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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br>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清冷如玉的嗓音,那道熟悉的聲音穿過所有的屏障和薄霧直擊她的耳中。 她回頭,看見霍青行如松芝一般的身影立在門前,男人長身玉立,此時正面露擔憂地望著她,看著他臉上的擔憂,她心中的那些難過、不平也在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想。 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縱使開始不好,可結果是好的也就好。 阮妤笑著彎起柳眉,揚聲和霍青行說道:“等下!”而后斂笑,重新回頭看向神色依舊處于怔忡中的阮云舒,心平靜氣地同她說道:“阮云舒,你放心,我不會再回阮府,你可以安心當你的千金小姐?!?/br> “我家里,你若想來,我也不會阻止。” 兩家人的牽絆已經在了,她不愿爹娘傷心,不會去阻止阮云舒的到來,只是……思及那日阮云舒和徐氏說的話,她突然又沉下臉冷下嗓音,“我不管你當初說那樣的話是想讓阮家人疼惜你還是如何,可爹娘對你的好容不得你這般糟踐,你要來可以,但日后再做出那樣的事,讓爹娘和哥哥傷心,我絕不會輕饒你?!?/br> 看著白衣少女神色變得更為蒼白,與她對視時還不自覺瑟縮了下肩膀,埋下頭。 阮妤淡淡抿唇,有些話既然開口了,就一道說了,她看著阮云舒繼續(xù)說,“阮云舒,你記住,我從來就沒想過和你為敵?!?/br> “可你若想,我也不介意?!?/br> 她跟阮云舒無論如何都做不朋友,為了爹娘和兄長,她能容忍阮云舒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做一個點頭之交的陌生人。 但也只有如此了。 若是阮云舒想得開,好好當她的千金小姐也就罷,倘若她真是貪心得什么都想要,前世,她能讓她名聲掃地,如今照樣可以。 她言盡于此,未再往下說,重新理下自己的衣擺,未再多看她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霍青行就在門外等著她,見她出來,十分自然地從她手上接過東西,垂眸問她,“沒事吧?”臉上擔憂依舊。 “我能有什么事?” 阮妤笑道,“走吧,回去了?!?/br> 霍青行未從她臉上察覺到異樣,這才頜首,跟著她一道上馬車。 …… 他們走后。 剛剛被阮云舒吩咐留在后頭的鶯兒噠噠噠朝阮云舒跑去,她剛才離得遠沒聽見兩人在說什么,但隱約也能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這會走到阮云舒跟前,果然瞧見她蒼白的小臉,忙握住她的胳膊擔憂詢問,“小姐,你沒事吧?” 阮云舒卻沒有說話,她只是白著小臉看著阮妤離開的身影。 她知道阮妤說得是對的,她不欠她的,她打聽過阮妤早些年的事,知曉她在府里過得并不快活,那個時候她就在想,若是從小待在家里的是她,她能不能承受得起母親的冷淡和父親的漠視?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比起阮妤的童年,她要過得幸福很多。 爹娘疼她,哥哥寵她,家里一貫有什么好東西,都會先給她…… 她應該知足的。 就像阮妤說的,當好她的千金小姐,好好維系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 可每次看到阮妤,她就是忍不住害怕,忍不住想和她比較,想比她做得更好,想讓所有人都只看著她,不要去看阮妤……阮云舒整顆心就像是被人放在烈火上翻來覆去煎著。 貝齒咬著紅唇,她的手緊緊握著鶯兒的胳膊以此來站穩(wěn)自己的身形,目送著那兩輛馬車離開,她垂下眼,終于開口,“……走吧。” …… “人都走?” 高嘉月看到杏云進來,懶懶掀起眼簾看她一眼,一派雍容華貴的模樣,手里卻抓著一塊臭豆腐慢悠悠地吃著,昨日才精心用鳳仙花涂抹的指甲被油水浸染失去原本的模樣,她卻全不介意,津津有味吃著。 杏云看得無奈又好笑,替人奉一盞解膩的梅子茶,這才回道:“都走,走前那兩位阮小姐還說了一程子話?!币娮纳倥催^來,她笑道,“知府家的那位阮姑娘走的時候小臉蒼白,步子都踩不穩(wěn),看著像是被說教一番?!?/br> “活該?!?/br> 高嘉月撇撇嘴,一邊吃著臭豆腐一邊繼續(xù)說,“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小白花的模樣,明明心里不喜歡還非要上趕著喊jiejie,要真想跟阮妤交好,怎么我這次明擺著要欺負人,她不和家里說?” “只怕也是想看我消磨阮妤?!?/br> 想到這,又想起自己今天被阮妤那個該死的女人擺這么一道,滿肚子的冷嘲熱諷都吐不出,真是氣死她! 杏云柔聲道:“那阮姑娘如今也過得艱難,到底是外頭養(yǎng)大的孩子,而且奴婢聽說阮老夫人也快回來了,依照那位的性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我看阮姑娘也是想和阮小姐趁早打好關系,沒得日后在府里不好過。” “阮妤不會回去的?!?/br> “嗯?” 杏云微怔,“為何?” 雖說那位阮小姐如今管著酒樓,錢財是賺不少,但士農工商,商人地位總是不高的,哪有放著好好的官家千金不當,去行商的? 高嘉月慢條斯理拿著帕子擦著油膩的手指,聞言淡淡道:“不知?!?/br> 但她就是這樣覺得。 而且她總覺得阮妤變許多,以前的阮妤雖然事事妥帖,但就是讓她覺得很假,裝模作樣令人不喜,可今天的阮妤……雖然讓她下不來臺,但她竟意外地沒那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