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阿鐘阿鐘!你怎么了?不要嚇我!阿鐘?!?/br> “不要過來,jiejie退開,走開啊!” “開門?。¢_門??!求求你們開門啊!” 那微亮的燭火撲滅,一道青煙散盡。 不知坐著黑暗里,渾身冷汗。窗扉之外隱有幾點幽綠熒光,花香馥郁得宛若美夢,含著甜蜜的津液。 偏偏是故人踏這舊地,手里捧著酒樽,喚一聲安在否。 暗室成恨。 四方圣獸隕落,東方鳳凰最后成魔,只是邪性化形,竟是圣獸精魄成怪,rou身死去,封印邪神。此邪神密稱黑鳳。 鳳凰族人為了保住地位,以自己血脈子嗣為祭,向邪神祈求傳承。由寫著家族修行子嗣名單的神卷為媒介,以卷上子嗣靈精血緣得到傳承。為了維護正派名聲,偽稱圣獸鳳凰未入魔,只是沉睡。 而鳳凰一族血脈逐漸凋零,后代隱隱多有天生不足之態(tài),其中鳳凰真血一脈鳳棲尤為嚴重。 后圣獸隕落事態(tài)漸穩(wěn),東方鳳凰威名不敗。從神卷在窺得靈法的尊主卻一代代暴躁成狂,為了隱匿事實,多是掩蓋真相。自家處理性命,對外聲稱狂癥不治身亡。 其中每一得到傳承之人,隨著修為精進,邪神之力隨著增長,隱隱不可控。所以會性情暴躁,易怒噬殺。 若壓制不住就會神形具滅,失去意識,成為邪神祭品,精魂化作黑鳳眸子,尤為噬殺同血脈之人,以其精血強化自身。 所以尊主每當得到傳承,要是染上同脈殺戮便會極速狂化。到后期幾乎每發(fā)狂就控住不住欲殺同脈之人。 所以鳳凰密旨,得傳承尊主者族滅不留以防他日尊主不禁控制殺業(yè)成魔,而使鳳凰神圣破滅。 然而這些都不是剛剛成為尊主的凰鐘該知道的。 族人編了一個網騙著絕然出世的凰林闔族喪命。 他推開緊閉一日的門,凰燭挑著一盞半明半暗的燈,四角翹著金蝶,他束起高發(fā),垂下一朵紅纓,轉頭是清俊的側顏。他說阿鐘不要害怕,凰林還在,不會讓你被人欺負去了。 還扭捏了一下,白皙臉上浮出紅。 這是阿姐說的,可不是我。然后挑眼看我。 她說阿鐘,不要在別人面前軟弱,想哭的時候就待在親人身邊,這樣好有人安慰你。 一聲輕笑順著夜風清涼,眼淚卻是止不住。 凰林那場火燒盡了一切,還有一個人的溫情。 一個影子照在月影里,不知抬頭看去。鳳旅站在窗外,一身錦白。 “公子,這里你還記得嗎?” “這里是暗室啊?!?/br> 不知兀的頭皮發(fā)麻,忙掀開被子急著下榻。 卻不及鳳旅來得快,一瞬間所有的窗戶門縫被關上,整個房間完全暗下來,一絲聲音也無。甚至還聞到一絲煙熏火燎后的灰燼氣息,帶著鐵銹味。 不知腦里發(fā)蒙,不住抱住頭來。 不自覺手握成拳抓開已經愈合的傷口。 冷汗淋淋,鐵銹味卻是濃重許多,手都是鮮血。 “你,想要,做什么?!?/br> 那些舊事瘋狂涌入,他捂住臉,害怕那火燎赤星撲來,耳邊是死一般靜默。鼻間濃煙嗆人,帶著心裂開的淋淋血。 鳳旅靠在門外,頭揚起對著彎月。 “我要讓你記得那些恨?!?/br> 記得痛苦。 他脫力仰倒在地上,窒息潮水一樣涌過來。善游卻溺水不掙扎。 “那時候你把凰燈藏起來就藏在隔間暗室里,你守著她卻也怕控制不了狂性傷了她,可是你又沒有其他人可以幫你。只好自己擋著,可是他們也沒有放過你?!?/br> “不要說了!” “他們知道了不能讓你這時候殺了同族,怕你瘋起來殺了他們,所以把我找來了?;死筮€在高燒,都快不行了?!?/br> “鳳旅!” “然后,然后……你還記得吧。” 砰地一聲 鳳旅還未發(fā)覺就被重重打飛出去,身后門扉破開一個大洞,一只血淋淋的手握成拳。 鳳旅抹開嘴角血,很是大聲笑起來。 “你要是硬氣就把他們也揍上一頓?。∥业故欠钆愕降?!” 說著躺平,四肢攤開。眼淚流下入了身下草地中。 哭啞地大吼。 “凰燈自殺了,她死了!什么都沒用了!” 不知推開門,白色的衣依舊污濁不堪,血污侵染。眼睛發(fā)紅,眸子盡是漆黑無底。手里淋淋是血。 一如當年場景。 偏偏此刻柔月清風,花香都是溫情脈脈的,含著無盡的美好。 “阿鐘,不要變成魔鬼。好……不好?!?/br> 慘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卻枉自強撐起一抹笑來,看著眼底猩紅的凰鐘,顫抖伸出手來,一柄匕首深深扎進腹部。那柔軟的手心留著抹不去的鮮血,卻還是微微顫抖著固執(zhí)探去。 半道垂下。 猶帶著笑意,慢慢冷卻。 “阿姐……” “如你們所愿?!边@句話他臨死對著那個血緣最是親近的人說。 他早就無所期待,沒有什么好挽留下來的。 極艷麗的一團團花繁重,壓低垂下,葉綠油油,浮著一層晶亮。重花枝下成懌站著,微微偏著頭,打量著手,出月白日失了那淡藍色螢火,顯得有些古樸。 我瞧見他手心一道傷痕,禁錮了靈力流轉運通。 “歡喜?!?/br> “師兄?!?/br> 他抬起頭眼底是溫柔的笑意,看來他倒是不急切離開。 “你不擔心成家?” 成懌倒是不防我這樣問,他大概覺得我自己的事情都困擾著,還有心思去理其他。 “凰荔不過是因為舊事要報復,我倒是贊同,也敬佩她的忍耐?!?/br> 說著不知想到什么泛起淺淺笑。 “我也想這般做,可惜我沉不住氣,我鬧騰不過小事,他們還不屑理我。果然得像凰荔一般逼到性命攸關了,那些人才會怕。” 成懌摘下一花枝,目光游離堪堪伸到我面前,那是一支開的飽滿鮮麗的。 “師兄莫惱,其實我是知道內情的。以前鬧騰得厲害引著一些人的注意,好讓凰荔動手?!?/br> “你倒是叛逆起來了?!辈恢p手背后,不去接他。 “那還不是師兄的不是,說走就走沒個商量。真真無情。” “是是是。” 不知好笑。 對于歡喜,他總是會遷就妥協一些。也是奇怪。 成懌聽了柔柔地笑開了,眼睛泛起光芒,帶著他原本眼眸的魅紫色亮得晨星一般。 “師兄?!?/br> 不知伸手揉揉他頭。 青痕站在月色照不到的地方,手指摩挲著衣袖上一朵幾乎看不出來的白色,那是一朵山茶。 信川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