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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徐景玥自己知道其實(shí)那只是一個男人的愛慕,從十四歲太后為他安排了第一個宮女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并不喜歡女人,倒是枉費(fèi)了太后為他下得那些良藥。 想到那個老妖婦得知自己不能人事,絕嗣的得意嘴臉,徐景玥冷冷一笑,老妖婦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還不是得幫著他掩埋那些秘密。 至于子女,徐景玥從來就沒有幻想過,他的前半生活的像只狗一樣,時刻得被那個高高在上的主人拴著,被她百般算計(jì),戰(zhàn)戰(zhàn)兢兢。而那個妖婦偏偏擺著一副慈愛的嘴臉,假惺惺的維持著表面的平和。 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他知道只要他表現(xiàn)的一點(diǎn)不如意,那個女人一定會想辦法扶起另外一個傀儡,而自己大概只能在黃泉路上顫巍巍的撿起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尊嚴(yán)。 徐景玥怕死,所以他什么也沒有做,小心翼翼的按照那個女人的意愿做著她想讓他做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場雨后他看見了那個身著黑衣的少年。 他記得那日的天空昏暗沉悶,時時伴著驚雷,暴雨夾雜著狂風(fēng)帶著刺骨的寒意,那時候他剛剛因?yàn)槎喑粤藥最w石榴而被尊貴的太后娘娘叫過去訓(xùn)導(dǎo),被懲罰吃光了整整一盆的酸橘子。 事實(shí)就是那樣可笑,在世人眼里九五之尊的皇帝會因?yàn)槎喑杂幸粋€果子被罰,不過是因?yàn)槟莾深w石榴是專程為徐景鈺留的。 其實(shí)徐景玥的心里是有點(diǎn)了解太后的,任誰在后宮爭斗了大半輩子,最后干掉了所有女人,熬死了皇帝,眼看著馬上就要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可是臨了卻被別的女人陰了一把。 精心培養(yǎng)的兒子就那樣死了,不得已皇位就落到一個沒爹沒娘的皇子身上,他想太后大概每次看著自己穿著那身龍袍心里都是恨的,所以她才會想盡辦法的折磨自己,卻又不能做的太過分,無論如何只有一個女兒的太后還需要一個軟弱好控制的皇帝在前面擋著。 年少的時候也曾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處置了那個女人,只是那時候太過天真,以為無聲的抗議會讓那個女人有所收斂,最后換來的也不過是更加刻骨銘心的教訓(xùn),訓(xùn)狗當(dāng)然要訓(xùn)到他見了主人只會搖尾巴才算成功。 那一次那個女人告訴他的一個道理,她希望他成為一個,她給了他才能拿的乞討者,多余的東西只要她不想哪怕是一個果子他都不能主動伸手去夠。 徐景玥記得他當(dāng)時沒有繃住脾氣,在最后的時刻在老太后驚詫的目光下狠狠的甩了桌子上的金盆,然后不管不顧的跑出去了,那是他第一次在老太后面前露出明顯的情緒。 跑出來后被大雨傾盆而下的時候,頭腦驀然清醒,心中有幾分痛快,更多的就是后悔,他知道那個時候已經(jīng)成年的他早就引起了太后的警覺,而那樣一時痛快的后果他并不能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 帶著滿心糾結(jié)跑回宮殿,路過杏林的時候,徐景玥遇見了撐著一把傘小心的遮擋在徐景玥頭頂?shù)纳倌?,十四歲的少年還帶著滿臉的青澀,卻神色認(rèn)真的撐著傘,小心翼翼的護(hù)著身前的女孩兒,他并不算寬厚卻滿是堅(jiān)毅的身軀仿佛迎擊風(fēng)雨的青松,無畏無懼的遮擋住所有的風(fēng)雨。 那一刻,蘇慕知道他心里是羨慕的,從四歲母妃去世之后,再也沒有人這樣認(rèn)真呵護(hù)的對待自己了。 命運(yùn)大概真的很不公,徐景鈺什么都有了,有太后無微不至的呵護(hù),有尊貴的地位,只要她想要的,甚至連嘴都不用張,就有人眼巴巴的送上去,天真爛漫的讓人憎恨,而自己什么都沒有,甚至沒有一個在杏花雨中為自己撐起一把算的臂膀。 女孩兒天真可愛的臉上帶著幾分嫌棄,跳著逃出了傘外,任由風(fēng)雨在臉上侵襲,神色滿是興奮愉悅,男孩兒不贊同的皺著眉毛,小心翼翼的,一次一次不厭其煩的將女孩兒捉回傘下,絲毫不曾顧及自己的衣服早就已經(jīng)濕透。 那時候的徐景玥心中想的是,若是自己一定不會辜負(fù)男孩兒的愛護(hù),也不會任性的任由雨水淋濕那個為自己撐傘的男孩兒。 可惜他永遠(yuǎn)都不可能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公主,而那個男孩兒也不是他的。 那天回去之后徐景玥就發(fā)起了高燒,那場風(fēng)寒差點(diǎn)要了他的小命,也是從那天開始徐景玥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并且關(guān)注起了那個少年。 蘇慕陪伴了徐景鈺多少年,徐景玥就默默的看了兩人多少年,漸漸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羨慕那個天真被人捧在手中的女孩兒,還是羨慕那個女孩兒有一個始終陪著她一起哭,一起笑,會在下雨時為她撐傘,在刮風(fēng)時為她披衣,會去爬上高高的枝蔓,為她捉一只鳴蟬,在春花報(bào)曉的歲月里為她擷一支牡丹。 宮宴依舊是例行公事般,客套而正式,蘇慕并沒有因?yàn)閮赡甑拈焺e就對這種宴席生出興趣,幾乎帶著煩躁而敷衍的情緒,才終于熬到了回家的時間,酒終人散,他早已迫不及待地奔向家中。 宮殿里燈火閃爍跳躍著,帶著淡淡的光暈,徐景玥坐在榻上,看著和自己隔了幾米的皇后,慢條斯理的喝著茶,身著鳳袍面容清秀的女子,坐在一邊,皓腕輕抬,染著粉色豆蔻的指尖輕巧的捏著茶杯,一下一下的溫洗著茶葉,如同一場藝術(shù)的演奏,袖間杯口,指尖輕舞,可見茶藝極好。 作為全天下夫妻的表率,他二人卻是難得的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徐景玥如今早已不用再將就任何人,顯然今日是皇后特地將皇帝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