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夫后的滋潤日子 第185節(jié)
后頭王氏又詢問得知許青川出門去了,不在家里,她和顧茵也沒在許家多待——畢竟許氏這人同王氏一樣,也挺好面子的,轉頭心情平復了,想到自己在王氏面前這般失態(tài),又該不高興了。 離開許家之前,王氏給許氏留了一包銅錢,讓他到時候當喜錢。 衙門里報喜的當然不給這些,少說得給個一二兩銀子的,但是考上探花郎這樣的好事,到時候許家門前肯定不只是衙門報喜的人,還得有很多其他看熱鬧的,甚至連附近的叫花子都會上門來討要喜錢。 一千個銅錢才值一兩銀子,這包銅錢也沒多值錢,只是免去了過兩日許氏再出去臨時兌換的手腳工夫。 許氏不和王氏客氣,就給收下了。 從許家離開后,王氏和宋石榴回府去,顧茵沒和她們一道,她有自己的事情辦。 自家那小話劇場里,《雙狐記》已經(jīng)上演了一段時間,得再尋新本子排新戲。 蔣先生十分得用,經(jīng)過上一次排演后,已經(jīng)掌握了話劇的竅門,顧茵已經(jīng)把導演的職位讓給了他。作為東家,她只需要負責尋摸一下新本子。 許家住著的這一片讀書人多,書局也多,顧茵也就干脆去了幾個書局轉悠。 說來也巧,顧茵在去的第一個書局里就遇到了許青川。 顧茵大大方方地喊了一聲“青川哥”,許青川轉身,見到了荊釵布裙的她,一瞬間很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了還在寒山鎮(zhèn)的時候。 不過很快許青川就回過神來了,彼時的顧茵為生計忙碌,雖她性子樂觀,但為生活奔波的人,眉間是不可能出現(xiàn)這樣灑脫歡樂的笑容的。 現(xiàn)在的顧茵,眉梢眼角再不見煩擾之色,整個人像會發(fā)光一般。 而且彼時顧茵知道兩家長輩想結親的意思,所以對他禮貌而疏離,在他印象里,她似乎從來沒有這樣熱絡地喊過他。 “你怎么穿成這樣?”許青川彎了彎唇,放下手里的書過去。 顧茵狡黠地眨眨眼,“和我娘過來給你家道喜,但是又不想惹人注意,所以特地換了衣裳來的?!?/br> 她邊說邊伸出三個手指,比了個三。 許青川頓時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寒窗苦讀多年,猛然知道得到這樣的好結果,自然是喜不自勝,很多可能都會癲狂上一陣,不然后世也不會流傳范進中舉的故事。 但顧茵和許青川也認識好幾年了,對他也多少有些了解,他就不是那種耐不住起伏的人。 果然,如顧茵所料的,許青川短暫地急促呼吸了兩次,然后閉了閉眼,很快就緩了過來。 他笑著同顧茵拱手,“那就謝顧家meimei和嬸子特地跑這趟了?!?/br> 顧茵擺擺手說他太客氣了,又笑道:“正好我想淘換點話本子,正好你在,幫著我參考一番。” 殿試都考完了,許青川再是喜歡看書,這時候也該放松放松。 他還來書局,純粹是放榜的日子近在眼前,他難免有些忐忑,在家里待不住。 眼下既已知道了名次,心里一塊大石頭落地,許青川自然樂意為她幫忙。 這話本子的更新速度實在快,幾乎是每個月都會上新的。 雖其中不少是跟風之作,但也有跟風的同時寫的不錯的,需要人細細分辨。 許青川看書的速度比顧茵可快多了,一目十行下去,他就能知道這話本有沒有可取之處。 書局的人是不可能讓客人慢慢把話本讀完的,所以顧茵就把許青川說還成的都買下了。 一口氣跑了三家書局,顧茵買了一大摞,回過神來的時候許青川已經(jīng)幫她捧了好一會兒。 許青川說要幫她搬回去,顧茵已經(jīng)耽誤了他半個下午的工夫,哪里能好意思勞煩他,就和最后一家書局的掌柜商量,詢問能不能把話本子先存放在這里,等后頭再使人來取。 