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追蹤到我了，以后做事難免束手束腳?！绷肢h回手把槍扔進道具箱里，眼神忽然冰冷，“當年的那些警察要是有這樣的破案速度，我也不至于被那個王八蛋糟蹋?！?/br>
    往事歷歷，血腥且不堪：年僅十四歲的女孩被關(guān)在地下室里，沒日沒夜的承受非人的對待，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十個指甲摳在地板上掀翻了，都比不上那個畜生加諸于她的惡行更痛苦；是眼前這個自稱毒蜂的男人，把禁錮她的畜生打得只剩一口氣，拖到她面前，讓她朝那個畜生吐口水，讓她跟著自己的口型一個字一個字的質(zhì)問那畜生——“現(xiàn)在，誰是誰的婊子？”；她第一次用槍，是毒蜂握著她血跡未干的手指，轟爛了那個畜生的腦袋。

    她從此跟著他，他給她起名叫林玥，她喊他蜂叔，學會保護自己，學會殺人的手段。

    抬起手，毒蜂將她頰側(cè)的碎發(fā)攏到耳后，近乎寵溺地望著曾經(jīng)只會瑟瑟發(fā)抖縮在墻角哭泣的女孩、現(xiàn)如今已成長為令同行敬仰的女人：“后悔么？阿鬼，跟我走上職業(yè)殺手這條路?！?/br>
    林玥搖搖頭，靠近對方，緊緊抱住那勁瘦結(jié)實的腰身：“從你救我的那天起，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蜂叔，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為你去死，說一聲就好?！?/br>
    “傻丫頭，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還指望你給我養(yǎng)老送終呢。”毒蜂拍拍她的肩膀，像父親親吻女兒那樣在她額頭落下輕吻，“我還有事要做，不多待了，自己多注意，還有，記著，不許動林冬?！?/br>
    松開手，林玥不滿地撇下嘴角：“那他那個搭檔呢？你要是不兌現(xiàn)承諾，以后可就沒信譽了?！?/br>
    背過身，毒蜂望著剛才被唐喆學擰動過的門把手，眼中劃過絲陰霾。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會處理，不用你cao心。”

    —

    回到局里，唐喆學頂著一宿沒睡的困頓，又和林冬一起參加重案組的案情進度會。趙定飛沒編故事，從他那臺已經(jīng)被公司閑置的舊電腦里查出的資料顯示，錢露確實參與了販賣兒童案件。至于她是否因此而惹上殺身之禍，根據(jù)手頭的資料暫時無法做出判斷。

    好消息是，她家的那臺筆記本里仍在使用趙定飛所提到聊天軟件，里面有許多未讀信息。上官蕓菲把筆記本電腦屏幕投到會議室的大屏幕上，逐一點開對話框。大部分是買家詢問“商品”進度的消息，其中有一個網(wǎng)名為“亮仔”的人所留的信息引起了警方的關(guān)注。

    亮仔不是買家，看起來倒像是錢露的合伙人或者上線，發(fā)的消息都是跟對賬有關(guān)。他們幾乎每天都聯(lián)系，但從錢露死的那天開始，亮仔的信息也同步終止。

    羅家楠指著屏幕提出自己的推測：“會不會是這個亮仔想獨吞貨款，買兇殺人？”

    苗紅翻翻剛整理出來的對賬記錄說：“一年一千兩百萬的利潤，確實有這個可能?！?/br>
    “能查到這個亮仔的IP地址么？”唐喆學問上官蕓菲。

    上官蕓菲惋惜地搖搖頭：“這個聊天軟件所使用的技術(shù)類似暗網(wǎng)技術(shù)，雖然很粗糙，但使用者的IP地址是來回跳轉(zhuǎn)的，無法鎖定?！?/br>
    林冬支著下巴看了會大屏幕，轉(zhuǎn)頭對上官蕓菲說：“給這個亮仔發(fā)消息?！?/br>
    上官蕓菲愣了下，問：“好，發(fā)什么？”

    “就問，在么？”

    這倆字很快就顯示在了大屏幕上。眾人屏息靜待，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終于，在過了大約十五分鐘后，那個灰暗的頭像忽然亮了起來，所有人的心瞬間忽悠一下提到嗓子眼。

    亮仔：【你在哪？手機為什么關(guān)機？】

    上官蕓菲趕緊望向林冬，在對方的示意下將筆記本電腦搬了過去。林冬盯著空白的對話框看了幾秒，敲下回復(fù)。

    露：【躲起來了，有人要殺我?！?/br>
    亮仔：【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能動那種心思，可你——哎！】

    露：【怎么辦？我現(xiàn)在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敢露面。】

    亮仔：【我也沒辦法?。≌l讓你要告發(fā)他們！我現(xiàn)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看著大屏幕上的字，眾人互相交換了一圈目光?，F(xiàn)在看來，錢露的死該是和要揭發(fā)販賣兒童的組織有關(guān)。

    林冬問上官蕓菲：“趙定飛植入錢露舊電腦的那個病毒，你那有么？”

    上官蕓菲趕緊點頭。

    林冬把筆記本電腦推過去，說：“給他下套，這樣就可以通過病毒來鎖定IP地址?！?/br>
    給電腦插上U盤，上官蕓菲一邊按林冬的指示繼續(xù)和亮仔對話，一邊想方設(shè)法將病毒程序植入對方的終端。大腦高速運轉(zhuǎn)，既緊張又激動，等完成任務(wù)，她發(fā)現(xiàn)自己貼身穿的警服襯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剩下的工作還需要技術(shù)處理，陳飛低頭看了眼時間，招呼大家先回各自的崗位。林冬出屋之前跟他匯報去林玥那走訪的情況。聽完，陳飛皺起眉頭。

    “要不要安排兩個人盯著她？”

    “用不著，她知道自己被警方盯上了，短時間內(nèi)肯定不會再接活兒。”林冬搖搖頭，“我先翻舊案找聯(lián)系，畢竟我本職工作就是查懸案的，也省得浪費同僚們的時間和精力?！?/br>
    陳飛點點頭，給林冬拉到走廊上，小聲說：“方局跟我打過招呼了，我是這樣想的，暫時把羅家楠和呂袁橋借調(diào)給你們懸案組?！?/br>
    “我用不著人保護，陳隊，”林冬頜首致謝，“再說不能為了我，還往里搭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