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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態(tài)度說明了一切,皇上的態(tài)度就是最大的,至此,整件事情才終于算是收住了口兒,慢慢消停下來了。 也因此,雖說都知道明安公主當(dāng)時(shí)的那一番話是在借題發(fā)揮為皇上分憂,但到底面子上過不太去,如今這些個大人們見到了她自然是心有余悸,才一個個瞬間收斂了不少。 沈堯卻是不知道那些的,他也沒功夫去想緣由,他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薛雯。 ——盯著前一刻似乎還近在咫尺呼吸可聞?wù)f著月亮,這一刻卻是那么的遙不可及只可遠(yuǎn)觀的薛雯,連眨一下眼睛都舍不得。 薛雯當(dāng)然知道她一進(jìn)來整個神霄殿都靜了兩分,她心下一哂,目不斜視地走到皇上跟前兒行了個禮,對答兩句,就被允許歸了座兒。 四皇嫂張妍連忙過來拉她,親親熱熱的,薛雯也露出了個有些乖巧的笑來。 她是不假的。 沈堯偷偷在心里感慨著。 很奇怪,她不夠親熱,笑里帶著些疏離和矜貴,可卻反而比這些看似誠摯熱烈的人們要真得多。 她還是美的,真且美。 沈堯遍尋記憶,發(fā)現(xiàn)她好像從很久以前,從很小的時(shí)候起,就永遠(yuǎn)都是美麗的。永遠(yuǎn)都是氣定神閑,永遠(yuǎn)都是游刃有余。 可沈堯知道不是,她并不是游刃有余天生就全知全會。 她解不出難題來急得直哭,她在該瘋玩瘋鬧的年紀(jì)輾轉(zhuǎn)于昭陽宮與文昭閣兩點(diǎn)一線,她小小的年紀(jì)看了幾倍于同齡人的書,盡管那些書一個比一個佶屈聱牙枯燥乏味。 眼前的這些令沈堯感到厭煩,恨不能逃離的彎彎繞與言語官司,是她一天十二時(shí)辰的日常。 然后她才能不露聲色,才能氣定神閑,才能看似游刃有余——才是站在人前的明安公主。 而她唯一的一次崩潰與示弱···被沈堯指責(zé)為大題小作······ 沈堯忽然害怕了起來。 這三年,他總是在想象重逢的場景,回京的路上,他想著“我要告訴蓁娘!” 我明白了!我懂了!蓁娘,我理解你當(dāng)時(shí)所說的意思了,對不起我當(dāng)時(shí)淺薄愚蠢言語傷你。你放心,從今以后有阿兄陪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你那么惶然那么苦了。 她會驚訝嗎? 她會高興吧? 不會激動到哭出來吧? ——當(dāng)然,肯定是不會那么容易原諒他的,蓁娘在自己面前是很有脾氣的,估計(jì)要哄很久······嘖,西南這破地界兒,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產(chǎn)讓我?guī)Щ厝ビ懰南矚g。 雜七雜八地想了很多很久,一個人坐在那里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傻笑,王選他們偷偷編排,說“將軍美什么呢?不會指望著這點(diǎn)兒破事能得賞黃金萬兩呢吧?” 可是此時(shí),所有的想法煙消云散,猶如當(dāng)頭一盆冷水澆下,他突然不那么自信起來了······ 薛雯離他越來越遠(yuǎn),沈堯忽然有些失態(tài)地站起身,差點(diǎn)兒撞到了旁人相敬的酒盅,沈堯倉促拱了拱手,道:“諸位大人,對不住對不住,容某去向幾位殿下敬一杯酒。” 其實(shí)說是“幾位殿下”,要緊的究竟是哪一位殿下?在座的都是人精/子當(dāng)然知道,這回果然沒有人攔他了,一個個還含笑目送呢······ 且說另一頭——也是薛雯的運(yùn)氣好,剛剛?cè)胂?,就正撞上她最期待的場面了?/br> 薛昌煜這么多年了,光長個子是沒見長個記性的,又在那欠兒掰掰地抖著腳沖埋頭苦吃的王賁元道:“嘖,賁元兄好歹也是四品官員了,又沾上了最有油水兒的海運(yùn),怎么還是把你給虧成這樣了啊?” 王表兄戰(zhàn)績豐厚,也早已戰(zhàn)出經(jīng)驗(yàn)了,對付他有一百種法子,隨手拈來一個就是——這一回,他忽然以手扶額,半晌無語,給薛昌煜看得一愣一愣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cè)滩蛔査诜甘裁床∧?,王賁元猛地抬起頭來,眼中竟隱有淚光。 只見他畢恭畢敬地沖上首拱了拱手,哽咽道:“臣忝居四品,深受皇恩,兩年來不敢稍有疏漏,日夜警醒。人人都說邊貿(mào)、海運(yùn)、鹽鐵是肥差,不!微臣不敢茍同??!什么是肥差?一身微陋本領(lǐng)若能有所用處就是肥差!蒙文昌侯與自安兄不棄,能讓賁元為國為民略盡綿薄之力,賁元銘感五內(nèi),唯有愈加兢兢,方能回報(bào)萬一!” 誰能想到他給你來這一手??? 這話說的···一頂這么大的帽子懸在頭頂,薛昌煜要被他噎死了!目瞪口呆半天,一時(shí)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謝自安也不怵這位三爺,又與王賁云投緣,早看不慣薛昌煜找茬兒了,竟然配合著做作長嘆一聲,一副情之所至有感而發(fā)的惡心樣兒,道:“賁元兄!你在潮州兩年作為,都是能看在眼里的,能得你這位大助力,實(shí)在是我父子之幸,是東南六州百姓之幸!來來,我敬賁元兄!” 王賁云也是人才,竟然還真的哭出來了,嗚嗚咽咽道:“不說了,不說了,自安兄,都在酒里!” 他兩人唱念做打俱佳,薛昌煜自然是只能憋憋屈屈地?cái)∠玛噥恚塘税胩?,才皮笑rou不笑地干巴巴道:“是煜失言了,所謂沾油水兒不過是玩笑話罷了——我有酒了,出去散散?!?/br> 說著背著手氣哼哼地走了。 夫妻一體,三皇子妃高氏不尷不尬笑了兩聲,忙也跟著追了出去。 薛雯這才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桌上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就連薛霽這個第一老實(shí)的,與meimei對視了一眼,也忍不住掩嘴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