掌柜樂呵呵道:“娘子客氣,您在小店買了這樣多的東西,確實不好拿。本店有一間雜物房,娘子要是不嫌棄,就把這些都先放那處?!?/br> 說好之后,顧茵另外多給了掌柜幾文錢當吃存東西的費用,就招呼許青川順著掌柜指明的方向,把話本子都放到雜物房去。 “都是我的不是,一忙起來就忘了時辰。下午晌許嬸子肯定是在盼著你回去的。”顧茵跟在許青川伸手,致歉道。 許青川說不礙事,又道:“過去一直是嬸子和你照顧我們母子。道謝的話說多了生分,但那些恩情我們都是放在心里的。一點小忙而已,你不必這般客氣?!?/br> “往后指不定是誰家照顧誰呢。旁的不說,等我有了孩子,青川哥這先生可跑不了。” 許青川的腳下一頓,眼神中帶出了一絲錯愕,“這么快……” 顧茵也察覺到自己失言了,或許是最近家里好事不斷,先是武青意和他求親,又是顧野借著生辰宴得了正元帝加倍的喜歡和好名聲,今天又恰逢知道了許青川高中探花,所以格外高興,弄得她說話也有些不過腦子。 她臉頰微紅,忙說不是,“沒有,是我亂說的,還沒影兒的事呢。” “也不是亂說,我娘說你是有福氣的,子嗣這方面總也是不用愁的?!?/br> 顧茵忍不住笑起來,“那我就托嬸子的吉言了?!?/br> 說話的工夫,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書局的雜物房。 許青川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而后才收回眼神,只看著手里沉甸甸的話本子,輕聲道:“那我就放下了?!?/br> “好。” ………… 四月底,天氣一下子就暖和起來,向著夏日邁近了。 殿試的成績早幾日已經(jīng)放榜公布。 三甲跨馬游街的時候,王氏還帶著一大家子都去看了熱鬧。 狀元郎文瑯和探花郎許青川都既年輕又俊朗,京城這地界民風又比其他地方都開放一些,好些個年輕姑娘都往這兩人身上扔花和香囊。 尤其是許青川,因他家世背景只能算普通中的普通,所以還有大膽些的人家,甚至出動家丁準備來個榜下捉婿。 王氏早就聽說京城有這種風氣——富裕的人家多,渴望邁入上層階級的人家自然就多。她早就防著這一手呢,派出去好些家丁在許青川身邊,這才沒讓那些人得手。 顧野因為這次協(xié)理殿試,得到的好處也不少。 這人呢,其實是這樣的,若他這個年紀,仗著身份邀功,李大學士等人就算捏著鼻子認了,心底也會對他頗有微詞。 但他跟著忙前忙后的,跟著忙了好些天,卻半點兒功勞不邀,還在正元帝面前夸贊李大學士等人如何的認真勤勉,如何迫切的想為新朝招攬人才……半點不提自己。 李大學士等人反而不好意思了,感覺像欺負了孩子一般。 幾個文官私下里一商量,便統(tǒng)一了口徑,上折子的時候也把顧野一通夸,同時沒吝惜幫他傳播這件事,使他的聲望更達到一層樓。 以至于有些學子私下里都稱呼顧野為“小座師”。 考過了殿試的學子就算是天子門生了,這般尊稱他,和說他是太子沒區(qū)別了。 知道這個消息后,顧野第一時間跑到了養(yǎng)心殿。 正元帝正在批折子,見他著急忙慌過來,好笑道:“朕前兩天才夸你文質彬彬的,像個讀書人的模樣了。怎么才沒過兩天,又這副形容無狀了?” 顧野跑的像小狗似的,伸著舌頭直吐氣,連忙擺手,表示讓自己緩口氣再說。 正元帝就讓錢三思給他上了一道茶。 顧野揭開蓋子,咕咚咚喝了,總算是緩過來。 緩過來以后,他拱手行禮,說:“兒子是來給父皇請罪的?!?/br> 這話倒是一下子吸引了正元帝的注意,他先擺手讓錢三思他們下去,然后又免了顧野的禮,問他發(fā)生啥事兒? 顧野面上臊得通紅,看著腳尖,把聽到的消息告訴了正元帝。 正元帝并不意外,他的消息自然比顧野靈通,也就比他還早兩天聽說這事兒。 “這不挺好?