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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者無心,薛雯手上的動作忽然一頓。 ——一年之前,文思閣中薛昌韞曾憂心忡忡,“朕臨朝這十來日以來,深感勛貴及宗族之不馴,實乃朕之掣肘也,張子初乃英國公府嫡三子,若能招其為二駙馬,倒是能以此為突破口”。 其實薛昌韞謀朝登基的過程已經(jīng)算是十分順利的了,得兵馬者得天下,武將之中,卓家、沈家等老牌兒,徐大業(yè)等新帝心腹,就足以穩(wěn)定住局面了。 而文臣里,薛雯的老師,首輔鄢之卿一人就足矣。 唯獨就是勛貴宗族···自恃身份高高在上,讓薛昌韞很是頭大。 盡管他已經(jīng)封薛昌煜的獨子為康親王,施以仁義優(yōu)待又優(yōu)待,可還是不能讓這些人滿意,對他頗有微詞。 皇位到底來得特殊,是奪來的,薛昌韞急需一份好名聲穩(wěn)住自己。否則,西南還有一個薛昌輝,甚至京中還有一個薛明安···所以,對這些人他是萬萬打罰不得,使不出一點兒強硬的手段的,只能是供著哄著,人家還未必領情······ 胡孝添的話看似狂妄,其實句句在禮。 挺氣人的,武將在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掙下的家業(yè),可就是怎么都比不上這些耍嘴皮子的···人家還要反過來瞧不起他們,說他們是“莽夫”······ 薛昌韞之所以把主意打到了英國公府的頭上,也在于此。 ——同為開國元勛,英國公靠文治,略陽郡王靠武功,爵位上雖差了一截兒,其實卻是英國公府更有地位,在令薛昌韞頭疼不已的這件事上,也更說得上話、起得了作用。 而彭城伯和英國公相比,那就是泰山底下的一個小土坡···所以,以前薛昌韞從來沒把主意打到胡家的頭上,薛雯則是沒怎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比起迫在眉睫的廢帝余孽,這些人頂多就是讓薛昌韞憋屈一些,起不了再大的作用了。 也是前幾日張子初一臉正色地給她扯什么“長輩之望”,讓薛雯才又把這事兒給想起來了,如今彭城伯說了一句這話,薛雯心里便有了個主意。 比不上英國公府好用又如何?當初的崔櫻桃,如今的才剛會走路的親王魯王的生母婉太妃,一開始,不也是滿宮里數(shù)誰都比不過嗎? 事在人為嘛,何況他薛昌韞是這天下的第一人。 薛雯想到此處,不由得發(fā)散開來,有些若有所思起來——可見薛昌韞并沒有很好的適應他一國之君的身份,只知道現(xiàn)成的英國公府好,不知道他身為皇上,輕易就能再捧起來一個,比現(xiàn)成的更好······ 薛雯有了主意心定了下來,一旁,小胡氏卻猶自心慌。 彭城伯說與她的情形太好了! 若真能讓沈泰安奉母——還有那個勞什子的表小姐董依依一同回他們的滁州老家去,那她可真就是什么都不求了······ 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問題,現(xiàn)在倒是想得好好的,一旦回去,用不了人家三言兩語,她就又該被牽著鼻子走了,這事兒、這樣的好事兒,若是到頭來砸在了她自己手里,還不得活生生后悔死她啊! 薛雯一抬頭正好瞥見了堂姨母那一副坐立難安的可憐模樣,不由噗嗤一樂,笑著問道:“姨母這是怎么了?有什么天要塌了的為難事,不妨說出來大家商量——若是為剛剛外祖父所說的,倒大可不必憂心,俗話說‘槍打出頭鳥’,天就算是真的塌下來了自有那個兒高的,阿兄都包攬了去,姨母還不只管看熱鬧就是了?” 小胡氏最大的好處就是有自知之明,懂得借力,因此薛雯一問她也不“藏拙”,苦笑了兩下,直言道:“不怕公主笑話,愁眉苦臉就是為了這個事兒——雖有元麒在前,實在是我的大幸,但卻又怕我是個沒出息的,會扯元麒的后腿兒,若是把事辦砸了,豈不大家白忙活?那就是我的罪過了?!?/br> 沈堯慣是沒個正形兒···聽了這話玩笑道:“瞧母親這話說的,我又不是牛馬?哪來的后腿要你扯嘛?!?/br> 小胡氏溫溫柔柔的笑了一下,并沒有接話,倒是薛雯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沈堯立刻就老實了,正襟危坐,還咽了咽口水。 薛雯沒再理他,轉(zhuǎn)而對小胡氏笑道:“這也不是什么難事,不值當姨母愁得這樣······” 小胡氏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實在是滿腹憂懷,竟然直接打斷了薛雯道:“我知道,對于你們不是什么難事,你們都是本事人,可我不是···我是個沒本事的,沒本事、也沒出息,一輩子讓人牽著走推著走······” 話說一半,臉色乍變回過神來,慌忙道歉道:“哎呀蓁娘,我不是,我,這······” 不過是小節(jié),薛雯當然不會在意,也能理解小胡氏的心情,她和氣笑了笑,道:“姨母也是心緒不寧,不妨事的。我方才說不是難事,不為別的,也不是我站著說話不腰疼——姨母怕自己熬不住雙方對峙的場面,更怕自己夾在中間落得個里外不是人,不如就不要回去好了,尋一個合情合理的正當理由,等事情塵埃落定了再回府,不就好了嗎?” 小胡氏聞言苦笑了一聲,薛雯畢竟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小時候和她也親近,雖說因為沈家辦事不地道,這些年漸漸生分了而讓她在薛雯面前已經(jīng)難免帶了些小心翼翼,但血脈猶在,情份也猶在,仍是免不了習慣性的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