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莫士亮不具備作案時間，他雇用陳浩山作案的可能也被排除了。”上了車，司徒藍嫣說，“既然莫士亮還在，那么陳浩山絕對不會跑遠。站在他的角度考慮，莫士亮雖口口聲聲說放下了，可他并沒有完全相信對方的說辭。否則他也不會千里迢迢去作那三起案子?！?/br>
    “陳浩山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犧牲自己保全弟弟。莫士亮的存在，對他來說始終是個威脅。如果莫士亮反悔，那么陳浩山必須要保證，在關鍵時刻出現(xiàn)在陳星面前?！辟琳f，“他多半就在附近?！?/br>
    “他應該就在修平區(qū)?！闭狗宓溃安还荜惡粕饺绾坞[姓埋名，他必須要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br>
    嬴亮迅速整理幾點核心?！跋朐谝粋€地方這么長時間不用身份證，他首先要有固定住所，工作地和居住地也要離得很近，這樣不需要乘坐交通工具，也就不會被巡邏民警發(fā)現(xiàn)。再就是生活區(qū)域的視頻監(jiān)控不密集?！?/br>
    “陳浩山還存在偽裝成流浪者的可能?！闭狗逖a充說。

    永元市十三個行政區(qū)里，修平屬經(jīng)濟欠發(fā)達地區(qū)，城中村不在少數(shù)，大街小巷，蓬頭垢面的流浪者也比比皆是。根據(jù)這種泛泛的推測，想找到陳浩山，無異于大海撈針。

    嬴亮再次研究了陳浩山的話單，發(fā)現(xiàn)在為數(shù)不多的通話中，有一個固定電話，他曾經(jīng)撥打過兩次，第一次通話時長為8分24秒，第二次為57秒。

    通過電信部門的反饋，該號曾被多家公司使用過，其中有汽車租賃公司、房地產(chǎn)公司、擔保公司以及傳媒公司。換公司不換電話的情況，說明幾家公司可能使用了同一個辦公地點。

    “陳浩山為何會得知這個號？答案只有一個，他可能看到了招聘廣告。那么是什么心理，驅使他撥打的電話？只有一種可能，為了獲取經(jīng)濟來源?！彼就剿{嫣如此分析道。

    “永元市那么大，招聘廣告多如牛毛，在陳浩山為數(shù)不多的通話記錄中，他為什么要單單撥打這個電話？而且還撥了兩次？”嬴亮猶有不解。

    司徒藍嫣道：“人作為生活中的個體，在試圖重新融入社會群體時，需要一種歸屬感。它是個體與所屬群體間的一種內(nèi)在聯(lián)系，沒有歸屬感的人，會對從事的任何事情缺乏激情。只有歸屬感得到滿足，人才會對其他事情提起興趣。這就好比一個人到陌生的城市出差，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找賓館落腳。此時的賓館，就成了這個人與城市建立歸屬感的紐帶?！?/br>
    司徒藍嫣看向不發(fā)一言的展峰，“展隊，陳浩山能有心思去找工作，說明他找到了落腳點，而這個落腳點一定距離招聘廣告不遠。”

    “他的兩次通話：第一次時長為8分24秒，第二次為57秒，兩次通話間隔二十二小時。看來，他第一通電話應該是在咨詢崗位，考慮了一天后，撥打的第二個電話，就是答應了對方的條件。拒絕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再次撥打。”嬴亮的思路跟得很緊，看到展峰微微頷首，嬴亮頓時覺得心情松快了一些。

    展峰的確能耐不凡，或許一時之間難以望其項背，可嬴亮也不想老落在師姐后頭。

    “陳浩山身背命案，不會頻繁更換工作，如此一來，只要查到他進了哪家公司，那么之后的事情就會有跡可循?！闭狗鍖琳f，“查一下電信部門，調(diào)取幾家公司的開戶時間。”

    嬴亮動作迅速，最終確定，陳浩山呼入時，該號碼是一家名為“國洋地產(chǎn)”的公司在使用。當年地產(chǎn)公司剛剛成立，急需招聘勞務人員，提供的崗位主要有：保潔、物業(yè)安保、水電維修。

    根據(jù)規(guī)定，安保人員必須至派出所備案，水電維修要掌握一定的技術，需要考取證件，那么，不需要身份證的工作就只剩下保潔了。

    保潔員的工作地，主要在該公司開發(fā)的小區(qū)內(nèi)，這個工種又細分為：樓道清潔、小區(qū)地面清潔及垃圾傾倒。前兩個工種多為女性從業(yè)者，而垃圾傾倒這種又臟又累的活，只能由男性從事。

    陳浩山要是從事垃圾傾倒，可謂好處多多。首先工作環(huán)境惡劣，平時不會有人靠近；其次不管春夏秋冬、黑夜白晝，任何時間戴口罩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非常便于隱藏身份。

    國洋地產(chǎn)在永元市有多個樓盤，而在修平區(qū)只建了一個成規(guī)模的小區(qū)，名叫“金融祥和苑”。該小區(qū)面積不大，負責垃圾傾倒的有三人，其中名為胡浩的48歲男子，立即進入了專案組的視線。

    物業(yè)經(jīng)理當然不敢怠慢，一見到專案組就把胡浩的事交代了個底兒。

    胡浩從小區(qū)建成之初就在這里負責垃圾清理，從業(yè)時間足足十四年。他性格古怪不健談，不管什么時候都戴著一副厚厚的黑色口罩，平時也不跟人來往。

    眼下他本人租住在小區(qū)對面的塔樓里。塔樓前身是修平職業(yè)學院的學生宿舍，樓高33層，因造型如同塔，由此得名。

    2002年，學院停止招生。在塔樓建造時，學校拖欠了大量工程款，為了償還欠款，塔樓的產(chǎn)權被分割成多份用來抵賬。塔樓內(nèi)原本的學生宿舍，被林林總總的業(yè)主改得面目全非，樓內(nèi)的住戶，也是魚龍混雜。

    呂瀚海沿著樓層大致數(shù)了一下，每一層分為南北兩排，每排有十二個房間，也就是說整棟塔樓可供居住的房間有七百多個，如果沒有明確的地址，要想在這里找到胡浩只怕也并非易事。

    雖說胡浩已是甕中之鱉，但只抓到他這個人，卻并沒有什么用。

    因為案件發(fā)生太久，能夠直接定案的證據(jù)并不多，最好的結局，就是在他的住處將他抓獲，這樣說不定還有可能在他銷毀證據(jù)前，找到一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