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友誼   她可以不愛人，但不能沒人愛。……

    她渴望生活能發(fā)生一點(diǎn)劇變，以改變這種凝滯的、固化的生活。就像雞蛋一樣，一錘子下去，將它砸個粉碎?？墒牵@很難如愿。大多平凡的痛苦，并不是天崩地裂，能讓人瞬間崩潰，或者發(fā)狠，而是纏纏綿綿，水滴石穿。就像一個藏在腸子里，九曲十八彎的悶屁，半天放不出來。

    班主任提著手電筒，帶著幾個同學(xué)來到cao場，將她訓(xùn)斥一通，帶回教室。她跟覃越這件事，后續(xù)什么都沒有，稀了糊涂就過去了。老師沒有懲罰她，只說了幾句。覃越的父母，也沒有來學(xué)校鬧。她想起了嘉淇之前說的話，哦，對，覃越只有奶奶，他父母是不管他的，興許根本就不知道這事。

    她才漸漸放下了心。

    “我們是好朋友嗎？”

    她趴在桌子上，雙手捧著臉，面對覃越，大大地睜著眼睛。

    她知道自己眼睛長的好看。線條柔和，形狀又大又圓，看起來十分單純。她面對覃越的時候，便刻意地將圓眼睛睜的很大，微微撅著嘴，用一種仿若無辜和崇拜的表情。

    覃越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抱著胳膊：“你說是，那就是。你說不是，那就不是?！?/br>
    他的回答，總是左右不定，將皮球踢給對方。他自己，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整個吊兒郎當(dāng)。他閑的沒事又愛開玩笑，笑嘻嘻地，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個O，“篤”一下，彈她的額頭，又像很親近。

    原喬喬認(rèn)真地說：“我把你當(dāng)朋友?！?/br>
    她嘴上這么說，心里卻覺得，覃越配不上她。她看不起覃越這樣的男生。如果覃越要跟她談戀愛，她是萬萬不會答應(yīng)的。她喜歡的是溫柔、細(xì)膩、體貼的那種男孩，不是覃越這種蠻橫粗暴的人。除了臉和身高，覃越哪哪都讓她不滿意。但她渴望得到對方的愛慕和追求。這種念頭有點(diǎn)兒發(fā)瘋，但真實(shí)地存在她腦中。大概是她想要的英俊、溫柔又體貼的男孩在現(xiàn)實(shí)里根本就找不到，而她是擅長退而求其次的。她時常感覺憋悶，身心壓抑，痛苦不堪。她內(nèi)心極度地渴望放縱。她需要一點(diǎn)東西，來填充自己干癟寂寞又孤獨(dú)的青春。比如，收獲愛情。她知道這是一筐爛果子，但無所謂。爛果子她可以不吃，不吃她也要要。

    “這是我的?！边@個需求，在腦海中很強(qiáng)烈。她可以不愛吃果子，但不能吃不起果子。她可以不談戀愛，可以不愛人，但是不能沒人愛。否則就太慘了。為了達(dá)成這個目的，她逼迫自己跟覃越成為好朋友。為了這個她需要放下自尊，放低姿態(tài)。

    為什么是覃越呢？或許是因?yàn)槟翘齑蚣軙r，覃越?jīng)]有還手，而且還哭了。流淚是脆弱的表現(xiàn)，因?yàn)轳奖┞读舜嗳酰屗煊X到了一點(diǎn)可乘之機(jī)。她對女性，更易產(chǎn)生依賴。而對男性，她充滿戒備和恐懼。她只愿意親近比自己脆弱的男性，因?yàn)橐子谡瓶兀屗邪踩?。她要確保對方的意志不如自己強(qiáng)悍，沒有能耐傷害她。否則，她便要敬而遠(yuǎn)之。這是潛意識里的自我保護(hù)，可能她自己都并未察覺。她對覃越不喜歡她這件事耿耿于懷，并且想要扳回一局。

    她有意識地親近對方。她想，或許自己先前太冷漠了。冷漠這個詞是小婷說的。林楠走了，她又交了一個小女朋友。小婷長得丑丑的，又瘦又小，腫眼泡，嘴巴還大，像只瘦不拉幾的小青蛙。她小孩脾氣，幼稚，男生們嫌她丑，女生們嫌她難相處，也逐漸被同學(xué)孤立。原喬喬卻跟她相處融洽。

    “你要多笑笑，多跟人說話?！笨赡芤?yàn)槎紱]朋友，小婷特別懂她的心思。

    “我不喜歡說話?！痹瓎虇陶Z調(diào)失落。

    小婷說：“可是，你想讓別人喜歡你，你就得活潑一點(diǎn)，多跟別人說話的呀。你學(xué)習(xí)好，又不理人，別人就覺得你高冷，覺得你不好相處。你成績又好，長得又可愛，只要你肯多跟大家說話，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br>
    原喬喬將信將疑：“真的？”

    “真的，不騙你。我要是男的我肯定喜歡你?！?/br>
    是這樣的嗎？

    她總是羨慕嘉淇。嘉淇長得很漂亮，嘉淇有好人緣兒，嘉淇有很多男生喜歡。她對長相這個事兒，已經(jīng)認(rèn)命了。她怎么都長不成嘉淇那樣的粉撲撲的臉蛋，還有卷卷的頭發(fā)。

    如果自己也像像嘉淇一樣溫柔可愛，平易近人，能不能得到異性的喜歡呢？如果像這樣冷漠下去，她可能永遠(yuǎn)也找不到愛人了。哪天遇到真正喜歡的男孩，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表達(dá)，那樣就會錯失良機(jī)。不行，她決定拿覃越練習(xí)，如何討人愛，如何招男生喜歡。如果覃越能喜歡她，那就證明，別的好男孩，也是有可能喜歡她的。就算失敗，也沒什么。反正她也不喜歡覃越，也不會更傷心。

    她打定主意，要緩和跟覃越之間的關(guān)系。

    她找了一個平日里對自己還算友好，且跟覃越關(guān)系不錯的男孩，讓他幫忙帶話，表明自己想要和解的意思。對方很是積極，樂此美差。她內(nèi)心忐忑不安，悄悄地觀察著覃越的反應(yīng)。覃越接連幾天沒回話，她心里七上八下。他整天都不在教室，很難碰面。她找到了一個機(jī)會，覃越在跟高年級的同學(xué)打籃球比賽，她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抗拒，往cao場上去圍觀。她不肯離得太近，只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裝作只是來cao場散步的樣子。cao場上人頭攢動，吶喊聲、口哨聲，此起彼伏，她腿都要哆嗦了。想靠近，又怕被人注意，覺得丟臉。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傻瓜。