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故人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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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zhí)焐f到這里,嘆了口氣,望著平靜湖水陷入沉思。 齊慕少年心性,既然不知張?zhí)焐颓啬饺荻嗄陳酆耷槌稹K屑?xì)想了一下,忽的拍手笑道:“原來我們也是氣脈一門的,師父,你之前不說,現(xiàn)在倒是露了馬腳?!?/br> 張?zhí)焐鷵u搖頭:“不是。你別猜了。走吧。” 齊慕還想再問,張?zhí)焐呀?jīng)站起來,朝著院子走去。 推開小院竹門,一方青石圓桌,再沒其他。黑狗小弟蹲在院子里,看著人也不叫,懶洋洋的。齊慕坐在圓桌旁,張?zhí)焐鷧s站在院子中間,對著房子的木門,神色猶豫。 就這么過了一會兒,屋子里絲毫沒有聲音,齊慕百無聊賴,忍不住說:“師父,師娘和秦柔夷是不是出門了,我們沒注意到?要不我進(jìn)去看看吧?!?/br> 張?zhí)焐谅曊f:“你小子別亂來,慕容最愛規(guī)矩整潔,你沒頭蒼蠅一樣,不收拾你才怪,可別拖累我。” 齊慕笑道:“真是有了師娘沒徒弟,這么大老遠(yuǎn),都是我陪著你來的,現(xiàn)在到了師娘面前,你又開始嫌棄我了。” 張?zhí)焐伤谎?,還沒開口,木門打開,秦柔夷走了出來,齊慕眼前一亮。秦柔夷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換了一身水藍(lán)色長裙,一頭秀發(fā)擺在腦后,扎成了一條麻花辮子,鵝蛋小臉露了出來,秀麗脫俗。 秦柔夷看了看齊慕,臉上騰起一抹緋紅,低聲說:“臭小子,你看什么?” 齊慕笑道:“我在看一朵花?!?/br> 秦柔夷白了他一眼,臉色更紅,回頭看著張?zhí)焐f:“張先生,阿媽已經(jīng)和我說了,您確實是阿媽的朋友。但是阿媽不愿意見您。之前我對您多有冒犯,還請不要放在心上。阿媽說,相見不如不見,請您早點回家去吧。” 張?zhí)焐鷾喩硪活?,看著木門,想著木門之后的人,苦笑道:“慕容,你連一面都不愿意見我么?” 屋子里卻沒有聲音,張?zhí)焐澏兑幌?,轉(zhuǎn)過身要走,齊慕一步上前,拽著張?zhí)焐械溃骸皫熌?!師娘!我是齊慕,陪著師傅一起來的!師父身子有病,看了醫(yī)生都沒用,只有找到您才有辦法,還請您幫幫師傅吧!” 屋子里還是沒有聲音,齊慕皺了皺眉,張?zhí)焐嘈Φ溃骸八懔?,走吧?!?/br> “走什么走?”齊慕揚(yáng)聲說:“一個月前咱們就出了門,大巴坐完坐火車,火車坐完坐牛車,又是爬山又是過河,這么辛苦不就是為了見到師娘么?,F(xiàn)在好不容易到了,你卻退堂鼓,要是不說出為什么來,小爺我就是燒了這破院子,也不能白白走了?!?/br> 秦柔夷急道:“齊慕,你亂說什么?” 齊慕還要再說,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人影緩緩走出:“你要燒了這里?好,你來?!?/br> 門口站著一個中年美婦,黑發(fā)盤起,一件白色大衣,一條黑色短褲,皮膚白皙,神情淡漠,看上去倒有一種都市白領(lǐng)的感覺,絲毫看不出多大年紀(jì)。齊慕看在眼里,笑道:“師娘好!” 這美婦正是秦慕容。 秦慕容淡淡說:“你別亂叫,誰是你師娘?你說要燒了這里,那就動手吧。” 張?zhí)焐舸敉啬饺?,嘴巴張了又張,似有千言萬語,卻難說出口,最后吐出來的,只有一聲顫抖的“慕容”。 秦慕容看著張?zhí)焐?,素白的臉上涌起一抹紅色。她沉默一陣,緩緩說:“才多少年,你已經(jīng)這么老了。” 齊慕笑道:“對對對,男人就是老的快。不過師傅是因為想念師娘,才這樣的。師傅連做夢,都是念著您的名字呢。” 齊慕看到自己師傅笨嘴笨舌的樣子,本想自己展現(xiàn)一下,給師傅找回一些面子,但卻不被秦慕容喜歡。秦慕容皺起眉頭:“你這小徒弟油腔滑調(diào),不好好教,未來難保走上歪路。是了,你剛才還說要燒了我這草堂,來來,你來燒吧?!?/br> 秦慕容一抬手,齊慕神色尷尬,嘿嘿一笑:“我這是激將法,如果不這么說,您也不愿意見我們不是?師娘,不論如何,師傅已經(jīng)知道錯了,這么大老遠(yuǎn)來看您,您就消消氣,先給我?guī)煾悼纯床。貌缓???/br> “如果真的是為了看我,怎么不知道帶著禮物呢?”秦慕容微微一笑,說:“最起碼帶著我喜歡吃的桂花糕,你說呢,張?zhí)焐!?