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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一頓。 阮庭之回頭,看到朝他小跑過來的譚柔,“怎么了?” 譚柔跑得快,這會有些氣喘吁吁,稍稍平靜了一會才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他,“這是給阮大哥的。” “我也有禮物?”阮庭之一臉驚訝,緊跟著是驚喜,他立刻打開盒子一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副鹿皮手套。 譚柔這會臉還有些紅,氣息也還不算特別平靜,看著阮庭之微微詫異的神色,低著頭說,“我不知道阮大哥喜歡什么,只聽伯母說你喜歡騎馬,冬日天寒,容易生瘡,我便給阮大哥買了一副手套,平時阮大哥騎馬的時候可以戴著。” “哪有男人戴手套的啊,太娘了吧?!比钔ブе痔椎吐曕止荆穆曇籼p,譚柔一時沒聽清,抬頭問,“什么?” “啊,沒事……”阮庭之收起手套,他雖然覺得男人戴手套娘,但還是很感激人,“謝謝你的東西,我收下了?!?/br> “不用?!弊T柔搖搖頭,她到底還不習慣和阮庭之說話,送完禮便朝人道,“那我先進去了?!毕肓讼胗謫柫艘痪?,“阮大哥要出門嗎?” 阮庭之說,“我去找霍青行。” “那我讓小善幫你把手套拿回房間吧?!弊T柔提議道。 阮庭之也覺得拿著東西找人不方便,點點頭遞給她,目送她走后才朝隔壁走去。 譚柔拿著東西走到堂間前,就看到阮妤走了出來,看到她手里的東西,阮妤也沒多問,只是看了眼院子,“哥哥呢?” 譚柔溫聲說,“去找霍公子了。” 阮妤點頭,果然聽見隔壁門聲響起,沒想到哥哥和霍青行居然是從小認識的朋友,只是前世這兩人,她倒是沒見他們怎么接觸過,也可能是她沒有花心思去關(guān)注他們,這才不知道這段舊情。 “阮jiejie,怎么了?”譚柔見她在燈火下的神情有些悵惘,不由開口問道。 阮妤回過神,同她笑道:“沒事,我先回屋?!苯裉熳T柔拿來的賬本,她還沒看。 譚柔應(yīng)好,目送她走后,這才拿著東西去找譚善。 …… 而隔壁。 看著不請自來的阮庭之,霍青行并沒有多說什么,只給人倒了一盞茶。 “沒酒嗎?”阮庭之一向不喜歡這些東西,長眉皺得緊,拿起來聞了下,還一股子苦澀味道,他一口都沒碰直接放下,見幼時老友依舊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撇嘴道:“水也行?!?/br> “自己倒?!被羟嘈惺掷镂罩槐緯勓砸琅f語氣淡淡,喝起被阮庭之嫌棄得不行的茶盞,眉頭都不皺。 “也不怕苦死。”阮庭之撇撇嘴,低聲吐槽一句,又看了一眼屋子,“如想呢?” “房間里?!?/br> “哦,后天我叫上澤安,你跟如想一起來我家吃飯?!币娀羟嘈邢破鹧劢蕹磥?,似乎在問他原因,他也沒掩飾,輕咳一聲,抬起下巴,十分驕傲地說道:“大后天,我就要去荊州大營報到,再過一陣子,我就要跟著忠義王一起去打北羌了?!?/br> 他說起這些,一臉少年意氣,話語之間也全是心愿得償?shù)臐M足感。 霍青行倒是沒想到阮庭之真的做到了,他看了他一會,而后放下書,起身。 “你做什么去?”阮庭之握著水杯,看著他的身影一愣。 霍青行并未說話,只是走到一旁的櫥柜里找出一小壇梅子釀,然后又重新洗了兩只杯子。 “酒?”阮庭之一瞧見這壇子酒,眼睛發(fā)亮,哪里還肯喝這一點味道都沒有的水,當即把水杯一撂,興致勃勃地捋起袖子要去開壇,嘴里還嘟囔道:“那你剛剛還不肯給我?!?/br> 霍青行任他開壇倒酒,沒說話。 “嘖,真香?!比钔ブ皖^先嗅了一下,聞到一鼻子梅子香,彎著眼睛朝人一碰,“來來來,喝喝喝,我都好久沒喝酒了?!?/br> 軍營里是很難喝酒的,家里他又不敢喝,今天絕對要喝個飽! 霍青行平日很少喝酒,卻不是不會,同人碰盞之后,說,“恭喜你得償所愿?!?/br> 阮庭之驟然聽人這么認真的一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我也沒想到能進,你都不知道我還見了忠義王!他真的一點架子都沒有!” 霍青行就聽他邊喝酒邊說著軍營里的事。 阮庭之說完,這才看向霍青行,問道:“說起來,霍啞巴,你有什么心愿嗎?我好像都沒聽你說起過,”他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盞,猜道:“你的心愿不會就是考功名吧?” 霍青行還是最初那一盞酒,聞言淡淡抿一口,說,“不是。”考取功名報效國家是他一定會做的事,算不得什么愿望。 阮庭之已經(jīng)喝得有些醉眼惺忪了,看了下依舊神情淡淡的霍青行,啊一聲,“霍啞巴,你別長這么大,連個想要的東西都沒有吧?!?/br> 霍青行握著酒盞的手一頓。 暖色燭火下,他微微垂著眼睫,無人瞧見的漆黑瞳仁神情復(fù)雜,想要的東西,他沒有,想要的人……卻是有的。想到昨夜牽著自己袖子的那個人,霍青行平靜的心緒又亂了,他突然仰頭喝盡盞中酒,又給自己倒了一盞,指腹磨著杯壁上的花樣,許久,他才在這暗黑的夜里,啞聲說,“有的?!?/br> 若是阮庭之這會還醒著,必定會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 可惜他已經(jīng)喝得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