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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新辭點了收款,混合著迎面吹來的風對著手機發(fā)了句語音:“你這樣,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謝謝你了。” 那邊也用語音發(fā)來兩個字:“矯情。” 其實也沒有期待路晴鋒能給出什么主意出來,他只是一個人維持著這段不敢言說的戀愛太累了,能有一個人聽到對他來說都是好事。 今晚的收獲豈止是有個人能聽到自己聲音,孟新辭覺得自己心里好像透進來了一點點光。 悶熱、逼仄、黑暗的一個小小的房間里,突然鑿開了一條縫。有道光照了進來,伴隨著一起進來的,還有一絲涼爽的風。 決定這種事情,要自己來。 既然萬均修沒有勇氣為他披上鎧甲,那他就自己借著這一點點微弱的光自己縫一件穿上。 勇往直前,攻城略地,他都會自己完成。 萬均修就只需要靜靜等他長大就好。 孟新辭抹了把臉,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往家走去。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睡一覺又能活過來。 這一刻,孟新辭莫名覺得自己像個所向披靡的戰(zhàn)士。 萬均修最近在醫(yī)院里被強制加上了復健,每天上午輸了液,下午就要去到另一個樓層做一些復健運動。 原本萬均修是想拒絕的,但是醫(yī)生板著臉和孟新辭說,就以萬均修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要是再不復健,關節(jié)僵硬到一定程度以后連鞋子都沒辦法穿。更別說要是繼續(xù)這樣,就算出院了,以后還是會有并發(fā)癥。 復健是必須的,就當是一種變相的鍛煉,病人身體好起來,以后也能更好一些。 復健這種全自費的治療辦法其實還是要看家屬和病人的意見,而且萬均修的癱瘓程度能做的大多都是被動運動。但醫(yī)生還是語重心長地和孟新辭說:“你家里人這個情況,還是有必要去的,就當是你去學學,以后在家也能做。病人上一個階段的住院費你應該可以去報銷了吧,這樣報銷回來的錢也能抵這部分的費用。你考慮考慮吧。” 怎么可能還需要考慮,孟新辭才聽到說對以后好就沒有什么猶豫,這種事情不答應就是傻子。 但是復健太累了,萬均修頭幾次結束復健都沒力氣把自己轉移到輪椅上。躺在復健的那張床上大口地喘氣,孟新辭遠遠地隔著玻璃門看著萬均修的樣子,覺得他就像一條離了岸的魚。 看到康復科醫(yī)生招招手,孟新辭才敢進去里面把萬均修扶起來抱到,他甚至都坐不住,整個人縮在輪椅上。 萬均修想要自己用手撐著讓自己坐正一些,但是發(fā)現(xiàn)沒太大用。方才的鍛煉已經(jīng)讓兩條胳膊沒了勁,這會稍微一使勁就抖得厲害。 這么坐輪椅上,像是坐著一個大皮球,根本掌握不了平衡,好像下一秒鐘就要摔出去。 坐穩(wěn)都不行,絕不可能能順利回到病房。 不光是累,身上還疼。也是奇怪,明明都沒什么知覺的,這些年連摔跤都不會疼,這么一個多小時的復健鍛煉倒讓他疼得厲害。萬均修喘了兩口氣,努力讓自己盡快恢復下來。 但是好像沒太大的作用,反而這會縮在輪椅里還覺得更難受了。 “新辭,你能不能把我抱起來……”萬均修忍不住,皺著眉問。 孟新辭以為是向往常那樣將萬均修橫抱起來,正彎下腰把手伸到萬均修的兩條腿后面。 “不是橫抱……你就直著把我抱起來……” “啊?”孟新辭沒反應過來。 萬均修說:“我想站起來一會,我身上疼得厲害?!?/br> 孟新辭明白了萬均修的意思,抬起他的兩條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扶著他的腰將他抱了起來。 說是站,其實萬均修的整個身體都靠在孟新辭身上。他身體一直在往下滑,孟新辭只能牢牢抱好,不讓萬均修滑下去。 他低下頭看到萬均修的腳是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別在地上,他又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萬均修的腳可以像正常人那樣腳踏實地地踩著。 得虧孟新辭個高也結實,能撐得住,他心想這樣萬均修應該就可以“站”得舒服一些。 原來萬均修是真的很高,這么站著,頭還搭在孟新辭的肩膀上。即使這樣也不比孟新辭矮多少,好像還剛齊平。 這種姿勢像擁抱一樣,萬均修連頭都是埋在孟新辭的脖頸處,他頭上有密密麻麻的汗珠,這會都盡數(shù)蹭在孟新辭的身上。 他心跳得很快,甚至不敢亂動,只能牢牢地抱著萬均修。時間久了,他慢慢沒有剛才那么緊張,思緒開始往遠處飄。 溫熱的,汗液是溫熱的,皮膚是溫熱的,呼吸也是溫熱的。這種姿勢的擁抱還從來沒有過,是孟新辭從來沒有奢求和期望過的。他以為自己和萬均修,這輩子都不會有一次這樣的擁抱。 這樣的一個兩個人都站著,耳鬢廝磨的一個擁抱。 即使現(xiàn)在其實也不算擁抱,但孟新辭局勢打心眼里覺得,這就是一個擁抱。 一個只要萬均修不喊停,孟新辭就可以一直抱著不會撒手的擁抱。 就算萬均修會往下滑,會摔下去也不用擔心,他會抱得再緊一點,不會有這種如果發(fā)生。 萬均修的身上隱約有醫(yī)院專屬的那股味道,一股藥物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這段時間萬均修過得很難,就算是夜里都被病痛折磨著。孟新辭能為他做的不多,甚至在他皺眉的時候會覺得自己一點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