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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這樣的糾結(jié)翻身了半晌,實在按耐不住困意的她才沉沉睡了過去。 不曾想梳洗過后,以為生氣的傅晚韞又折了回來。 大概許意棠仰面望他時,滿心滿眼的喜悅實在無法忽略,無形中帶得他也紊亂近失控的心緒逐漸平復下來。 “送你入宮,”不著痕跡擰眉,勉強遮住了眼底險些乍露的兇光,“若收整好了,便走罷。” 留下這番話,他清晰察覺到喉間堵了一股洶涌的腥甜,頓了頓無視昨夜謝問情的叮囑,自顧運了內(nèi)功將其壓下。 “……啊,好。” 兩人身高差距過甚,傅晚韞又刻意隱瞞,許意棠自然注意不到他的異樣。 只提起裙擺,亦步亦趨跟上那道一塵不染的頎長身影。 不過總歸顧忌著許意棠,傅晚韞看似走在前面,可步伐并不快,總能讓許意棠不至于氣喘吁吁。 “初六是太后壽宴,這幾日你便暫時待在宮里?!鄙狭塑噹?,許意棠剛坐定,耳畔便傳入傅晚韞的淡聲吩咐。 大唐已故忠親王與唐帝父親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按理說身為忠親王之子,傅晚韞要喚當今太后一聲母后。 可惜早年太后與唐帝不做人,逼得傅晚韞血洗了一遍未央宮,眼下能叫一聲太后,想來已是他最大的寬容。 第91章 未央4(一更) 五日為期。 許意棠一時有些怔愣。 傅晚韞與唐帝的關(guān)系說水火不容都不過分,為何給太后過壽,要將她這個明面上的攝政王妃留在未央宮中?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解,倚在車廂處的傅晚韞凝著聲解釋,“我要離開長安幾日,宮中有姜之語,可保你無恙?!?/br> 長安有多少恨不得除他而后快的權(quán)貴,傅晚韞不會不清楚,若他不在長安,即便讓北斗七星環(huán)繞許意棠身側(cè),未必不會被權(quán)貴鉆了空子。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唯一可行的法子,便是讓許意棠待在宮里。 起碼在未央宮,以他那好皇兄自顧不暇的破敗模樣,一時半刻應當也做不了什么妖。 加上未央宮如今可謂姜之語一人獨大,堂堂榮寵長盛的玉貴妃,不至于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護持不了。 “你去哪?”不知怎地,許意棠心頭猛的一緊,沒來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回想這幾日,傅晚韞膚色所染的冷紫,與原著當中描述他徹底淪為無修道的階下囚的狀況越來越像。 偏偏傅晚韞的表現(xiàn)都和沒事人一樣。 她以為是自己判斷失了誤,卻忘了傅晚韞這一身所向披靡的武修是如何得來的。 普通的純無修入邪道已經(jīng)逆天而為,對身子骨是極大的損傷;何況傅晚韞年少沒有一絲的武修功底,被迫接收長煉城城主葉無修的畢生邪功。 怎么可能沒有巨大的隱患? 四目相對,女子靈澈的眸子里充滿焦急和關(guān)切,明顯可見不摻雜一絲雜質(zhì)。 心頭仿佛有針尖,不輕不重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若放在前世,他或許會坦誠,妄圖用最低賤的態(tài)度換來幾分同情。 這一世,人都不一樣了,他又何須如此卑微? 且區(qū)區(qū)的無修道,他在失了骨抽了筋禹禹獨行時都不曾怕過。 這一世他從來活在陽光底下,怎能再任其將自己拖入暗無天日的地獄? 思及此,那雙昳麗的深邃墨眸底,終究由癲狂掩蓋了猙獰。 沒一會兒,那道充斥腥紅的癲狂便成了純澈的黑。 “去臨沂,”沒等許意棠回過神發(fā)問,抬手撫上她松軟的發(fā)頂,眉目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五日為期?!?/br> * 無論許意棠心緒再怎么不安,到了宮門口,咬著唇的千言萬語,最終只化為了一句“那你說話算話,我等你回來。” 遠遠可見,提氣遠去的頎長身影有一瞬的頓足。 最終隱沒在剛破曉的黑暗當中。 傅晚韞……你一定要平安。 她低聲喃喃了幾句,用力眨眨眼憋回險些破眶的酸澀,勉強擠出一抹笑朝有些憂切的燕芷道,“走罷,去拜見貴妃娘娘。” 她是大楚傲骨錚錚的恒楚公主,是攝政王名正言順的妃,無論心下再如何不忿,在正經(jīng)場合都必須挺直了腰背。 “好?!弊孕「陬櫤K身邊長大,后來又在蜀南從軍數(shù)年,燕芷最老連的便是忠誠和察言觀色。 公主不愿表露的事,她便收好本分一句都無需多問。 不同于昨夜被傅晚韞帶入前殿,此次受貴妃娘娘相邀,許則要繞過金鑾殿前往后宮。 相較于處處追求雅致的水榭楚宮,未央宮論是整體布局還是細節(jié)架構(gòu),都是世間絕無僅有的恢宏。 亭臺樓閣錯落有致,雕欄玉砌更是各有所究,還有那隨處可見的歌臺舞榭,怎么看這角角落落都是錢。 當然,她好歹也在楚宮生活過一段時日,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 所以一開始雖然震撼于這個皇宮出乎意料的金碧輝煌,但總歸是在她的承受能力范圍之內(nèi),面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 帶著燕芷,一路走在帶路宮人側(cè)后方,全程默不作聲,目不斜視,一舉一動間落落大方,讓人挑不出一絲半毫的錯處來。 就連帶路的徐姑姑,雖然看不真切這位和親公主面部的細微反應,但能在這宮里活這么久,第六感自然異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