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人不為所動，那人又低低的笑了聲：“你以為圣上真的喜歡你？你們這些女人啊，總是容易為了感情而昏頭。她怎么會喜歡你，她只喜歡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br>
    “我記得你?！毙l(wèi)南風突然開口。

    男人不說話了，只低低的笑。而衛(wèi)南風則扭頭看向了管彤：“jiejie，你還記得么？曾經(jīng)我住在宮里，當時攝政王當政，那些人明里叫著陛下，暗地里卻欺負我。芝仙還沒有調(diào)過來，有個內(nèi)侍見我很可憐，偶爾也會接濟我一下。有時候是一床被子，也偶爾會是一個饅頭……”

    管彤點了點頭：“后來不是不見了么？”

    “是啊……”衛(wèi)南風悠然嘆息著，她的目光滿是惡意又帶著得意的看著男人?？粗躲兜目粗约?，又陡然看向管彤，瞳孔劇震的樣子，“我當時小，不識人心，以為他是可依靠的人，對他念叨過一次。后來他就不見了……真是……好久不見呀?！?/br>
    “你，你！”男人驚訝的看著衛(wèi)南風，又看著管彤，“這不可能，這不可能?！?/br>
    “為何不可能？”衛(wèi)南風按住管彤的肩頭，看著男人，“我就是天命所歸。而你……”

    “哈哈哈哈！天命所歸！天命所歸??！”男人放聲大笑起來，“如你這樣的雜種，怎可能是天命所歸！”

    “圣人。”

    廣芝仙的聲音陡然響起來，他站直身子，語氣平靜又淡漠，看著衛(wèi)南風：“他已經(jīng)瘋了。”

    衛(wèi)南風一張臉陰沉。而一旁站立的牢頭們瑟瑟發(fā)抖，這話說到這份上，還有什么不懂的呢？他們這條小命，出去了還能不能留下來，可就是個大問題了。

    衛(wèi)南風沉默著，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笑了一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br>
    她低頭看向管彤又柔聲問：“jiejie還有什么想要問的么？”

    管彤心中也有些猜測，但她還是想問問一些事情，只是她看著衛(wèi)南風，對方眼底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于是管彤搖了搖頭：“沒有，這只是個瘋子，沒有必要問下去了?！?/br>
    “不錯。不過是個瘋子罷了?！?/br>
    第111章 沒力氣

    回去的氛圍有些凝重, 廣芝仙沒有跟她們一起，后續(xù)還需要他來處理。

    無論是對于那個年老的，受盡折磨的男人。還是那些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情的人。

    管彤也很沉默,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宮正一定是知道這件事的, 這就是宮正被人握住的把柄?？墒撬降自谶@件事里參與了多少, 管彤也不明白。她忍不住捏了捏自己鼻梁, 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衛(wèi)南風有些過分安靜了。

    “阿時?！惫芡ゎ^看著衛(wèi)南風。衛(wèi)南風面上沒有什么表情, 在聽到管彤的聲音時, 她也僅僅只是側(cè)了側(cè)頭，示意自己聽到了, 全然沒有平時那種插科打諢以及撒嬌賣癡的模樣。

    “不要太在意?！蓖饷嫒硕嘧祀s, 管彤無法說得太多, 她只是握住了衛(wèi)南風的手, 看著她。

    衛(wèi)南風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她的jiejie啊，總是這樣的善良又柔軟。

    衛(wèi)南風閉了閉眼睛, 隨后又睜開, 看向管彤：“我是不是還沒有對你說過我的父皇。”

    管彤點點頭。

    她們相遇的時候，衛(wèi)南風就已經(jīng)是那個傀儡小皇帝了。她的精神和身體狀況都算不上好, 攝政王不會虧待她, 卻也想養(yǎng)廢她。至于其他人, 不過都是一群看人下菜碟，趨炎附勢的人罷了。當時的管彤心疼還來不及，更何況衛(wèi)南風還那么小一點，就算是早慧，但無人關(guān)愛, 也早慧不了哪里去。

    管彤當時才15歲，雖然是中二的年紀，也知道有些傷心往事還是不要提的好。

    她們湊在一起，過去種種，就都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如果按照史官記載，那應該就是個昏君吧?！毙l(wèi)南風道，管彤看著周圍抬著步輦的人頭都低了些，就知道衛(wèi)南風這話著實不好聽，多半是穿出去，就要被言官們的奏折所淹沒的那種。

    “他好美酒，好打獵，好美人，好盡天下美好的事情。對孩子……其實他也不差，雖然他不喜歡我。不過對于他喜歡孩子，那便是盡心盡力，支持鼓勵。雖然這給了他的孩子們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最后都死得差不多了。不知道他九泉之下知道，會不會因此而后悔。”衛(wèi)南風說道，她想了想，“他是一個普通人，卻不是一個皇帝?！?/br>
    管彤聞言，卻帶著幾分唏噓。

    普通人是當不了皇帝的，普通人欲望太重，好惡太深，而皇帝卻不能，他要考慮得很多，適當?shù)臅r候還得犧牲自己。甚至對于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權(quán)力異化親情，父子、夫妻、兄弟姐妹，本該世間最親密的關(guān)系，也成了世間最大的仇敵。

    管彤想了想：“一切都過去了?！?/br>
    她也不想要知道那句“雜種”所代表的真意，衛(wèi)南風是誰的孩子，有那么重要嗎？若正統(tǒng)的血緣真的那么重要，那就沒有那么多沒有兒子，就要過繼兒子來繼承香火的荒唐事了。

    “還沒有過去?！毙l(wèi)南風則看著管彤，她眨了下眼睛，她睫毛很長，扇動時就好像蝴蝶在扇動翅膀，“不過沒有關(guān)系，對于那些人來說，還沒有過去。”

    說著，衛(wèi)南風垮下了肩膀，垂著眼：“jiejie……我好累啊……”

    管彤的心都軟了，她的肩膀靠著衛(wèi)南風，無聲的安慰。直到兩人進了寢宮，讓其他人都退下，管彤才認認真真的搜刮著安慰的詞匯：“其實血緣什么的，沒什么大不了……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我們都是一個祖先的后代，大家體內(nèi)的DNA往上追溯，都差不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