家發(fā)生的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元家三公子并不愚鈍, 只是這些年一直藏著?”阮妤聽她說完還是沒忍住皺了眉,她并不認識那位元三公子,但為了留住阿絮, 不讓她離開,所以一直裝愚鈍,她可不認為這有什么好的。 如果元賢早就把過人的才識顯露出來,想必阿絮早些年就可以放心離開元家了,也不至于cao勞這么多年還被這么多人辱罵。 “我也沒想到那孩子藏得這么深。” 杜南絮抿了一口酒,倒還是笑著的樣子,“我剛知道那會也生氣,但氣過之后倒也放心了,他若真的愚鈍,我只怕得在元家待上一輩子,如今這般,我離開也安心。” 實則那日她從元賢房中離開后,沒多久,元默就找了過來,給了她一封信,說是元恪留給她的,而后便不發(fā)一言離開了。 她打開之后發(fā)現里頭除了元恪的書信之外還有一封和離書。 后來元賢也不知道是得到什么風聲突然跑來了,他那會以為元默揭穿了他,結結巴巴說了一通,她聽得糊涂,等反應過來才知道自己居然被這個看著長大的小孩給騙了,她待元賢如親弟,知曉這事自是氣得不行。 元家二老早逝。 她進元家那年,元賢才九歲,元恪一心打理酒樓和家務,身體又不好,對兩個弟弟即使有心也無力,元賢又不比元賜鬧騰,大多時候,他都是在屋中一個人孤零零看書。 杜南絮因為家中也有弟弟的緣故,對這位怯懦的元三公子沒少照顧。這樣拉扯到十四歲,哪想到他為了留她在元府,硬是把一身慧根藏得滴水不漏。 可她到底還是心軟。 少年在外頭跪了一宿,即使如今夜里不冷,但跪久了,膝蓋也受不住,他身體又不算強健……等她開門那會,少年已搖搖欲墜,但看到她出現還是立刻膝行過來,握著她的衣角紅了眼眶,她最后還是原諒了他。 可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在元賢哭著求她不要走的時候,她還是義無反顧離開了元府,她被這座牢籠困了那么多年,為此,她連心愛之人也不得不放棄。 如今,她只想為自己而活。 “好了,不說這些了!”杜南絮笑著舉起酒盞,朝阮妤的方向,“今夜我們不醉不歸?!?/br> 她已經許久沒有嘗過醉的滋味了。 在元家,她每一日都要保持清醒,從不敢有一絲松懈,而今……她終于可以大醉一場了。 阮妤見她是真的快活,也是真的放下了,自然欣然愿與她酩酊一場。 …… 這日后。 杜南絮就徹底留在了金香樓。 阮妤也和她定了契約,她們雖然是朋友,但有些東西還是得算清楚……這一點,杜南絮也同意。 這樣又過了一陣子,便到了六月許意蕊要出嫁的時候了。 許意蕊出嫁前一晚,阮妤就去了許府,她,許意蕊還有岳青霓三個人就和小時候一樣睡在一張床上,鬧到子時,被丫鬟勸了好幾回才漸漸消停下來。 岳青霓剛剛還鬧呼呼說著要去廚房拿酒喝,這會卻已經抱著枕頭睡得打呼了。 阮妤和許意蕊倒是還不困,不過沒了岳青霓,她們兩個性子沉穩(wěn)的自然也鬧不起來……阮妤抬手拿起被子給岳青霓蓋好,而后看向身邊的許意蕊,見她一直看著頭頂的床帳,伸手捏住她的手,輕聲問,“害怕嗎?” 許意蕊沒有什么新嫁娘的羞赧,認真想了想,偏頭和她說,“說怕不至于,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br> “好像前不久我們還只是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整日想的都是今天要吃什么,背的書好難,誰誰穿得衣裳好看……沒想到轉眼間,我們都到了要嫁人的時候了?!?/br> 阮妤知她心中終究是有幾分感慨的。 這陣子寧家動靜也大,即使阿蕊身處閨中想必也聽了不少,可她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打聽那人的事了,其余人自然也不會和她說起寧宥的事。 阮妤也沒說。 如今再說這些,只不過徒添她的難過和悵惘,因此阮妤只是沖許意蕊頑笑道:“你可說錯了。” “嗯?”許意蕊微怔。 阮妤便抓著她的手,繼續(xù)笑道:“我那會每天擔心的可不是這些,我擔心的是我爹娘為什么不喜歡我,祖母會不會哪天不要我了,阮靖馳好煩,那些人明明那么討厭,我還得繼續(xù)笑臉迎人,好累啊?!?/br> 這些幼時如巨石一般壓迫她的東西,如今居然都可以成為笑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