你像蹲大牢似的,陪著那么些官員隔出去住了那么久,還從中斡旋調停了好幾次矛盾。沒有功勞也有苦勞?!?/br> “好啥??!”顧野急地直拍大腿,“他們是父皇的門生啊,我也是父皇授意,才這個年紀就去協(xié)理這樣的大事,當個鎮(zhèn)宅的吉祥物罷了。眼下說的人不多,但后面流傳出去,說不定還真有人相信了,當我是什么神童,七歲就能給天下學子當小座師了?!?/br> 正元帝笑呵呵地擱了筆,摸著下巴看他,“怎么,你還怕人夸?怕自己長大后,沒有傳言中的厲害,讓那些人失望?” “怕么,肯定是不怕的?!鳖櫼吧α松untang的臉頰,“就是前頭我辦那個慈善生辰宴,雖是我想的主意,但也是您首肯的。您也不讓我和外人說,功勞都讓我領了。現(xiàn)在又這樣……” “名聲好還不好?”正元帝面上的笑褪下去一些,招招手,讓顧野到了跟前來,神情鄭重地對他道:“你在害怕那些?” 顧野從親爹的反應和話語里察覺出了一些意味,心不受控地噗通噗通狂跳,他深呼吸了幾下,面容從緊張忐忑變的堅定無比,“我不怕那些,我怕的,只有你不高興。” 正元帝心中又是贊賞又是自豪,同時還熨帖無比,他伸手輕拍顧野的背,“我沒有不高興,我若不高興,就不會讓這一切發(fā)生。所以你抬起胸膛來……” 此時他不再自稱“朕”,不是以一個帝王的身份,只是一個父親的身份,盼著兒子勇敢前行。 說著,正元帝的目光又落到一旁的龍案上。 自古帝王的龍椅龍案都會制的比一般的桌椅高大不少,彰顯出帝王天下獨尊的地位。 所以顧野這會兒還沒那龍案高呢! 正元帝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覺著自己還是想的太早了,于是一些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話又讓他咽回了肚子里。 第120章 殿試完全結束, 時間就已經(jīng)快到五月了。 顧野總算是閑散了下來——雖說現(xiàn)在他是和之前一樣,還是每日到文華殿上課。 但和之前那個聚集科舉考官、封閉式的“補習班”相比,文華殿的課程對顧野來說, 和放假幾乎沒有分別了。 正元帝之前說過讓他忙差事的時候, 不得落下功課,后頭自然要讓文大老爺?shù)热丝夹K?/br> 不負眾望的, 顧野的文化水平不降反升,雖不能和馮鈺、武安那樣學了幾年書, 又天賦異稟的相比, 但和差不多同時開蒙的陸煦一比, 那完全是一個在天, 一個在地了。 反正自打顧野的生辰宴和他協(xié)理完殿試后,京中百姓和接觸過他的文官大臣對他風評越來越好。 馮貴妃自然是坐不住的那個, 但無奈陸煦現(xiàn)在也開蒙了。 人呢,一開始讀書,慢慢地就會有自己的想法了。 陸煦學的不算快, 但人也不笨,再不是過去那個大人說啥就是啥的奶娃娃。 而且當身邊所有人都說他大哥好, 只有他母妃讓他提防他大哥, 小小的陸煦心里已經(jīng)對他母妃的話持有保留意見。 陸煦不聽她的話, 帝后感情又越來越和睦, 馮貴妃實在沒招, 還得和秦氏求教。 也恰逢魯國公馮源和陸家的陸沅琪大婚, 馮貴妃求到正元帝面前, 正元帝就讓她去主持婚宴了,算是給了馮家一點面子。 說起來,當時馮陸兩家定下了三個月的婚禮籌備期, 已經(jīng)算是匆忙了。 后頭陸沅琪撞破了馮源和丫鬟的那點事兒,鬧得人盡皆知,傳遍了京城的高門大戶。 時人對男子總是寬容一些的,馮源至多落一個風流的名聲。 還未出嫁的陸沅琪看到了那種事,就沒有那么好過了。若不是馮源就是他定了親的夫婿,那么她的名節(jié)也就跟著壞了,不只是落得眼前這個當人當成笑柄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