/br> 張?zhí)焐鷩@了口氣,點點頭:“我是想過,但我一直覺得這一趟你也不會見我?!?/br> “對對對,師傅其實帶了東西的,帶著給您的禮物,但是被我吃了?!饼R慕嘿嘿一笑,主動說:“師娘,你想吃桂花糕,多得很,我現(xiàn)在就下山給你買,好不好?” “那還一樣么?”秦慕容淡然說:“這么來看,你就是為了自己體內(nèi)的毛病,如果不是無法控制了,你也不會來找我?!?/br> 張?zhí)焐钡溃骸安皇牵?,我也很想你的!?/br> 秦慕容轉(zhuǎn)過身去,沒有說話。秦柔夷輕聲說:“你們還是回去吧,阿媽不會幫你看病的?!?/br> 齊慕怒道:“師娘,你見死不救么?不就是吵了架,這么多年了,也都該放下了吧,我?guī)煾付歼@樣了,你都不幫忙,哼,你太冷血了吧!” “你知道些什么?”秦慕容一回頭,嬌喝道:“他這一身毛病,都是咎由自取,狂妄自大的結(jié)果。如果當(dāng)初聽我的話,能有這樣下場嗎?還是那句話,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現(xiàn)在積重難返,藥石無靈,還是回去等著棺材板吧!” 秦慕容話音陡然決絕,好似仇敵一般,齊慕聽得又驚又怒,喝道:“老太婆!你別給臉不要!真把小爺逼急了,肯定沒你好果子吃!” “好好好,你張?zhí)焐褪沁@么教徒弟的,”秦慕容冷冷一笑,張?zhí)焐еR慕,一陣囁嚅:“不是不是,你聽我說,慕容,這不是我意思……” “是我的意思,怎么了?”齊慕哼了一聲,扶著張?zhí)焐?,笑道:“放火燒了這里就算了,我倒是可以做點其他事情膈應(yīng)膈應(yīng)你們。比如把這里的地方畫成地圖,這里山清水秀,小河嘩啦的,要是讓外面的人都來旅游旅游,多好?” 這里地處蒼云山后山腰,應(yīng)該是從未被開發(fā)過的地帶,除了幾戶原住老農(nóng)民,就是秦慕容的園地了。秦慕容作為氣脈一宗,修道自然害怕打擾。 齊慕話一出口,秦慕容已經(jīng)有些怒意,秦柔夷急道:“臭小子,別亂說話!”下一刻,秦慕容盯著齊慕,眼神中流光溢彩,齊慕只覺秦慕容身上散發(fā)出一些白色氣息,好似流水一般,朝著自己涌過來。 這感覺之前在秦柔夷身上感受到過,齊慕暗叫不好,想要行動,卻已經(jīng)來不及,腳下虛浮,低頭一看,整個人竟然已經(jīng)離地。 怎么回事? 齊慕低頭看著,秦慕容身上乳白色的氣流罩著自身,竟然讓自己雙腳離地,而且越來越高,一邊的張?zhí)焐贾荒芴ь^才能看著自己。下一刻,齊慕頭腳相反,朝著地上猛地沖了下去。 這么頭重腳輕往下沖,嚇得齊慕叫了起來,眼看就要腦袋開花,白漿一地,整個身子卻穩(wěn)穩(wěn)停住。齊慕一個倒栽蔥的造型,袍子都落下來蓋住了腦袋。他把袍子撩開,地面黃土赫然,一只螞蟻悠悠然走過來,穿過了齊慕落在地上的頭發(fā)林。 秦慕容笑道:“現(xiàn)在怎么說,你還能放火畫地圖么?” 齊慕還沒開口,身子又是轉(zhuǎn)了一個大圈,緊跟著三四個圈,轉(zhuǎn)得他頭暈?zāi)垦?,耳邊傳來秦柔夷叫聲:“阿媽,算了吧,他太難受了,放了他吧?!?/br> 秦慕容哼了一聲,齊慕只覺身上一松,橫著就要倒在地上。他眼疾手快,雙手一撐,又是彈跳而起,怒火中燒瞪著秦慕容。 秦慕容冷笑道:“要不是柔夷給你求情,我非要把你轉(zhuǎn)個十圈八圈的,上吐下瀉不可。怎么,小子,你還嘴硬么?” 齊慕嘴上可不饒人,張口就要開始噴人,張?zhí)焐ё×怂?,苦笑道:“小子,還不知道厲害么?慕容的本事,可比那女娃厲害多了,你連秦小姐都對付不了,更別說慕容了。算了吧,她已經(jīng)手下留情,咱們走吧。” “知道就好。”秦慕容冷冷說,齊慕握緊雙拳,惡狠狠看著秦慕容。秦慕容笑道:“臭小子倒是挺硬氣,怎么,還有什么本事盡管使出來,也讓我看看張?zhí)焐坛鰜淼耐降??!?/br> 齊慕上前一步,咬了咬牙,雙腿刷的跪倒在地,然后低下頭來,叫道:“師娘!求您救救我?guī)煾?!他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知道他危在旦夕,要是您不救他,就沒人救他了!” 齊慕說到這里,停了一下,又是說道:“我不想再做孤兒!”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看著齊慕,各懷心情。秦柔夷一雙美目始終放在齊慕身上。 張?zhí)焐鷩@了口氣,老眼中閃爍淚光。 收養(yǎng)齊慕之后,爺倆一直都是相依為命,相比吃飯,張?zhí)焐冀K擔(dān)心齊慕?jīng)]有好的教育,每天流連于市井,成了一個小混混。但所幸齊慕天性純良,極重感情,紛擾紅塵中沒有喪失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